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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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皇上则与老十二说起话来。

    老十二不比老十身份尊贵,也不比从前的十三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所以在一众皇子中不算出挑,再因他得苏麻喇嬷的教导,一贯不争不抢,就连到了皇上跟前也是这般淡然的模样,故而父子间的言语倒带着几分和客气。

    弘昼想着方才的弘皙,忍不住微微出神。

    他原先是见过弘皙几面的,知道弘皙和他们这些皇孙而言是不一样的,弘皙是废太子膝下第一个儿子,更是从小在皇上身边长大……其中情分,应该不一般。

    他不由又想到有一次他睡着了听到耿格格与瓜尔佳嬷嬷说话,耿格格的意思是皇上虽喜欢自己,却不会只喜欢自己,更不会最喜欢自己,当时瓜尔佳嬷嬷沉默着没有接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这对生性开朗的弘昼而言本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可不知却在这时候想了起来。

    他甚至矫情的想,若自己与弘皙都掉在水里,皇上会先救谁了……

    弘昼正想的出神,只听到耳畔传来皇上的声音:“弘昼?()”

    他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老十二已何时走了,忙道:“皇玛法,十二叔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皇上道:“老十二方才就已经走了。”

    “倒是你,这般小的一个孩子,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

    弘昼有些羞于将那些小心思说出口,想了想,撒谎道:“皇玛法,没什么,我在想方才十二叔说的话。”

    他便将今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最后更是道:“……我不知道十二叔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我还那样问他,十二叔,肯定很伤心的。”

    皇上看向他的眼神慈爱极了,摸着他光秃秃的小脑袋道:“这不怪你,不知者无罪。”

    “过几日你十二叔还要来乾清宫给朕请安的,你到时候再好好与他赔个不是就好了,他定不会与你一般计较。”

    弘昼乖乖点了点头。

    很快,皇上就发现弘昼撒谎了。

    原因很简单,用午膳时弘昼胃口不佳,就连对上他爱吃的松鼠鳜鱼,也只用了两筷子而已,弘昼解释道:“皇玛法,我今早上本就吃多了,到了玛嬷那里更是吃了好些枇杷,如今肚子还鼓鼓的。”

    这话,皇上自然相信,毕竟弘昼回来时还带着一筐子枇杷,但他仍觉得弘昼很不对劲——弘昼的话少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叽叽喳喳的,甚至瞧着有些心事的样子。

    等着用完午膳后,弘昼就要下去:“皇玛法,您可要午歇一会儿?我也要回去睡睡觉了。”

    皇上点点头,答应下来。

    可怜弘昼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别说皇上,就连魏珠都瞧出他的不对劲来,揣摩着皇上心思道:“皇上,奴才瞧着五阿哥像有几分不对劲,可要奴才问问五阿哥身边的瓜尔佳嬷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摆手道:“不必了。”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心事,若弘昼愿意说,自会与朕说的。”

    ()    弘昼回屋之后却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特别是想到皇上那样疼惜弘皙,可弘皙却怕皇上不喜,怕旁人说三道四,一直到今日才来给皇上请安。

    反观他,每日惦记皇上,更是在四爷跟前低三下四,就是为了叫四爷带他进宫……可皇上倒好,有弘皙在场,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到四岁的弘昼第一次尝到了吃醋的滋味。

    他心里酸溜溜的,就连皇上派人送来了蟹粉酥,他都觉得没什么胃口。

    甚至到了用晚点时,他故意没去找皇上,想着皇上会不会派人来请他过去,可皇上倒好,只派了个小太监过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听说他并没有不舒服,则笑着道:“皇上说了,若小阿哥您无事,就要奴才将晚点送过来,您可有想吃的?奴才叫御膳房准备。”

    弘昼赌气道:“我不饿,我不想吃东西。”

    小太监无奈下去。

    只是弘昼等啊等,一直没等到皇上来,也没见皇上派人过来,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果然。

    皇上一点都不在意他,见他如此没胃口,也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殊不知,就他这身材,别说饿上一两顿,就算饿上一两天都不打紧。

    天刚蒙蒙黑,气鼓鼓的弘昼就上床睡觉了。

    只是他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足足滚了小半个时辰,至天已黑透,却仍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向来是个不委屈自己的性子,如今索性穿起衣裳,直奔皇上寝殿而去。

    这时候的皇上仍在看折子。

    即便在病中,他仍是勤勉,一抬头就见着站在门口的弘昼,不由道:“弘昼,你怎么来了?”

    弘昼见皇上像没事人似的,嘟囔道:“皇玛法果然不在意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接话。

    魏珠一贯是个聪明人,见状忙道:“五阿哥,晚上门口冷,您快过来,当心吹了冷风染上风寒了。”

    弘昼依言走了进来,走到了皇上身边唤道:“皇玛法!”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含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来了?”

