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十镇伐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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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时间为自己涂脂抹粉,庆功大会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这次宴会要总结宗室外戚子弟在洛阳数次会战中的功绩,没有你这个见证人,皇兄有什么总结的?总结他的官僚机构是何等臃肿低能?总结他是何等的残暴多疑刻薄?”

    “你在洛阳那么卖命又怎样,他不照样把你参谋长下狱了?”李倚虽然是李晔的亲弟弟,但因为李晔一向对他管教严苛的缘故,非常仇视李晔这个哥哥,经常背地里说李晔坏话。

    见李倚还要说,李文博连忙转移话题。

    “十哥了解静安郡主吗?她不曾去过洛阳前线,为何也在此落座?”

    “她?她是发运府最大的功臣啊。”

    “陕虢潼洛水陆发运使王泰你知道罢?她就是王泰的审计官,发往前线的米面酒肉、钱绢布帛、盐茶石灰、兵器甲胄、壕桥战车等等,从长安到潼关这一段是她负责。”

    “王泰你也认识,一个老东西,就他那岁数,想干好发运使很难,当时是何芳舞这些人在他身边帮忙,他才没出篓子,何芳舞是京畿发运段的负责人,干了大半年了没出错。”

    “皇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篓子,哼哼……”

    “陕虢发运段的负责人因为私吞了十万钱物资,被他抓回来砍了脑袋,长江漕运总督府下安庆转运使,因为包庇盐商走私,无视禁止出口令,私自开关放走粮商去宣武卖粮。”

    “结果怎么着?全家都去了安南!”

    “人家何芳舞就从来没有出过错,无论是在太上凌霄宫当监院使,还是在上林大学当校务部学士,又或者是出任京畿段发运审计官,做事一直细心稳当,皇兄很喜欢她啊。”

    李文博惊讶道:“她是上林大学校务部学士兼太上凌霄宫监院使?”

    “嗯,就是她,上林大学校务部学士,太上凌霄宫监院,数院课士,皇陵机关监造使,秘书省著作郎,国史馆校书令,武学参谋科知管带事,御林军宪兵校尉府通直参谋长。”

    “她一人独行,奉兵部刘相国之命整理情报,除了观察定位天象水文地理,她还帮忙梳理中原各镇节度使及幕府文官武将的资料,从无数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他们的性情弱点。”

    “你们能在前线压着叛军打,参谋部功不可没。”

    李文博感慨道:“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才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话没说完,一个小宦官就把厚厚一打发言稿拿给了他。

    “世子一会儿照着这个念,一个字也别差。”

    不知名宦官的口吻不容置喙,等他转身离去,李倚小声解惑道:“这是秘书处牵头成立的起草小组呕心沥血一天一夜的成果,定稿前还专门校对了三遍,字斟句酌,字字珠玑!”

    李文博越听越觉得玄乎,不过还没等他翻开细看,乌泱泱一大群人就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神色冷酷的昏君,前后左右簇拥着一大群龙腿子,众人纷纷起身恭迎。

    也许是知道昏君心情不好,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李晔无视众人,大马金刀落座上首,冷漠双眼扫视了一圈,除了后宫的妃子,凡是被昏君看到的人,都赶忙低下了头。

    自从朱温偷袭攻取洛东五郡这件事发生,大明宫的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宦官宫女们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了昏君被拖去杖毙,用狗皇帝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混账看起来太没用,送到诏狱去劳改一个月,看看一月之后这个混账的本事能不能长大一些。”

    这还是狗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心情差的时候直接把人推出承天门打死。

    往地上一摁,两条杀威棒把脑袋一叉,扒了衣裳裤子就赤条条的打将起来,众人本来以为这个月的名额肯定是陈弘简的,却不料陈弘简逃过了一劫,难怪大伙儿都是战战兢兢的。

    虽然眼下狗皇帝的心情指数很低,不过似乎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连好几天他都显得心事重重,面色阴沉的可怕,让宫中所有见了他的人都害怕,东厂更是倾巢出动。

    东厂这几天也上报了几条重要的信息,一是之前潼关边境报告的那伙自称是宋州绸商的人,东厂逮捕之后经过审讯确认,这伙关东商贾明显是在潼关方面不知情的情况下入境的。

    二是司农寺太仓令张俊惠接待了一拨自称是他旧人的商贾,而这拨人的出现与那拨宋州绸商出现的时间相先后,张俊惠接待的这伙人据说要去西川,可是现在却沿华阴北上了。

    东厂方面怀疑这两拨人很可能来自同一势力,已经派出高手追查,或许是大伙都知道李晔不待见朱温,这份怀疑是赤裸裸裸呈现出来的,东厂方面甚至大胆猜测张俊惠和潼关守将莫毅已经跟朱温搭上了,可能正在跟宣武进奏官李振等人策划什么阴谋,请示予以彻查。

    三是宣武进奏院最近行动诡异,似乎有撤离长安的倾向。

    或许是报告太多了,狗皇帝并不是太在意这三则消息,批示也只有一句话,逮捕潼关防御使莫毅及其部下所有文官武将,同时把连同太仓令张俊惠在内的司农寺官员全部下狱。

    别看李晔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却与白天截然相反。

    不管在哪座宫殿留宿,狗皇帝都显得极其亢奋而又残忍,而且昏君最近没有在一位妃子殿中连着留宿两晚的,也没搭理一大堆情人,这种情况只有在昏君要杀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因为这个缘故,李文博袭仪王位的想法也就黄了。

    参加长安殿庆功宴的时候,看好李文博的淑妃跟昏君夸奖李文博,说李文博忠心能干,而且他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苦,李归乙连足额嫁妆都凑不出来,你就让李文博袭位吧。

    昏君当时只有一句话:“我很有钱吗?”

