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047(2/2)
皎洁的光洒在她柔顺飘逸的波浪般的卷发上，仿佛是洒满金辉的海面。她纤长的五指轻轻按在琴弦上，闭着眼睛仿佛全身心地沉浸在音乐中。夜空中的明月遥不可及，但他们私塾的月亮就在眼前。
“高杉，你喜欢这首歌吗？”
面前之人与回忆之人的身影和声音重叠在一处，高杉晋助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回复。
“喜欢。”
“我最喜欢了。”
“那要一起弹吗？”有希子笑着问。
高杉晋助又晃了神。
仿佛那个女子又坐在了樱花树下的亭台上，向他微笑着伸出手。
他拼命拼命地跑、拼命拼命地追，终于踏入了她的影中。
合奏的乐声在茫茫的宇宙间奏响，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一曲作罢，高杉晋助坐到她身边，温柔地问：“有希子，我们去地球好不好？”
“去地球做什么吗？”
“去帮你看病，我会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
有希子对高杉晋助的话表示怀疑。
在她的记忆中，她刚刚为了逃出藤原氏的掌控而自毁了身体，她早就适应了体内阿尔塔纳能源横冲直撞的痛苦，这是她要获得自由的代价。
“高杉，我忘记了什么有关你的事吗？”有希子紧紧盯着高杉晋助，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但他只是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都是不要紧的事，你不必回想。”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垂下眼睑，遮住里面翻涌的、危险又不安的黑色浪潮。“看着现在的我吧，这就足够了。”
*
高杉晋助带有希子回地球是秘密出行，鬼兵队的大部队都在地球外待机。
从空间站下来重新踏在地球的土地上时，有希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看着漆黑的夜空，车水马龙的街道，似乎一切都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
“武士之国，我们国家被这么称呼，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二十年前，天人
突然降临这里，在攘夷战争后，武士走向衰微。”高杉晋助冷淡地叙述着这段历史。
有希子总觉得这段话很耳熟，似乎应该由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说才对。
说起戴眼镜，有希子又问：“高杉，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伊东鸭太郎啊？”
高杉晋助替她整理好幕篱——就像十几年前那样——“等你身体恢复好就去。”
他们静静地漫步在江户的街道上，仿佛只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人。高杉晋助给她买了一串糖丸子，有希子牵着他的手边走边吃。
直到他们走到一个长屋中，高杉晋助敲响了其中一户的门。
“晋助，你来了。”河上万齐推开门，“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
“喂，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名为阿音的巫女惊喜地跟在万齐身后，“只要治好这个小女孩，就给我们那么多钱？”
“姐姐，我怎么觉得会被灭口啊……”妹妹百音害怕地握着阿音的手，被姐姐训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赚了这一单，我们就有钱去养定春了，你也不想狛子兄弟分离吧！”
高杉晋助带着有希子推门而入，河上万齐谨慎的检查了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后关上了门。
“小妹妹，请你躺好，你放心好了，你的情况那个男人都告诉我了。我们以前可是世代守护最大龙穴黄龙门神殿的巫女，要不是天人在黄龙门上建了空间站直接利用龙脉……就是阿尔塔纳能源，我们现在才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阿音抱着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在她的额头画了一个五角星。
有希子只觉得仿佛收到什么召唤一下，瞬间睡了过去。
高杉晋助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危险，瞬息之间他就抽出刀架在阿音的脖子上：“为什么她会晕过去？！”
“冷、冷静啊！这是稳定阿尔塔纳能源的必须过程，我们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体质的人……”
*
身外的声音渐渐远去，有希子昏迷后并没有睡着，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电脑前，无数管线从它的屏幕下方延伸出去，通往了无数的门。
【看来你灵魂和身体分开了啊，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像之前说的那样，找到能帮助你的人。】
电脑的屏幕一闪一闪，机械子的声音传来，有希子连忙跑到那个屏幕前问：“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你睡着或昏迷的时候会灵魂出窍，像鬼一样四处游荡。】
祂这么一说，有希子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没了。
“喂！！这不就是变成鬼了吗？！我是要去找谁追魂索命吗！”有希子喊道。“怎么消失得越来越多了啊！”
【看来你有想去的地方呢，只有去到那里后，才能真正恢复。】
那段电流的声音微微上扬，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动。【我也很好奇你想去哪里。】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身体逐渐透明的进程，有希子索性放平心态，在彻底消失前问了机械子最后一个问题。
“你以前话也这么多吗？我记得不像啊。”
机械子沉默下来，直到有希子消失后，祂的声音才响在这个空荡的空间中。
【是吗，原来你真的能影响我啊……】
*
有希子发现自己的灵魂出现在一个温泉旅馆中。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这次不是小时候的模样，看起来已经长大了。
但是记忆好像还没恢复，她晃了晃头，里面空空如也。
她听到远处有吵闹的声音，于是她慢慢走向那扇敞开门的和室中，却见到一个跪在地上抱着头发抖的白色天然卷。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啊！阿银最怕鬼了！！”
“又是谁？！不要再过来了，阿银我……”
坂田银时抬起头，却撞入一双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眼眸中。
他是一个怕鬼的人，怕到连听到鬼故事的前奏，就会吓得浑身颤抖。
但他却一直、一直在祈祷。
如果世间真有鬼神，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请让他再见到她一次吧。
哪怕是亡灵、哪怕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噩梦，也好过让他独自蚕食所剩的记忆，去度过麻木的余生。
坂田银时的声音颤抖，但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他向她的方向伸出手，卑微地、试探着开口“……有、有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