    弘昼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皇玛法,您喜欢我吗?”

    皇上被他逗笑了:“朕自然是喜欢你的,只是,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

    说着,皇上便道:“可是乾清宫有人怠慢你了?”

    弘昼摇摇头,道:“不是,那我问您,您是喜欢我一些还是喜欢弘皙堂兄一些?”

    皇上一愣,继而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从未有人敢在他跟前问这样的话,便是当年得宠如老二都不敢,谁敢问这等问题,一个“不容兄弟”的名声是跑不掉的。

    他瞬间就明白今日弘昼是为何不高兴,敢情这孩子是吃醋了:“若朕说朕更喜欢弘皙一些了?”

    这话,弘昼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无奈道:“我

    就知道。”

    皇上强忍着笑意道:“那你怪朕吗?”

    “不。”弘昼摇摇头,正色道:“人和谁相处的时间久些,感情就深一些,就比如说我也很喜欢哥哥那只叫‘仁照’的猫儿,这猫儿和橘子是橘子,但我还是更喜欢橘子一些,橘子日日都跟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玩。”

    “皇玛法对我和弘皙堂兄也是一样的,如今弘皙堂兄大我十几岁,多陪您十几年,您对他的感情自然是深厚许多。”

    “况且您对我也很好,我怎么会怪您了?”

    皇上看着他,一把就将他抱着坐在自己膝上,含笑道:“你今日就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件事不肯用晚点是吗?”

    弘昼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皇上道:“你今日午膳本就没用多少,如今时候不早了,想必你也饿了。”

    说着,他就一叠声吩咐魏珠要御膳房送些吃食过来:“……要他们送些好克化的食物过来,当心弘昼吃多了积食。”

    积食后难受不说,还得饿上两日,这对贪吃的弘昼来说怕是受不住。

    弘昼坐在皇上膝上,多少有些不习惯。

    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习惯,四爷怕将他养的娇气,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抱过他,不过他坐在皇上身上,很快就适应了。

    皇上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在朕心里,弘皙并不比你重要,他从小跟着朕一起长大不假,可因他是保成长子的缘故,朕一向对他颇为严苛。”

    在曾经很多年里,他坚定的以为老二会成为下一任帝王,而弘皙会成为下一任帝王,所以对弘皙虽疼爱,但更多的时候则是训诫更多,以至于这个孙儿对他是敬重有加却亲近不足。

    想到当年之事,皇上的神情有些飘忽,有带着几分笑意:“朕还记得当初弘皙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会识三千字,会背诗数百首,走到哪里都得人称赞,朕……当年很是看重他。”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面带失望之色的弘昼,正色道:“只是弘皙始终记得朕是皇上,朕先是皇上,再来才是他的皇玛法。”

    “他不敢给朕夹他不爱吃的菜,不敢像你一样絮絮叨叨追问朕,不敢不高兴时在朕跟前表露出来……”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魏珠就带着奴才上前摆饭。

    有极好消化的茯苓糕,有软糯香甜的蜜浇南瓜,有熬着软糯喷香的干贝青菜粥,有喷香扑鼻的清油鳝丝……满满当当摆了半桌子。

    得皇上亲口承诺后,弘昼是胃口大开,用了一碗粥,几块茯苓糕,最后更是心满意足打起嗝来。

    方才皇上想起许多陈年旧事,如今思绪已渐渐飘远,索性与弘昼闲话来:“弘皙很好,你也很好,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好,可若今日换成弘皙在这里,他绝不敢像你这样的。”

    吃的饱饱的弘昼狐疑道:“皇玛法,不敢像我哪样?”

    皇上扫了他一眼,只见弘昼小肚子吃的浑圆浑圆,也幸好今晚上用的都是些好消化的,不

    然弘昼夜里定会肚子疼,如今弘昼更是瘫在太师椅上,虽说他倒是舒服了,倒瞧着却不是十分美观。

    皇上点了点一旁的魏珠道:“弘昼不懂,你便与他说说。”

    魏珠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道:“皇上,奴才可没这个胆子啊!”

