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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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弓后退的时候过于慌乱,脚底拌蒜,把自己脚腕扭得“嘎蹦”一声,手掌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但是下一刻,他又宛如被狗撵,身形一窜就消失在了屋子里面。

    从窗户撞出去,又飞快地消失在夜里。

    而白榆在他人彻底没影,屋子里寂静无声的时候,起身把脸上覆盖着的皇子蟒袍拽下来。

    她神情清明,眼神清澈,没有半点意乱情迷之态。

    她坐起来,扯过被子盖好,从枕边摸出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手里玉石上莹亮的水泽。

    像个杀手剑客,在擦拭她染血的刀锋那样严肃。

    她把人吓跑了。

    吓跑了,这一拨的小命就暂且又保住了。

    啧。

    白榆把玉石朝着枕头边上一扔,布巾直接扔在地上,扯过被子朝着脑袋上一蒙,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总算能安心睡觉了。

    至于之后怎么办,睡醒再想吧,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没路拆轱辘。

    白榆这边睡着的时候,谢玉弓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屋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因为他把屋子里最后的一盏灯也吹了。

    主要是吧……他现在就像那个只能在黑暗之中才敢露面的活鬼,不敢见光。

    若是见了光谢玉弓觉得自己会羞耻得燃烧起来。

    她……

    她在……

    谢玉弓根本连回忆都不敢,恨不得把自己看过那场面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他甚至伸手试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扭曲。

    啊!

    啊!!!

    啊啊啊!!!

    他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头活猪,一直在叫,不停地叫。

    叫得谢玉弓头痛欲裂双耳欲聋。

    他这辈子,活到了如今十九岁,还没有过女人。

    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对所谓的情爱所谓的孽.欲从来不屑一顾。

    他觉得耽于爱.欲之人,全都是没有理智的牲畜,包括他的父皇。

    他……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锅沸腾的滚油。

    他在黑夜之中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床边上,瞪大眼睛看向虚空,尽可能地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想!

    可是人的思想,往往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且他看到的那画面,对他来说未免过于刺激。

    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预料。

    而且他甚至是参与者,是参与者。

    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头脸之上,盖着他的皇子蟒袍,正是他前些天去尚书府穿的那一件。

    她的侧脸深深埋在蟒袍之中,潮红的颈项缠缚着黑蛇一样的长发。

    她……她痴痴地开口,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是在做那事的时候,幻想着是他。

    谢玉弓因为装疯卖傻,将一些明面上的贴身侍从全都遣走了,正是

    为了避免这些人被人利用逼迫,甚至是杀害。

    他只留下了能为他跑腿卖命的死士,这些死士不见光,因此他们不可能在白日里出现在谢玉弓身边。

    这就导致谢玉弓的衣食住行,实际上都是由皇子府内的奴仆负责,这些奴仆基本上都是九皇子妃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衣食住行,他用的东西全都是九皇子妃处置的。

    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谢玉弓以为被侍从拿去清洗的皇子袍,会出现在九皇子妃的床上,被她用来……自.渎。

    谢玉弓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婚后的这三个月,他用的东西被拿走之后,都被她做了什么?

    他们成婚之后就没有在一起过,她这三月来,难道都是……

    他简直有种窒息之感,也确实忘了呼吸,把自己憋得胸腔剧痛。

    他狠狠闭上眼睛,有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涌起,横冲直撞,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而出。

    他恨不得杀了她!

    可是他的“恨”,就像是夏日的雪花,还未等突破云层,已经化为绵密的细雨细弱无声地落下。

    侵湿了他的心头,熄灭了他的心火。

    因为他们是夫妻。

    虽然是阴谋,是落井下石的阴差阳错,但确确实实那个用他衣袍自行慰藉的女子,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谢玉弓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眼前也是她挥之不去的身体。

    那熄灭的心火化为青烟缕缕,弥散在他的身体之中,又变为另一股无法遏制的陌生酥麻。

    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情动意驰。

    他僵成木偶,化为一座石雕,攥得手指咯咯作响,通身上下,砸出去能毁了敌军城墙,即使粉身碎骨了每一块也都是钢铁一样当当响。

    他一夜未眠,后半夜洗了三个冷水澡。

    恨不得把那玩意剁下来扔冰窖里。

    天亮之时,自己把自己折磨得面色泛白,下唇糜烂。

    他自己咬的。

    他厌恶自己的反应,又憎恶自己的轻浮。

    天亮之后,他泛白的面色又变为了潮红一片,他发烧了。

    这一次不是什么药物作用,药物作用早就被诊治好了。

    他野牛一样的顽强的身体,终于因为在一夜的神思错乱冷热交替,外加冰火两重天的记忆重现之中……垮了。

    第二天早上下了小雨,照顾谢玉弓的侍从发现九皇子发了高热的时候,他人都烧迷糊了,眼睛都有些浑浊和迷茫。

    他鲜少有生病的经验,站起来脚底发飘,而且脚腕剧痛,他才发现自己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肿得像个发面大馒头。

    一群侍从赶紧伺候着他躺下,又去找医师。

    屋子里侍从都退下的时候,修罗都忍不住下来在床边上唤了一句:“主子?”

