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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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瑜睥眼看了萧厉两息,抬手示意昭白先带严确下去。

    昭白松了抵在刀鞘处的拇指,对严确道:“你随我来。”

    严确不着痕迹地又看了萧厉一眼,才跟着昭白走出了屋子。

    房门合上,屋中沉寂了下来。

    “起来吧。”

    温瑜一身庙祭的织锦朝服还未褪下,黑红底色的衣袍上,金线密织了繁复的绣纹,艳丽的妆容让她本就挑不出半分瑕疵的容颜美得具有了攻击性。

    像是绽于权势高崖上的菡萏,再不是谁都能赏摘。

    她仿佛不知他为何这般匆忙而来,从案头取了份折子看着,平静问:“军中出了何事?”

    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萧厉呼吸在慢慢平复。

    对方的沉静和淡然,也让他把心口那些滚烫的情绪藏了下去,只道:“你先前说,要并拢坪州临近的州府,使之成为将来截断南陈兵力的一道门栓,先取哪一府,我和范将军他们商议多日,现有了眉目。”

    温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这算不得要紧军务,遣流星马来报,或等下次议事,范将军前来禀说也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房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温瑜知道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选择挑破,是想告诉他,这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他必须藏住自己的心思。

    这次冲动赶回来,虽记着拿军情做了个幌子,但明眼人总能察觉其中端倪的。

    身处这权利漩涡,就必须修炼出城府,把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外,是愚蠢又危险的行为。

    温瑜没明说,但萧厉能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在听到她遇刺的消息,就急忙赶回,太过显眼了些。

    可是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刹,他脑子里已经空白了,无暇再顾及那般多。

    赶来的这一路,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护她往坪州的这数百里,除却被裴颂鹰犬围杀那次,她为救他刎颈,其余时候,他连一根头发都不曾让她伤到。

    为何到了坪州,她身边守着那么多人,她还能遇刺?

    是她身边出了叛徒?

    还是那些人护不了她周全?

    他分不出心思去想到了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见她,只知道她要是受伤了,他得守在她身边,独绝一切还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可能。

    像是遵循野兽的本能。

    她忌讳、避讳的,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他生来就被摁进了层层枷锁里,他自泥泞中向上攀起,一重重打破,从来都不认可那些规则,也不在乎。

    因为一无所有惯了,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从来只有那几个人而已。

    是温瑜在意那些枷锁,他亦看到那些枷锁和规则赋予的王侯将相和普通人不同的东西,才跟着遵循。

    可也有一份不甘,一直都在横冲直撞,想冲破最那道最坚固的枷锁,挑战那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规则。

    陈王能给她的,不久的将来他也回百倍千倍的捧给她。

    但他还没有打破那层规则,空口无凭的东西,他不敢说,也怕温瑜等不起。

    眼下面对温瑜那钝刀割肉一般的问话,最终只能故作佻达地笑笑:“我想出的法子,不亲自同你说,被人侵吞了功劳可如何是好?”

    这语气让温瑜皱了皱眉,重新打量起他。

    在军中这些日子,似乎并未磨平他的棱角,反倒更逼出了他的桀骜和痞气,那一身戎甲,衬得他本就凌厉的五官愈发出挑,叫人分毫看不出他曾是市井出生,更像是簪缨世族自小便扔去军中历练的小子。

    痞劲儿上来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坏和野。

    温瑜认真地看着他,微沉了嗓音:“萧厉,我举荐你去军中,或许你并不稀罕这个去处,但你既同意去了,就该守军中的规矩,行事不可随心所欲。”

    他终不是她的下属,二人又有着同生共死的情谊在,温瑜做不到摆架子压他,也知道他那是胡诌的理由,但这件事,不能就这般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她说:“你应知道,眼下坪州还不安稳,多的是人想挑我的错处。你在旁人眼中,是我的心腹,自然也是那些人想拔掉的眼中钉,你今日急急忙忙贸然回来,便是在给有心人递把柄,陷自己于险境,明白吗?”

