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玉京10(是你师兄。师兄与师父、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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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之下, 江雪禾蹲在地上,查看缇婴。

    缇婴懵懵地仰着脸,眼圈润湿, 鼻尖泛红, 眼中滴溜的水, 清泠泠的。

    这是一个仗着他人宠爱、肆无忌惮要糖吃的小孩子。

    可是江雪禾想:你怎么确定我无条件宠爱你呢?

    你又怎么确定,我给你的……就是糖呢?

    他自己都生出很多迷惘,一边说服着自己做好师兄,一边又觉得,自己不像个好师兄。

    他心里似乎有些古怪的念头……

    他还在按压着。

    那是属于夜杀的卑劣, 他不太愿意以夜杀的模样,面对自己在意的人。

    江雪禾便垂着眼, 轻轻地给缇婴擦眼泪。

    他将自己的失口收了回去,因他确定, 缇婴并不太明白他。

    缇婴是不太懂他, 缇婴脑中转了转,将师兄的话理解为:招他,等于欺负他。

    她少有的赧然。

    她心虚地乖下来,不掉眼泪了,由师兄给她擦眼睛。

    身后的月奴站在夜间泛着幽蓝光的灵田间, 歪脑袋看着这对师兄妹。

    缇婴都弄不明白的, 她自然更看不懂了。

    月奴直接问:“你们在做什么?”

    江雪禾便感觉到手指下,女孩瑟缩了一下。

    他顿一顿,告诉月奴:“天色晚了, 我带师妹回去。剑灵大人还有旁的事吗?”

    月奴:“有的。”

    江雪禾诧异。

    月奴:“我说问她问题, 她也可以问我问题。”

    缇婴从江雪禾臂弯下冒出毛茸茸的脑袋。

    她眨眼睛:“我现在不想问, 我以后再问。”

    月奴一愣。

    还能拖延的吗?

    但是, 好像没问题。

    月奴便懵懵地离开了,灵田间,只剩下缇婴和江雪禾二人。

    江雪禾这才问缇婴:“说罢,让师兄过来,做什么?”

    缇婴嘴硬:“谁说是我要你过来的!是月奴傻子把你叫过来的。”

    江雪禾道:“你若只是生气,必然哭哭啼啼跑来骂我。但你要我过来……”

    他垂着眼,目光再次落到她软雪一样的泛着盈盈泪光的腮帮上。

    看着肌肤细腻软绵,让人想揉一下。

    但是江雪禾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这两日心头的警惕。

    他只对缇婴慢慢说道:“你不就是博取我的同情吗?”

    故意让他看到她被欺负的样子,故意让他心疼,故意让他服软。

    缇婴一下子恼羞成怒。

    但她伶牙俐齿:“怎么啦!你是哥哥,同情妹妹有错吗?你干嘛说的像是我做错什么一样,我才没有错……就算我错了,你也应该向着我。”

    她的理直气壮,平日一定会换来前师父敲她脑袋。

    所以她说完就往后缩。

    但是江雪禾目光闪烁,竟然悠悠道:“说的不错。”

    他俯下脸,轻而哑的声音带着安抚之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向着你。”

    缇婴:“……”

    他说的平静淡然,像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他望来的这一眼,波光中跳跃着春日星星,星光潋滟……

    缇婴心头怔怔的。

    那熟悉的迷惘与心痒,再一次到来。

    缇婴掩饰地低头。

    缇婴道:“哼,我只是在说沈长老的事罢了。”

    江雪禾拢眉:“沈行川?”

    怎么一直记得沈行川呢?

    缇婴:“你不能直呼大名,你要叫长老。算啦,我才不会去告发你,我只是说,你和沈长老的事,我知道了!”

    她目不转睛看江雪禾。

    江雪禾不动声色:“我和沈长老有什么事?”

    缇婴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她并不松懈——哼,她渐渐发现,她这个师兄,特别会装。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总是冷眼旁观。好像人间大部分事,都与他无关。

    但是怎能与他无关?

    缇婴怒冲冲:“沈长老分明很喜欢你,总是私下关注你,总是私下问你问题。他关心你的课业,好奇你的修为进度,连他那把剑,都知道了你。

    “他很在意你。”

    缇婴说着,眼睛重新雾濛濛。

    她语气里充满了嫉妒。

    她伤心喃喃:“而我就是顺带的那个。”

    江雪禾:“那又如何?”

    缇婴:“你!”

    江雪禾:“嗯?”

    缇婴心中烦躁无比,她脱口而出:“你不许被内定成他的弟子。如果他私下喜欢你,你就、就表现得很讨人厌,让他不喜欢。”

    江雪禾静静看她。

    缇婴:“怎么了?”

    江雪禾:“你是要用私下情谊,左右明面上的选徒?”

    缇婴:“有什么关系?”

    江雪禾:“我可以答应你……”

    缇婴正要放心,却听他说:“但这只会害了你。”

    缇婴怔愣。

    江雪禾耐心:“小婴,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缇婴一下子捂住耳朵。

    她不肯听了。

    她捂着耳朵,倔强地看着他,眼中湿漉漉,水波晃动,眼看着又要掉眼泪了。

    江雪禾是一个非常心硬的人。

    他从不在意别人哭不哭。

    可是……这是师妹。

    他沉默半晌。

    他终是拉下缇婴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哄:“师兄应你,若是他私下问我,我必然拒绝。如此可放心?”