    他的主子不光身体垮了,精神也垮了。

    这可真是破天荒,毕竟他是被架在深渊,踩进淤泥

    也不低头的男人。

    他是能和世界意识抗衡,直接干死男女主数次的男人。

    但是没有用。

    女流氓的威力巨大,患有心癫之症的女流氓能把一切干翻。

    她甚至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谢玉弓,就让谢玉弓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她舔遍。

    总之白榆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未等彻底清醒,就听娄娘来报,说:“九皇子病情反复了,高热得十分厉害。”

    “大小姐,要去看看吗?”

    白榆坐起来,坐在那里愣神。

    早上起床就好似早古电脑的开机仪式,总得有个仪式。

    好在娄娘也习惯了白榆这样子,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伺候着她洗漱穿衣。

    看到她枕边放着的玉石,愣了片刻,再看着白榆的眼神更是心疼不已。

    旁的女子嫁了夫君,就算不是终日甜蜜,至少新婚后的几月也不至于独守空房。

    可嫁了九皇子……纵使是个皇子又能如何?

    容颜损毁便罢了,那般痴傻,自然是连床笫之事也不能的。

    娄娘忍不住开始为自家的大小姐担心。

    若是怀不上九皇子的孩子……若来日九皇子死了或是彻底疯癫了,没有小皇孙傍身,大小姐要怎么办呢?

    娄娘伺候着白榆洗漱,为她梳头的时候,白榆向后靠着,靠在娄娘的肚子上闭上了眼睛。

    像小时候那般依赖她。

    娄娘眼睛有些发酸,然后暗自琢磨了点事情。

    白榆洗漱好吃了东西,才听桃花把九皇子的事情仔细禀报了一番。

    “九殿下脚腕肿得老大,医师揉的时候却一声都没有叫,也没有乱踢人。”

    “九殿下高热不退,喝了药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是烧得厉害,柳枝给九殿下手心和脚心还有脖子都擦了酒,还不知道能不能退下去。”

    桃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主子的面色。

    桃花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委屈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主子的不喜,但是没关系,她再重新让主子喜欢她就是了。

    这段日子她做事总是格外认真,她不相信自小长大的情谊,会这般轻易散了,主子肯定只是暂时生她的气……

    白榆听闻谢玉弓崴脚了就有些惊讶,又听说他发烧了,更是疑惑不解。

    还装病?

    难道是通知了一次皇宫,还是未能达到目的?

    白榆坐在桌边上,手指搓着袖口,沉思片刻,对桃花道:“拿着我的玉佩去皇宫请太医。”

    白榆玉佩递给桃花,觉得晾她晾得差不多了,伸出手指在她脸蛋上勾了下,算是缓和。

    说道:“好好去办事,装得着急一些。见了太医,就说……九皇子高热说胡话,一直喊父亲和母亲,记住是喊父亲母亲,不是父皇母妃。”

    “我知道了!”桃花一双桃花眼,激动得都瞪圆了!

    大小姐终于开晴了!

    “我一定按照主子的意思办!”

    “去吧。”白榆喝了一口茶说。

    桃花兴冲冲地跑了。

    白榆回想剧情里面有简单介绍过一句(),就是说谢玉弓也得到过皇帝的宠爱?()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皇帝还宠幸他母妃的那时候,关起宫殿的门来,不光教授谢玉弓储君帝王之道,还许他称呼他为父亲,而不是父皇。

    剧情里这一部分是用来烘托谢玉弓被厌弃之后的凄惨,和之前的对比,得到之后失去,永远比得不到更痛苦。

    但是这里可以拿来利用。

    白榆搓着袖口,布料“唰唰唰”地响。

    马上万寿节了,君王虽然薄情,却到底是人,尤其是个老男人。

    老男人都喜欢忆往昔,让他们可怜妻子的处境大部分做不到感同身受,毕竟在巅峰久了,就不知道什么叫怜悯。

    但是回忆往昔同心爱的女子欢愉岁月,他们是愿意的。

    谢玉弓这人实在是太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保命太难了。

    白榆可不认为,一个通篇没有感情描写的大反派,会贪恋什么儿女私情。他当上皇帝也没有宠幸过哪个女人,只一门心思地杀人。

    白榆怀疑他杀人比高潮更快乐。

    她昨晚能仗着他没经验唬住他一时,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唬住他太久。

    她本身长得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能让男人看一眼没魂儿的类型。

    她得尽快让谢玉弓觉得她有用。

    对反派来说,有用的东西,才不会毁掉。

    白榆还非得把谢玉弓的封号讨下来不可。

    讨下来后她就去封地筹谋着“死一下”,穿越者二号的天高任鸟飞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她顶了原身的“仇”没消就跑,谢玉弓那么记仇,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是如果她先“归顺”反派,做点让他满意的事情,再红颜薄命地“死去”,谢玉弓不至于变态到挖她的坟茔吧。

