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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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使唇瓣缺水干裂。

    水能滋润皮肤。

    贺岁安刚刚在祁不砚怀里一直动个不停,像在奔跑,偶尔又无意识地蹬腿,这是在梦到自己从高空坠落时,身体会做出的反应。

    就在贺岁安又要剧烈地蹬腿的前一刻,祁不砚叫醒了她,他本该让生病的贺岁安好好睡觉休息的,可他当时就是想叫醒她。

    莫名地想叫醒她。

    此举弄得大夫都忍不住露出个疑惑的眼神,不解其意。

    把脉又不需要叫醒病人。

    后来见祁不砚请钟良去倒一杯水过来,大夫的疑惑才淡去,兴许是想叫醒人喂水吧,怕人在昏睡时喝水会噎着也情有可原。

    医馆飘着很浓的药味,贺岁安一醒来就闻到了。

    他们正对面不远处有一面装了上百个木匣子的墙,药童拿着药方,熟练地找出装有对应药材的木匣子,抓好一包又一包药。

    给贺岁安看病的大夫年过半百,看病经验丰富,不用把脉太久就知道她得的是普通的发热。

    大夫把完脉,刷地写完药方,让药童抓两包药。

    接着,他又给她扎针。

    扎针和喝药双管齐下,能使病好得更快,大夫拿出针包,一摊开,泛着银光的针很纤细。

    他抽出一根针,扎向贺岁安的穴

    位,有轻微的疼意。

    她没动,不想针扎偏。

    祁不砚微歪着头,静静地看大夫给贺岁安扎针,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侧,却没弄响身上的银饰,像是没情绪波动。

    扎针的时间不长,过了片刻,大夫给贺岁安拔掉针,拔针似乎比扎针更疼点,她眼皮抖了下。

    贺岁安感觉有点力气了。

    她离开祁不砚。

    当着其他人的面搂搂抱抱,贺岁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忆起刚才的梦,她心情复杂地垂了垂眼,这个梦太玄乎了,竟然出现了不同打扮的自己。

    贺岁安扫过身上的红色齐胸襦裙、裙带,可能是梦在作祟,感觉那个穿着白色短袖衫、蓝色校服短裙的自己对她来说更加熟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跟梦里的画面交叠。

    可此刻,她不再身处有迷雾的梦里,而是现实。

    贺岁安抬眸,对上祁不砚的眼,他伸手过来是想将她乱到不能再乱的长发往后拨,露出她被长发挡住的脸,看清她的脸。

    他指尖划过她的发丝,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贺岁安反问。

    祁不砚收回手:“没有,只不过你反应很大。”

    出到屏风外面的大夫非常赞同祁不砚的话,贺岁安的反应确实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发热的人不停地蹬脚和伸手抓人的。

    因为贺岁安不是平躺到床上被人把脉的,是以祁不砚抱着她的姿势被人把脉的,蹬腿的时候,大夫第一个遭殃,险些被她踹中。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不经踹。

    贺岁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惊讶:“我反应很大,什么叫我反应很大?”

    祁不砚的掌心贴到贺岁安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依然很烫人,他却没有挪开手:“蹬腿,抓人……像是想伸手抓住什么人。”

    听到后半句,贺岁安点了点头:“我梦到了一个很像自己的人,我想抓住她,没抓住。”

    “为什么没有抓住。”少年眼睫漆黑,漫不经心地问。

    贺岁安有点懊恼。

    直觉告诉她,应该抓住的。

    她揉了揉眼睛,没什么精神:“我听到你叫我,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一睁眼就看到你。”

