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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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日天气新,上巳节这天,朝廷放假,永安城的男女老少们几乎都往曲江池、昆明池或灞河、洛河、渭河旁祓禊消灾,曲水流觞、赏景赋诗、男女相会、踏青游玩,不辜负这明媚的春光。

    然而就是有人反其道而行,上巳节不去游园赏景,反而坐在归义坊的一民宅正堂外起炉烧梨,宅子里的一老一少两名仆役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赏你了。”郑绥将一只烧好的水梨递给裴瑛。

    裴瑛无奈接过水梨咬一口嚼吧嚼吧咽下,道:“今日上巳,南山客真会来?”

    郑绥再拿出一颗水梨来烧,慢慢悠悠道:“这南山客既躲躲藏藏定是见不得人的,今日上巳,城中之人都去玩耍,不正好方便他来这赁的宅子。”

    旁边那老仆立刻颤颤道:“小侯爷,我家郎主真的不是南山客。”

    郑绥掀了一下眼皮,拖着调子:“哦……你家郎主不是南山客?”

    老少仆役拼命点头。

    “那李家书肆的东家为何指认是你二人将南山客的手稿送去的?”郑绥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二人便是南山客。”

    老少仆役脸皱成一团,想这么承认又不敢,这种谎言只要让他俩写字就能拆穿——他们根本不识字。

    “不错不错,倒是忠仆。”郑绥继续烧梨。

    老少仆役抖得更厉害。

    裴瑛实在不喜郑绥的纨绔做派,便出言道:“你为难他们又有何用?”

    昨日去找李家书肆东家也是,让家将把人捆了起来,直说若不告知南山客的身份,就去京兆府告李东家不为家中奴婢请医救疗,先笞四十,再不说,就告他以故致奴婢死,届时可是徒一年。

    虽说朝廷有律,但为生病奴仆请医用药的主人又有几人,大多都是靠奴仆自己熬过去的,民不告官不究,告了官府其实也不大管,谁也不把这条律令当回事。

    但威胁人的是康乐侯,李东家痛哭流涕,急忙将归义坊的宅子举报出来:“这宅子是我帮忙赁的,与我传话的都是宅子里那一老一少仆役,我真没见过南山客,小侯爷明鉴啊……”

    裴瑛之前好声问,李东家就是不说,非得来点儿硬的才行。

    郑绥也瞧不上裴瑛一副醋大样儿:“你倒是不为难他们,昨日你怎么没问出这宅子来?”

    裴瑛无话可说,郁闷啃梨。

    郑绥却还要乘胜追击:“若北狄犯边,你为主帅,两军对垒,难道你打算先与敌人赋诗一首再打?”

    “……”裴瑛气结:“这岂能混为一谈?”

    郑绥:“呵呵。”

    裴瑛:“……”

    同郑禹学的这句“呵呵”真是好用,一个“呵呵”就能包含万千含义,真乃嘲弄人的最高境界。

    “武人呢就要有武人的样子,别学醋大那种酸文假醋的模样。”郑绥把烧好的水梨给丹粟吃,青雘眼巴巴看着,丹粟就分了一半给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裴瑛忿忿。

    郑绥:“呵呵。”

    裴瑛单手捏爆吃了一半的烧梨。

    无故被糊了一脸梨汁儿的青雘:“……”

    “嘘——”郑绥忽然伸出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众人噤声。

    裴瑛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乌头门。

    机智的靖国公府家将已经捂住老少仆役的嘴,其他家将埋伏在乌头门两侧,就等着来人进门一拥而上,把人绑了。

    “叩叩叩”门被规律的叩响几声,丹粟过去把门打开,一袭白衫的中老年文士走进来,嘴里还道:“怎得如此慢开门?”

    家将们呼啦将文士团团围住,文士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颤抖得指着家将:“你你你……你们是何人?”

    郑绥与裴瑛过来,家将们让出一条路,两人定睛一看,大惊:“班祭酒!”

    进门的文士乃国子监祭酒班舟。

    “小侯爷?”班舟愣愣看郑绥,又看裴瑛,再环视围着他的家将们。

    家将们看是国子监祭酒,好歹是个从三品,就打算退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给班祭酒一点儿面子。

    可郑绥也是个从三品侯爵,又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半点儿不给班祭酒面子,手一挥,家将们得令,三下两下将班舟捆了个结实。

    班舟怒极:“康乐侯这是欲意何为?”

    郑绥围着班祭酒转上一圈,再反过来转上一圈,然后抬手捏住班祭酒脸侧使劲儿抠了两下,痛得班祭酒龇牙咧嘴,引经据典大骂郑绥。

    郑绥不管他,看向裴瑛:“就是班祭酒本人,没有人皮面具。”

    裴瑛扶额:“那种面具是话本杜撰之物,世上哪有这等奇物,贴一张皮就能改变容貌。”

    “有道理。”郑绥赞同,在班祭酒骂人的背景音中指着他问裴瑛:“你觉得他这样看起来像是有大神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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