    白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又磨蹭了一会儿,就收拾收拾,朝着谢玉弓的院子去了。

    她准备最后去试探一下谢玉弓,要是他依旧杀心旺盛,白榆就暂且先躲到尚书府去。

    按着最坏的打算,她也可以献计去寻求太子谢玉山的庇佑。

    就算谢玉弓最终会杀了谢玉山,那至少谢玉山是这本书的气运之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而且谢玉山那种生性纯良拘谨,在条条框框里面长大的玉人,就和纸袋子套的苹果一样,比谢玉弓这样狂野扭曲顽强生长的反派会好骗一些。

    白榆一直策划着,到了谢玉弓的门口才深吸一口气,面上换上焦灼之色,然后推开门,去查看谢玉弓到底怎么回事。

    谢玉弓已经喝了药,但高热不退,还是烧得像个火炭一样。

    宫中请的太医还没到,老医师给谢玉弓诊脉之后,神色露出了一些震惊和迷惑。

    从脉象上看确实是风寒,但似乎又有惊惧萎靡之象。

    可是杨老太

    ()    医实在是想象不出,谢玉弓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他给吓到萎靡不振。

    总之杨老太医开了药方之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告诉谢玉弓:“那安神丸,九殿下也可以适当吃一些。”

    谢玉弓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浑身发冷。

    就像是曾经住在长乐宫里,母妃被冤死,自己作为一个年幼的皇子,连宫门都出不去,冬日里那点炭火的份例都被奴婢占用的时候那样冷。

    他听了杨老太医的话之后,也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又朝着被子里面缩了缩。

    杨老太医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白榆就已经开门进屋,慌慌张张地逮住杨老太医,就是一顿问。

    杨老太医就像那见了唐僧的孙悟空,只觉得自己的头被念得好似戴了紧箍咒,他就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能说……

    总之等到杨老太医再三保证九殿下只是“偶感风寒”,又因先前的肠胃不适叠加后才这般高热不退,服了药一定会见好,才被白榆放走。

    这时候桃花请来的太医又来了。

    又是一番诊治。

    诊治的时候白榆没有上前添乱,在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和太医周旋。

    结果视线在屋子里一扫,就看到了一个稀奇的人。

    这一次皇帝身边的那个贴身太监鸿雁,再一次跟来了。

    还是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不声不响的,若不是因为一身深红的总管太监服制过于惹眼,白榆甚至都注意不到他。

    而白榆注意到了他的那一刻,就迅速将这个人和小说里面的人物对号入座。

    在小说里面鸿雁可是个戏份不少的人物,谢玉弓之所以最后能够登临巅峰御极天下,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外斗败一群皇兄皇弟固然精彩,但宫内与外面的里应外合也是最重要一环。

    而这个鸿雁大总管,正是谢玉弓手下一个得力的助手。

    最后毒死安和帝的正是这个鸿雁总管,堪称全书最强辅助。

    而且关于这个鸿雁大总管,和谢玉弓之间还有一段挺让人印象深刻的剧情。

    他们之间之所以能狼狈为奸,并非是这个鸿雁大总管多么钦佩谢玉弓,或者说谢玉弓对他有什么庸俗的救助恩情。

    而是谢玉弓拿捏着他致命的弱点,一直威胁着这个鸿雁大总管办事儿。

    至于怎么威胁……啧,白榆记忆还挺深刻,因为谢玉弓这个损种是把鸿雁大总管去势之后的小鸡给搞到手,然后以此作为威胁。

    说来可笑。

    但是挨了一刀的太监,尤其是在这个封建社会之中对死后身体的完整极其重视。

    没有子嗣传承,没有家族的祖坟能入,要想要入土为安,自然就要完完整整。

    这目下无尘弄权一生,不好色不变态,八面玲珑的大宦官,是因为小鸡在他人手而受制于人。

    啧啧啧。

    男人啊,无论是不是男人。

    被人把控住那儿,总也是

    无力反抗的,哪怕已经是切掉的那部分。

    白榆已经决定了,这个“把柄”她要拦下来。

    这大宦官的小鸡在哪里白榆是知道的,只消让人去找到买下来就行。

    原本白榆还在愁要为谢玉弓请封,宫中无可用之人,会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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