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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黄昏。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赛赫敕纳正巧处理了王庭事回来,挑开的帘帐后日暮金辉正好镀在他肩膀上。

    顾承宴眨了眨略微有些浮肿的眼睛,轻哼一声抬手挡住眼,在心底暗暗骂了句:臭小狼。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赛赫敕纳,顾承宴叹了一口气,手臂顺着头顶滑到枕头上、目光发直地看向帐顶——

    也怪他,太没意志力,看着赛赫敕纳漂亮的蓝眼睛、俊俏好看的脸庞就被蛊惑了心。

    便是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跟着他在欲|海里浮浮沉沉,甚至有的时候还催他更紧。

    唉……

    顾承宴无可奈何,觉得自己这样纵情只怕是不长命,不过想想他又勾起嘴角乐——

    他本来也不长命,管那许多呢。

    真是从前指责昏君,如今理解昏君,有如此可爱娇俏的“妖妃”、“娘子”在侧,又有哪个君王能愿意早朝呢?

    “乌乌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赛赫敕纳端了杯子过来,扶他起来一边给他揉腰、一边喂水给他润嗓子。

    抿嘴喝了两口,水的温度刚刚好,里头还添了蜂蜜,甜丝丝的,顾承宴嘴角更上翘:

    “……暂时想不了啦,腰痛,要缓缓。”

    赛赫敕纳闷闷笑,手上揉捏的力道也相应加了加——让乌乌欺负他,乱喊这么他不知道的称呼。

    娘……子?

    好像是这么念的,赛赫敕纳暗暗记下来,老梅录也知道不少汉文,等找机会他要偷偷去问问他。

    顾承宴闭目靠着小狼,缓了一会儿缓过那阵劲儿,然后才仰头迷迷糊糊问赛赫敕纳:

    “是金帐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儿么?”

    “嗯……啊?”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两条眉毛都拧成麻花了。”

    赛赫敕纳眨眨眼,“麻花?”

    顾承宴闷闷笑,忘了,草原上没有这种吃食,他睁开眼、抬起手戳戳小狼的眉心:

    “是说你满面愁容的意思,至于‘麻花’——等过两日我好些,我给你炸。”

    赛赫敕纳哦了一声,脸上终于跟着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别的他不知道,但乌乌做的东西好吃。

    看来,他又有好吃的了。

    “所以,是什么事?”顾承宴追问,不让小狼崽隐瞒。

    “……是那牙勒部。”

    “那牙勒部?”顾承宴一下坐起来,却因起得太猛,牵扯到腰腿,又闷哼一声靠了回去,嘴里嘶嘶发出痛呼。

    赛赫敕纳忙扶好他、帮忙锤腰揉腿,“乌乌别急,我慢慢与你讲——”

    原来王庭昨日那事闹得大,毕竟是:“黑貂襁褓流血泪,客居毡包燃鬼火”这种前所未见的异像。

    终日放牧打猎,牧民们也无别的谈资,好容易王庭生出这样的异像,便是人人都说、人人都提。

    也不知是草原牧民的流动性确实那么大,还是有人故意传话,远在极北草原的那牙勒部竟然也听说了此事。

    那牙勒部翟王一听小儿子在王庭受了委屈,当即是气不打一处来——穆因行事虽荒唐,但也是他的幼子。

    中原有句民谚,说的是:“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小儿”,穆因再不对,也是翟王如珠如宝疼着长大的。

    他在极北胡闹,害得那牙勒部丢面子也好、害得他兄长失去了一门亲事也罢,说白了都是他们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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