    “袭王位,说的轻巧,仪王府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按照新政律和限地令来办,我让他袭位也得给他赐两千亩田、一千户食邑、一百万汇票,还不算衣裳车马朱门岁钱年俸。”

    “我已经让他领了奋威军,俸禄赏赐和战功所得还不够他一家人用吗?”

    最后还是淑妃各种说好话,说李文博打仗都把手都打断了,身中七箭九刀,险些在洛阳一命呜呼,你是宣宗的孙子,他李文博也是宪宗陛下的后人,与你都是太宗的后人,仪王府的确是只剩下三个人了,可你就算不看李文博,也该念在同为太宗后人的面上酌情宽待。

    仪王府满门数百口被黄巢杀得就剩这么三个人,你尽量体恤一下吧。

    淑妃说尽了好话,昏君才勉强答应。

    至于淑妃打算把妹妹何芳舞嫁给李文博的想法,李晔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淑妃询问缘由,李晔却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他看上了小姨子?舍不得把小姨子给别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十三弟虽为善士君子,但也再观察一些时日。”淑妃觉得也是,于是继续说道:“他还想要回奋威军参谋长高颍,说是过几天等伤养好了就去荥阳讨贼。”

    “高颍是谁?算了,给他,下不为例。”

    当天晚上,高克礼汇总了东厂的报告,李文博的日常活动是内容之一,据细作称,在大夫的悉心调治下,李文博情绪好了很多,不再大发脾气了,甚至还有心画画看书乃至骑马。

    奋威军参谋高颍留任神策军了,不再前往武汉参谋部任职。

    密报还说,在这些日子里,高颍和王士常等奋威军文官武将并未拜会李文博,李文博的言行也很规矩,平日不是看书弹琴就是处理奋威军日常公务,等待中尉府的调动命令,这倒是让昏君有些感动,好好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对这些弟弟们确实太小心太苛刻了一些。

    ……

    重阳节后十天,仪王妃卞氏夫人如期病逝。

    邻居把她抬上车的时候,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李归乙没想到她已经病成了那样,李文博从军营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艰难呼吸着,像她那艰难的一生,别人告诉李文博。

    卞氏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出嫁的女儿……”

    又是一年秋天,李归乙和李文博去长安南郊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李文博懂得卞氏没有说完的话。

    妹妹李归乙也懂。

    李晔闻讯,遣使吊唁,特赐十万丧葬费。

    ……

    太平登封元年十月初一,完成了战争动员和战前准备的朱温终于有了大动作,太平登封元年十月初五,宣武军发布《为全忠相公檄杜让能文》,朱温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杜让能为名,正式在汴州扯旗起兵,其部下步骑精锐烟尘数百里,十二万大军出虎牢关经荥阳后直逼洛阳。

    同年十月十四日,官军攻入河阳府。

    李克用命李克修率一万铁骑救援李罕之,被招讨使魏弘夫在太行山击败。

    十月二十日拂晓,王宗黯攻破孟州。

    李罕之喟然道:“想我本是黄巢大将,靠着阵前反戈投靠高骈才得光怀数州之地以自立,中原各镇当中,我家地盘最小,势力最弱,关系最差,如今张全义被杀,朱温又与我不和,李克用坐拥十万精兵,却也不肯真心帮我,我十五年基业,难道就真的不能保全吗?”

    说罢竟然垂泪,嚎声痛哭起来。

    二十八日,河东进奏院进李克用表章,上书请为李罕之脱罪。

    十一月初一,唐廷诏报河东,叱责李克用不明事理,下诏削夺朱温一切官职爵位,任命李克用为汴州北面行营都统,兼河东云中大同天兵横野雁门岢岚昭义八镇节度使。

    武汉防御使杨守亮为汴州南面行营都统,江西观察使钟传副之。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为汴州东面行营都统,浙西观察使钱镠副之。

    左神策军行营节度使杨晟为汴州西面行营都统,陕虢观察使李存孝副之。

    太傅、侍中、郑国公、黄门侍郎、南阳郡王、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尚书左仆射、紫金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中外军诸事、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崇望出任诸道行营都统,假黄钺,使持节,督师洛阳,为都畿道大行台,统率河东、河中、荆襄、鄂岳、湖南、江西、淮南、宣歙、浙东、山南、西川、东川、凤翔、朔方、荆南十六道兵马会讨朱温。

    初二,李晔在含元殿签署集结令。

    左神策军、右神策军、神策军京西行营、神策军京北行营、御林军镇东大营、御林军镇西大营、御林军镇北大营、御林军镇南大营、侍卫马步军紫微军指挥使司全体进入战备状态。

    初三,李晔在含元殿签发动员令。

    以枢密使韩偓、兵部侍郎李巨川、工部尚书郑延昌、京兆尹李庸为全国诸道水陆发运使,统筹西川行省、东川行省、山南行省、荆襄行省、鄂岳观察使、湖南观察使、福建观察使、浙东观察使、桂管经略使、岭南节度使、黔中采访使、关中十一府、京畿二十三县常平仓,全面征集发运各省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及下辖各州县储备的粮盐铁绢茶马牛骡兵器等军备物资。

    户部向下辖各道下达徭役指标,为全面战争做准备,工部、内侍省、太仆寺、司农寺、太常寺、卫尉寺、太府寺、将作监、都水监、军器监、少府监等生产部门下辖的各署各作坊全面开动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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