    缇婴眼中一滴泪终于掉落。

    她却欢喜,张开手臂,搂住了江雪禾。

    她撒娇:“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吵……如果我在比试中遇到师兄,我肯定堂堂正正地赢你嘛,我又不是只会使小手段。”

    江雪禾身子僵硬。

    她察觉了,疑惑地抬脸,却是才露一个头,就被江雪禾的手按了回去。

    --

    缇婴开心起来,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便又向师兄炫耀自己身旁一堆小山一样的灵草。

    缇婴:“都是给师兄摘的!我想帮师兄治脸,还是身上的伤,还有你的声音……”

    江雪禾一怔。

    她用食指卷了一棵灵草,讨好地轻轻点到他脸上,脸颊靠眼角处的那一点若隐若现的伤痕。

    女孩的手指落在他脸上。

    江雪禾伸手,扣住了她的手。

    缇婴疑惑地与他垂落的目光对视。

    江雪禾缓缓松开她的手,温声:“黥人咒是没办法用这种方式解除的。”

    缇婴登时紧张:“嘘嘘嘘!不要乱说话。”

    她警惕地看四周,生怕四周有灵气波动,听到两人的话。

    她责备地看江雪禾——怎么能这么随意地说出黥人咒呢?

    这可是道家禁咒。

    每个背负黥人咒的人,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别人都会来审判你。因为你若是没有一些问题,黥人咒是不可能上身的。

    这是离山前,前师父叮嘱过她的。

    缇婴那时候不知道前师父干嘛要叮咛一个她早已没有了的黥人咒。

    认识了江雪禾她才知道,前师父提醒的,恐怕是师兄。

    前师父给了她一封不让师兄看的信,还叮嘱她黥人咒的事……是想要她保护师兄吗?

    她怎么保护得了呢?

    但是起码——

    缇婴在师兄耳边用气音说话:“师兄,别让人知道你身上的符咒呀。”

    她很不解:你平时都用风帽掩饰,怎么这会儿却跟我说出来了?

    江雪禾低头看这扑入怀里的少女。

    他忽然开口:“小婴。”

    缇婴:“干嘛?”

    江雪禾:“你若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特别好的师兄,我若杀的无辜者,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你还会……”

    他停住了。

    他也不知道应该要求缇婴什么。

    缇婴纳闷:“可你是我师兄啊。”

    江雪禾问:“你不是已经不认师父了吗?我还算你师兄?”

    缇婴以为他指责她叛师。

    她气得跳脚:“可是前师父认我啊!他都不说我,你凭什么说我?讨厌,我不和你玩了!”

    她要跑,江雪禾抓住她手腕,将她拖回来。

    她撞到师兄怀里,师兄身上的浮雪般的气息浓郁一些,搅得她晕乎乎。而她没有弄清楚,师兄又扣着她肩,让她远离了他怀抱。

    江雪禾:“我们回去吧。”

    缇婴眼珠转一转。

    她看看那么高的山,那么远的云。想想自己糟糕的御风术……

    缇婴张臂:“师兄,我好累,我给你采了一天的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她有很多磨人的词还没讲呢。

    江雪禾却莞尔:“好。”

    缇婴一呆,然后生怕他反悔,赶紧抓着他手臂攀上去。

    --

    缇婴将她摘的灵草收到乾坤袋中,离开药宗时,江雪禾淡定地拿缇婴赢的那些灵石付了。

    之后,江雪禾果然愿意背着缇婴。

    只是他问:“这些药草当真是给我的?”

    缇婴:“对呀。不过我又没学药,但是药宗的师兄师姐们肯定知道怎么治药。我想想法子,让他们做药膏给你……师兄一定可以恢复容貌的。”

    江雪禾不语。

    他不觉得什么药会对黥人咒有用,但他记住了缇婴的话。

    女孩趴在他肩上,放肆地搂着他脖颈偷懒,他每一次侧过脸,都能感觉到缇婴的呼吸。

    江雪禾渐渐觉得,这似乎也是一场修行路。

    小师妹像是一场针对他的修行。

    他是否能完成师父的嘱托,好好地将师妹养着。是否能在二师弟来之时,愿意交出师妹。他是否能一直保持冷静,不对更多的亲昵生出妄想。

    江雪禾静静地踩着这条极细的线。

    江雪禾琢磨着,该怎么和缇婴说二师弟要来的事。

    结果不等他琢磨出来,伏在他背上、有些无聊的缇婴伸手去轻轻勾他耳畔的发,绕在指尖玩。

    江雪禾顿住。

    缇婴:“师兄呀。”

    她不好意思地问:“你的特长是什么啊?”

    江雪禾心中:嗯?

    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自我得不得了的小师妹,居然会关心他的事?这是进步,还是她另起了什么坏主意?

    江雪禾沉吟间,缇婴着急地用腿夹了夹他的腰,搅蛮催促:“快说!”

    江雪禾抓着她的腿的手紧了一下,让缇婴吃痛。

    但是缇婴还没抱怨,他就恢复了。

    江雪禾想了想。

    总不好说自己擅长取人性命吧?

    他又不想骗缇婴。

    他找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擅长骗人。”

    缇婴:“啊?”

    她惊得合不拢嘴,江雪禾侧过脸,唇角翘一下,语气悠缓:“怎么,不相信?”

    缇婴哼一声,不管真假,先记下来。下次别人问的时候,她总不至于答不出来了。

    缇婴手指缠着师兄的发丝,催促:“还有呢?”

    江雪禾:“烹饪?”

    缇婴:“哇!还有呢?”

    江雪禾:“读书?”

    缇婴催促之下,他说了好几个。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配合,但是缇婴却渐渐开始不高兴。

    最后,缇婴闷闷道:“你的特长,没有一个和我有关啊。”

    江雪禾:……嗯?

    特长还需要跟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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