    萧厉嘴角佻达的笑压了下去,那些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似在这一刻有了突破口,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涩地开口:“我担心你。”

    温瑜一怔,没料到他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

    她如履薄冰太久,事事都要揣测人心,突然有人把一颗赤诚的心直接剖给她看,她在这瞬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短暂的惊愕后,温瑜移开视线,说:“藏起来。”

    “权利场上,永远别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厉却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问:“所以,你心里藏了什么?”

    温瑜回眸,视线再次同萧厉撞上,二人目光紧绞了一会儿,她不温不火落下两字:“很多。”

    萧厉追问:“是什么?”

    或者说,他想问的是,有他么?

    温瑜坐回案后,眼尾微抬:“不都说了么,永远不能叫别人知道。”

    她结束话头:“说说吧,你们商议出要先取哪一府?”

    萧厉感受到了一点挫败,他能感觉到温瑜待自己的一些不一样,但若即若离,总让他抓不住,而每每他想去探寻的时候,都会被温瑜挡回来。

    要剖开那个答案,必须他变得足够强,强到她愿意告诉他才行。

    野兽是躁动的,但在某些时候,也会有足够的耐心。

    萧厉摁下了心底纷杂的念头,把注意力落回正事上,问:“有舆图么?”

    温瑜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了舆图,于案前铺开。

    萧厉走近,指着坪州道:“坪州商路通达,靠着南边的百刃关才成为了整个大梁以南的瓶

    口,但以北并无天险阻挡,所以在应对其他敌手时,尤为吃力。要想让这道门栓牢固,就必须让坪州在北面也筑起防线。()”

    他说起这些,神色变得尤为专注,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在坪州以北,当真有了一道铁壁在缓缓升起。

    温瑜不自知地也听得入了神。

    “忻州正好堵在坪州正北面,地势也险峻,本应是首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萧厉修长布着细小伤痂的手指,指向舆图上的另一州府:“但也正因其境内多山峦,地势险境,要想一鼓作气拿下忻州必然吃力,且你之前也说了,忻州背后的靠山极有可能是魏岐山。要想南陈大军入境后,不滞留坪州,尽快夺下地盘安身,就不能选最难攻的忻州……”

    “那就只剩忻州左右的陶郡和伊州可取。”温瑜出声。

    萧厉颔首,身子前倾些许指着伊州准备同温瑜细说,不妨温瑜在说出那话后,骤然直起身来,她额头就这么猛地撞上了萧厉下颚。

    萧厉闷哼出声,温瑜只觉脑门似撞上了一块石头,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也捂着额头溢出一声低吟。

    安置完严确回来的昭白,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听到里边二人怪异的哼声,准备敲门的手一时僵住,脸也跟调色盘似的,变了好几息。

    稍作迟疑后,便退到了院门口,跟尊冷面煞神似的,杜绝任何人靠近主屋。

    房内。

    温瑜揉着钝痛的额角,只觉眼窝都疼得有些泛酸,她起身得急,撞的这一下也格外猛。

    抬眼见萧厉轻嘶着气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似唇上被磕破了个口子,她知此事责任在自己,皱了眉问:“出血了?严不严重?”

    萧厉捻去指上沾到的血迹,舌尖抵过下唇被牙齿磕破的口子,感受着那针扎似的刺痛,说:“磕破了点皮,不妨事。”

    温瑜有些暗恼自己的冒失,拎过一旁的水壶倒了杯温茶递给萧厉,说:“抱歉了,你喝盏茶水漱漱口。”

    萧厉接过道谢,准备送往唇边时,才发现杯沿有个淡淡的口脂印。

    他瞥向温瑜手边放置茶具的木盘,见她拿给自己的茶杯是靠近她手边的那个,应是习惯性取过倒茶的。

    温瑜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她额头红了一小块,手还放上边揉着,见萧厉打量自己的桌案,不由问:“怎了?”

    萧厉说了句“没什么”,仰头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放下茶杯时,拇指不动声色地将杯口还残留的那一点唇脂印抹了去,将话题重新拉回舆图上:

    “陶郡和伊州背后皆无靠山,独臂难支,南陈大军无论取哪一处,剩下的一府,皆会同忻州结盟,但最糟糕的情况,则是忻州提前并拢这两府,合力打压坪州。”

    温瑜所有注意力便都又被拽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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