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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锦衣玉食的生活,甘心做农家的女儿天不亮就出门操劳、落山归家,此等公平,我尚且有两分自知之明,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阿四面对母亲时总能拿出百分的信任,说话分外坦荡:“但是人人都将这样的不平视为天经地义,那就很不应该了。即便寻常农人几乎不可能影响到王公贵族的奢靡生活,高位者也必须心有敬畏。人终有一死,皇子也有夭折者,布衣也有百岁,这是天底下最平等的事情。千百年前,任谁能想到大秦崩溃的第一步,来自于两个小小农民呢?”所以,力所能及地向公平努力是相当重要的事。

    自秦朝以来,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先从百姓开始溃败,百姓是国朝之根基,一旦百姓不安,举国不安只是时间问题。而今学识不再囿于贵族之间,布衣出身的士人获得了出头的机会,但没有完全拥有。

    即使阿四在前世学过的历史已经被刻意模糊过,她也能猜到,给大周带来繁盛的科举,注定也要造成部分怨气。而饱读诗书、甚至文武兼修的士人,造反起来,可不是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可以比较的。

    “未来之事不是我目所能及的,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来自流民的祸患。”皇帝既不期望长生不老,也不指望大周江山能万年不倒,莫说万年,能撑过千年超过周朝八百,足以大周历代皇帝笑傲九泉。既然这两样最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放下,皇帝所求具是实际,例如现在说到的事。

    “鼎都粮贵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往外的通路上盗匪横行,外地的粮食送进鼎都至少要比运到别处翻上一倍的价格。匪患已经到了迁都都要考虑路上匪类的程度了。”

    阿四立刻从未来回归现世,她目瞪口呆:“这……这不出兵剿匪吗?附近州县官府就任由匪类横行无忌?”

    “大动兵戈不值得,小打小闹又不能除尽,于是就慢慢地拖延下来了。”皇帝对治下顽疾颇为不满,但即使是皇帝,也做不到言出法随召唤天雷劈死盗匪,必须寻根溯源,试图寻找合理的解决方式。

    阿四迟疑且小心:“盗匪猖獗是不是也和流民数量日益增多有关系啊?鼎都附近的百姓走正道活不下去,这才多了盗匪。一日不能解决缺粮的问题,盗匪的问题也就不能根除……”

    皇帝斜睨女儿:“既然明白,何必再问。”

    *

    阿四从母亲那儿讨来一个温馨的夜晚,顺理成章地又在甘露殿蹭了一晚上龙床。因为皇帝的忙碌,所以可以同寝的夜晚更显得珍贵。阿四很喜欢和阿娘肉贴肉睡觉的感觉,小时候喜欢阿娘的手臂更胜于软枕,母亲的身上有着让孩子安心的气息。

    可惜现在她只比矮阿娘半个头,再枕在皇帝手臂上,第二天皇帝大概就拿不起笔了。阿四遗憾地把脸窝藏进囊枕,嗅着熟悉的气味,卷在独一份儿的褥子里酝酿困意。

    皇帝被夺了枕头褥子和半张卧床,因小贼是宝贝女儿而生不起气,无奈就着宫人取来的枕褥休息。一夜过去,睁开眼就是被阿四紧紧抱在怀里的左臂。

    阿四幼时,保母应当是有纠正过睡姿的吧?皇帝忖量片刻,想起女儿打小就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和善于霸占床榻的睡姿,而最终不忍心纠正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皇帝仍旧以为睡觉时候的仪态完全不重要。睡觉只要舒服、放松就行了,何必为褥下之事强行打搅孩子的睡眠。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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