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裂日(2/2)
阿比盖尔有事要请他。
“已经……不用再继续走下去了，希兰度。”祂苦涩地说，“我们已经成就神业，共铸不朽，你已经是半神，而我是真正的神灵。我有你这样唯一的神信徒，我的力量将得到无限扩张，我可以做到许多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能够获得我们的幸福……你崇拜我，而我爱你……我们会找到别的方法……一个无需毁灭双日就能……”
希兰度扪心自问。
他原本是山中最不起眼的那种人，没有部落，没有氏族，没有朋友，孤苦无依在山中流浪，饱受冷眼嘲笑，受尽颠簸曲折，直到他遇上阿比盖尔，二者互助同行，挑战命运，到现在，放置在命运的关键位置。
他直直地看着阿比盖尔，仿佛要看到祂的心里去。
“我不会坐视不管的。”阿比盖尔的身形逐渐变得高大，绿色斗篷化作林木盔甲，眼中金色明焰焚烧，“我不能坐视你屠杀数以千百十亿计的生灵，我不能坐视你坠入龙类编织的迷网，不能坐视你将这把利器投入到这种……残酷的事业中去。”
“阿比盖尔。”希兰度轻轻地说，“我知道。”
“……”祂一时沉默。
良久阿比盖尔又重新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希兰度，即便我已经把一切都提前告诉给你，但你还是……”
“我知道怎么做是更好的。”希兰度显得空前平静、冷漠和寡淡，“后来的人们会评价我们，我们只要完成我们的事情就好。我……我想说，下一个持剑人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没有人能做得比你好，希兰度。”阿比盖尔的手抚向希兰度的脸，“但我不能……不能容忍……我不能……我的神性阻止我……我的神性阻止我让这一切发生，我必须……我要与你为敌……希兰度……我的神性……我作为‘神’的那部分……祂在占据主导位置……”她哭泣，浇灭眼中烈火，“希兰度……希兰度啊……”祂的手化作树木利爪，刺入希兰度的颜面，将他的一边脸颊毁伤，鲜血横流，“你必须放下这把剑，你不配使用它。”
“阿比盖尔……”希兰度脸上鲜血横流。
她的身形变得更小，恢复到与希兰度类似的高度，白檀木盔甲又变成绿色斗篷，她拥向希兰度。
“啊……啊……我知道，我爱你，希兰度，你总是这样，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太爱你了……因为你是如此理性……”
“我也爱你，阿比盖尔，你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我太爱你了……因为你如此感性……”希兰度不能自持，他眼中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手中的金剑刺穿阿比盖尔的身躯，摧毁她的神躯及神魂，她的外形逐渐淡化，变成虚无影子，一阵风吹来，便无法维持形态。
“再告诉我一次，希兰度……什么是希望？”
还未等到希兰度回答，阿比盖尔的身体就消散无形，随风而逝。
希兰度伸出手，手指只抚摸到冷冰冰的空气。
他擦去眼泪和血。
现在，该做个了断。
沉重的了断。
希兰度手握金色长剑，面朝双日，用力挥出。
金色剑光挟裹着强烈的人类意志，朝天空斩去，煎熬大地许久的双日，将在今天陨落。
众龙们低下了头，默默无语，它们相当恐慌，极度不安，金日艾欧赫、白日卢米娜，以其热量供养大量植物疯狂生长，一旦双日灭亡，世界将沉入无尽黑暗，植物将会迅速凋敝，生物将大批灭绝，而龙类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生态基础，整个世界将随着这一剑消湮，这是龙们最害怕的事情。
众蛇们高昂脖颈，吐信作响，它们终于来到了创世以来最伟大的时刻，灼热的太阳将被击溃，制造混乱的源泉会被堵塞，至此世界将变得极度寒冷，世界将从无序向有序发展，万世万物都将踏向同一个终点，那就是伟大冷寂。生物既不会生长也不会衰老，而会永久停滞，并且最终倒退向原初虚无，这是蛇们最渴盼的事情。
人类惊恐地看到天空发生的变化。
此剑斩落，世间再无双日。
巨龙年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