    皇上却道:“你直说就是,朕恕你无罪。”

    魏珠这才战战兢兢道:“是。”

    说着,他看了弘昼一眼,轻声道:“今日五阿哥不规矩有以下几点,一,教养嬷嬷有规矩,每顿饭最好只用七分饱,到了用晚点时,最好只用到六分饱,像五阿哥这样在皇上跟前吃到十二分饱的,奴才还是第一次见。”

    “二,与皇上同桌用饭,要等皇上先动筷子,奴才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唯有两人敢在皇上跟前先动筷子,一个是您,还有一个则是故去的太皇太后。”

    “三,想必瓜尔佳嬷嬷也教过五阿哥,坐凳子时屁股只能坐三分之一,像五阿哥这般豪放坐姿的,奴才在紫禁城中也没见到几个。”

    “四,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您方才在皇上跟前打嗝儿了……”

    弘昼只觉得紫禁城里的规矩真是多啊,听到最后却是连忙叫住魏珠,道:“可是皇玛法,虽说人有三急是忍不住的,可在我看来,这打嗝放屁也是忍不住的。”

    皇上含笑看着他。

    一旁的魏珠又再次解释道:“五阿哥这话说的没错,虽说打嗝放屁是忍不住的,可……可您好歹避一避皇上啊!”

    弘昼经他提醒,如今小身板坐的直直的,更是连圆乎乎的小肚子都收了起来:“这说明我没有将皇玛法当外人啊!”

    魏珠笑着没敢接话。

    皇上只道:“所以说啊,朕说弘皙是好的,你也是好的,人生来性子不一样,行为处事也是大不一样的。”

    “你就算再好,也会有人不喜欢你,你就算再不好,也会有人喜欢你的,这世上尚有人嫌银子铜臭难闻,更别说人了。”

    说着,他更是含笑看着弘昼,点破了他今日那些小心思:“其实,朕今日早就发现你不高兴了。”

    “想必你也好奇,朕今明明知道你不高兴,为何没问你是不是?朕明明知道你没有用晚点,为何没来劝你是不是?”

    弘昼连连点头,“对。”

    顿了顿,他更是嘟囔道:“害的我还以为您不喜欢我了。”

    皇上正色道:“今日朕便教你一个道理,人生在世,莫要因旁人举动而影响自己心情。”

    虽说活到这把年纪,他仍不能完全做到这般,但还是想将这个人生道理讲给自己的小孙儿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旁人喜不喜欢你,如何看待你,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弘昼再次重重点点头。

    他早就想好了。

    他要当一条咸鱼!

    这个梦想,他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皇上更是

    道:“……即便朕如今喜欢你,可若有朝一日朕不喜欢你了,难道你就该伤心难过嘛?不,你愈发要好好生活,为了那些喜欢你,疼爱你的人,更是为了你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想到了十三爷。

    父子之间有嫌隙和争吵很正常,但十三爷却一直不肯低头缓和两人的关系,他倒是有心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得知十三爷腿患顽疾,还亲自派了太医去看过他,他却并未来乾清宫谢恩。

    他更是知道十三爷如今日子过的艰难,偌大一个贝勒府,全靠四爷接济才过的下去,从前那样能文能武的一个人,如今却颓然的不像样子……

    弘昼连声道:“皇玛法,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这话一说完,他也不深呼吸了,又露出的肥硕的小肚子来。

    皇上更是起身道:“如今虽时候不算早,可方才吃的多了,朕便陪你去御花园转一圈吧。”

    弘昼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这次是皇玛法陪他散步,而非他陪着皇玛法散步。

    很快,祖孙两个就穿上披风出了乾清宫的大门。

    如今月色正好,皎洁的月光将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弘昼牵着皇上的手踱步于长长的宫道上,更是道:“……皇玛法,等明日弘皙堂兄来了我就好好与他说说话,今日我不该故意不搭理他的。”

    皇上颔首道:“朕就知道咱们弘昼是个好孩子”

    弘昼咧嘴一笑,道:“今日您说弘皙堂兄亲事艰难,一直到了去年才成亲,您不要担心弘皙堂兄,等过些日子,弘皙堂兄和嫂嫂定能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儿。”

    这话可谓说到皇上心坎上去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幽禁咸安宫的老二。

    如今老二行事无度他是知道的,自得知他当众训斥了老三和奏请复立太子的臣子们,老二就愈发荒唐,不仅性情大变,还折腾死了一个咸安宫伺候的宫女,已然自暴自弃起来。

    若老二得知弘皙添了孩子,也许这性子还能改一改。

    皇上虽知道这等希望渺茫,却还是心存幻想。

    从始至终,皇上最疼爱的孩子就是老二,爱之深,则责之切……

    皇上想问题想的出神之时,弘昼也在苦思冥想,到了最后只拽了拽皇上的手,正色道:“皇玛法,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好不好?”

    皇上很少见到他这般郑重的样子,只道:“你说就是。”

    弘昼有些不好意思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和弘皙堂兄都掉到水里了,您先救谁?”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问题,这种问题,后宫中没人敢问他,如今却是他的孙儿来问他,顿时是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问题?”

    弘昼正色道:“皇玛法,您不能说不知道,您得如实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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