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良缘血染(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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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知何故心念变了。

    “先去姜眠那。”

    “是。”

    姜眠从昨夜便有些隐隐发热,一直生生扛到现在,她坐在角落,觉得人也真是奇怪。

    从前她被一家人呵护,生了病,躺在柔软床铺盖着厚实棉被,一天三顿药的喝下去,逮住阿笺哥哥亲自过来时候,还要撒娇耍赖让一勺一勺喂。就这样,病还缠绵反复,浑浑噩噩的起不来身。

    哪像现在,病了近乎一日,饭食简陋滴药未进,她还能清醒坐住,除了感觉身上发烫,甚至没什么特别难受之处。

    原来不是自己体弱,而是体质矫情,自嘲过后,姜眠想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顺利的话,宴云笺应该会对她动刑,而达到自己目的——不是她对此刻宴云笺有把握,而是知道父母兄长的性子,绝不会屈打成招。

    而皇帝需要这亲笔供认的认罪书,否则此事终究会落下口舌,对皇帝而言,不够完美。

    为避免夜长梦多,皇帝一定不愿等。既然要最短的时间,也许就不会对他们动刑,只需剜心求速即可。

    姜眠落寞看着眼前杂乱的枯草,心里何尝不觉这也是下策:他们这样疼爱自己,若真如此,只怕心也要碎了。可是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哒、哒、哒……”

    细微的脚步声渐近,听此声音,姜眠没来由的背后发冷。曾几何时,听这脚步竟会毛骨悚然。

    是他。

    看见宴云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姜眠自己站起来。

    这里阴湿,待久了感觉腿都有些伸不直。但她没心情捶一捶腿,目不转睛看着宴云笺走进。他满身矜贵,本就肤白,这身暗紫色的官服他穿着更显风姿无双。

    不过这样,他就更陌生

    ()    。离记忆中的阿笺哥哥更远了一些。

    虽然不停做心理准备,但他真的出现时,她还是很害怕。

    对即将要承受的痛苦一无所知,姜眠恐惧,微微发抖,以致于牙关磕的轻响。

    宴云笺站定,道:“冷?()”

    “你……是来带我走的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宴云笺道:“走?走去哪。”

    姜眠噤声,难道不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皇帝也该等急了。他这次来,不是带她去用刑么。

    宴云笺低眸瞥她:“这么怕?”

    他这样对她,竟还问这种话,姜眠手捏紧:“我没有怕。”

    “是么,那你最好等会上刑架时,也这么硬气。”

    姜眠咬紧下唇,她没吃过苦,不知道真到了那时,她会不会毫无尊严的求饶。她只能保证此时忍住,他已经不是疼爱她的阿笺哥哥了,便是求他,也只会受到更大的羞辱。

    宴云笺目光没离开过姜眠。

    强烈的情绪充斥在他心脏中,几乎要将整个胸膛炸开。

    毋庸置疑他恨极了她,可似乎将她剥皮拆骨,也不能解他恨之万一。

    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发泄出这股恨意。

    ——它们根深蒂固在他灵魂深处,破开皮肉,砸碎骨头,流干血液,也没办法把那依附的恨意根除。

    宴云笺道:“将你带到姜重山面前施刑,确实是最快的办法。对我而言,也是个值得愉悦的手段。”

    姜眠打了个寒战。

    “但是反过来想,这也是你希望的,不是么?”

    宴云笺露出一点闲适的笑意:“我不喜欢你如愿。”

    姜眠问:“那你要如何。”

    “不过是多耗费些时间,我等的起。听闻你是五月初的生辰,我实在没什么礼物可送,你这么敬爱自己的父母,我把他们的眼睛挖下来送你可好?”

    姜眠吓得肝胆惧裂,不经思索一把抓住宴云笺的手:“不要!不要!求你了——”

    宴云笺猛然甩开:“别拿你的手碰我。”

    他力道未收,姜眠被他甩的踉跄,没有站稳摔坐在地,顾不上疼,转身小心翼翼牵他脚边衣角,“求你了,你怎样待我都行,你恨我,就挖我的眼睛吧……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父母……”

    “我说了,别碰我。”

    姜眠手一颤,慢慢缩回去。

    宴云笺低眸:她竟被他吓哭了。

    ——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有这么恶劣偏要和她过不去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定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心底反复思量,宴云笺低喃:“是啊,我偏要与你为难。”

    姜眠含泪抬头,看他薄唇开合:“扪心自问,恨你,是我人生中最紧要之事。”

    她没心情管这些,满心都是他方才的话:“你不要伤害我爹娘……我什么都肯配合。”

    “当真什么都肯?”

    姜眠立刻大力点头。

    宴云

    ()    笺没说别的,拔下腰间匕首,弯腰将姜眠碰过的那片衣角割去,“乌昭和族人忠贞,又洁身自好。被你碰过,我实在无法与心爱之人交代。()”

    姜眠睁大眼睛,因呆怔而显得无比清澈:“……心爱之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宴云笺扔掉那片衣角。

    心爱之人,他定是有。他手臂上的乌族刺青用刀划过,是一个长长弯钩,后有坠点。

    这刀刻血痕,乃是求此生唯一所爱之人平安顺遂。

    “你有心爱的人了?”姜眠又问。

    是这些时日刚刚爱上的,还是他将曾经哪个恨着的人当□□人?

    宴云笺道:“有。”

    姜眠咬着下唇,也再忍不住眼泪:“有就有吧,随便你喜欢谁。宴云笺,我也恨你了……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她不愿在他面前哭,可眼前始终模糊一片。

    宴云笺心脏狠狠一动,刹那间的锋利惨痛,甚至让他分不清那里面究竟充斥了什么情绪。

    甚至于,他方才想便是挖她的眼睛也无妨,此刻看着她流泪的眼,竟有迟疑。

    不是不恨,就是怪异的犹豫。

    待不下去了,宴云笺拧紧眉,转身便走。

    “宴云笺!”姜眠低喝,“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给他们一个全尸。我知道你厌极了我,也恨着姜家,但你能否看在姜家给你五年容身之处的份上……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她越说,他越憎。

    仿佛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倔强也好,卑微也罢,都不能让他心中的痛恨减少哪怕一分。

    宴云笺回头,盯着姜眠看了很久。

    “可以,我不让你死。岐江陵有个玲珑阁,闻名天下,你可知晓。”

    姜眠脸色霎时惨白。

    她是千娇万宠的姑娘,当然不知道,只是听着轻浮名字,能猜出七八。

    一切都在与历史重合,多少史册记载的凄凉结局,似乎正渐渐露出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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