第八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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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唤在黑暗里干干坐了一晚上,她脑袋里过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发呆,像是深夜里的一抹鬼魅。

    而从黑到白似乎只在一念之间,等她因为烟瘾犯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大亮。

    床上的人还在睡,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陈旧的木门仍发出吱呀声,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确认周麦并没有被吵醒才走了出去。

    走廊的窗台下已经堆了不少烟头,她连抽了两根,望望窗外,望望走廊的另一头。

    只间隔了几十米的两端,却是经历了很大的波折才跨越的。

    她以前住在那头,周麦在这头,两人经常在楼梯里撞见,但从没有谁主动打招呼,周麦冷,她比周麦还酷还拽,眼神恨不得打上一架。

    她不明白,两个这么敌对的人最后竟能相安无事地处在同一屋檐下。

    也渐渐发现,周麦对谁都那副模样,没有温度,没有关心,与任何人之间都画着一根隐形却明晰的线,泾渭分明,她不靠过来,你也近她身不了。

    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触动她的神经,永远都是淡淡的,沉默的,处事不惊的。

    可就在昨天,她看着大敞开的门跑进去的那刻,她看到了她在哭,她哭得太难过了,那份难过摆放在最明显的位置,就那么直直撞进她眼里。

    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她也相信,没有人会见过她哭。

    这是第一次。

    她想不出原因,这直接致使了她的茫然与恐惧,周麦哭,她是害怕的。

    等两根烟抽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还是按不住,她直觉得找个人帮帮她,帮帮她们。

    杨唤将电话打去给了梁继生。

    开始的两通都没有接,直到第三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含糊没有精气神的声音。

    “梁继生,周麦病了,你来看看她吧。”杨唤的语气像在传达一个命令,直接冷硬。

    那边梁继生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坐了起来。

    “她病了,你找我,我他妈能给她医好么?”

    “行,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他妈就是要死了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杨唤忿忿地将电话挂了。

    以她的猜测,这会儿是扰了梁继生的温柔乡,人家不满意了随口说的气话,所以她也就随口地怼了回去。

    她不知道,也想不到这会儿梁继生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酒驾,打赌赛车,然后一群人闹哄哄地去酒吧,以最简单的方式赌最多的钱,即便心情烂成一坨烂泥,成心要当散财童子,周边的人却都看着眼色硬是让他赢得盆满钵满,他打从心里不爽,对别人不爽,对自己更不爽,然后拳头便没长眼地乱挥出去,他逮着一个打一个,包厢里混乱不堪,没人伤他,他却得来一身伤。

    手上的伤是自己去砸玻璃,额头上是从门上磕来的,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到最后他自己也记不清是怎么来的。

    只知道没有一个人报警,酒吧老板赶来息事宁人,自愿承受一切的损失,还非常热心地帮忙叫了120,顺便还给他家里去了个电话。

    就那么一个十几秒的电话,把梁家上下老小全惊动了,凌晨两点,除了走不了的,全赶来医院,骂的骂,心疼的心疼,照顾的照顾,围成一圈站在病床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这还不算,姚霖儿也带着她爸妈过来。

    见面就开始哭哭啼啼,跟个医生似的望闻问切。

    在她来之前,无论家里人怎么问怎么说,梁继生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躺着,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姚霖儿触动了他的神经,那一刻有股从来都没有过的厌恶涌上来,推着他睁开眼,推着他向她吼出一个“滚”字。

    一室静默,想必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声音。

    然而这只维持了短短的两秒,然后是纷纷指向他斥责声,比之前的更甚。接着姚霖儿哭着要走,梁家父母安慰,姚霖儿坚持要走,梁家父母诚挚道歉无数次,最后差人将姚家三口送走,这才清净了一些。

    梁夫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家庭主妇,高贵,从不妥协,这会儿苦口婆心地问他,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说天塌下来都没有必要这么害人害己。

    梁继生听了,冷冷地想发笑。

    不是天塌下来了,是他把藏在心里的那片蓝天捅了个巨大的窟窿,扩张的速度之快,女娲来都无济于事。

    天没塌下来,是他把天毁了,他没了那片天,而且再也找不回来。

    最可怕的是,这是他自找的。

    从黑到白只需一念之间,而他反其道行之,从白到黑也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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