    祁不砚“嗯”了一声,又给贺岁安喝了两口水。

    药童抓好药了。

    大夫扬声唤他们出去。

    钟良本想替他们付药钱的,但出来得急,身上没带银钱。祁不砚去付,他也没带银钱,从发梢取下一只银饰,递给大夫。

    银饰也是银,大夫接过去,确认是真银,同意用此物来抵药钱,这个小小银饰值的钱比两包药要多得多,换了别人也会同意的。

    大夫把药给祁不砚。

    便是此时,医馆对面的长街变得喧闹起来,在医馆里等着看病的人都

    好奇地探头出去看。

    贺岁安从床上下来(),走出屏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望向医馆外面。

    她看到了谢温峤,也看到三善真人和玄妙观的其他道士,不少衙役跟在他们后面,不像是保护他们,更像是在押送他们这些人。

    三善真人的双袖空空,没了手,尽管被衙役押送着,他依然衣衫整洁,眉目清朗、有神,似下一瞬就能得道飞升的道长。

    谢温峤官袍在身,走在前面。

    青州百姓交头接耳。

    “听说三善真人杀了不少人,以前在夜晚上登云山的人都是他下令杀的,被人查出来了。”老妇人拎着菜篮子,对身边的人说。

    一名曾受过三善真人医治的年轻人摇头:“怎么可能。”

    他怀疑道:“三善真人可是大善人,是被人诬陷的,我瞧那个姓沈的官总是找三善真人和玄妙观的麻烦,不会是他诬陷的吧。”

    旁人附和:“有可能。”

    “我看像。”

    有亲人在官府当差的屠夫道:“证据确凿,少胡言乱语,才不是沈大人诬陷三善真人,呸,他可没资格担三善真人这个称号。”

    年轻人:“此话怎讲?”

    屠夫摸了一把胡茬子:“你们知道红叶村吧。”

    “谁不知道红叶村,那不是大名鼎鼎的丑村嘛,突然提它干什么,不嫌晦气?”年轻人并不觉得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屠夫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瞧你说的。”

    “他拿人家整条村子去试药,他们长成那样都是他的“功劳”,昨天晚上,有两名红叶村村民从山上逃了下来,去报官了。”

    年轻人一脸震惊。

    他有八成信了:“当真?”

    “当真。”屠夫啧啧几声,“他能这样对红叶村村民,代表他心狠手辣,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也拿我们这些青州百姓去试药?”

    老妇人拧着眉,后怕连连:“对啊,这人太恐怖了。”

    有人不由得为红叶村的遭遇感到唏嘘:“丑村,不,是红叶村村民也太惨了吧。”

    “亏我以前还那么敬重他。”

    年轻人愤愤道。

    卖冰糖葫芦的男人插话进去道:“其实我以前看他,就觉得他做事很虚伪,如今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大街上走着的三善真人把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他神情无异,余光无意掠过医馆门口,顿住,紧锁在一身银饰的少年身上。

    三善真人喊住谢温峤。

    “谢大人。”

    他希望谢温峤能让自己和祁不砚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两句话。

    谢温峤看了看不远处的祁不砚,略一沉吟,同意了,派几个人跟着三善真人到长街左侧的茶楼,又派一个人去请祁不砚过来。

    医馆前,贺岁安看着衙役朝这边走过来,他们说明了来意。

    祁不砚应好。

    然后,他让钟良驱牛车带抱着药

    ()    的贺岁安到青州城门口等。

    贺岁安没过问。

    她跟着钟良走,做了那个梦,又被大夫扎针后,贺岁安现在好很多了,自己能慢慢走路。

    尽管钟良也很想知道三善真人出了什么事,但还是以生病了的贺岁安为先,他听祁不砚的话,把她带上牛车,朝城门口去。

    祁不砚则随衙役去茶楼。

    茶楼一共有五层,三善真人选了第五楼,少人安静。

    谢温峤和衙役就守在雅间门口前,杜绝三善真人有逃走的可能性,虽然他认为三善真人不会逃,但身为官,行事需谨慎些。

    他们说话并不大声,守在雅间门口的谢温峤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他没打算偷听。

    过了一刻钟。

    雅间里传出脚步声。

    门是没关的,谢温峤看进去,三善真人侧着头望窗外,祁不砚从雅间里出来,径直下楼。

    银饰声渐行渐远。

    少年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谢温峤看着楼梯转角,无端想起昨日收到的一张纸条,上面没有署名,只让他去收集三善真人给红叶村村民的药回来验。

    单凭从山上逃下来的两名红叶村村民的口供,无法证实三善真人对他们试药,但住在红叶村那一部分村民手中的药可以成为物证。

    证实他以人试药。

    因为只有玄妙观的三善真人会给红叶村村民药,还是经过精心提炼,用银子也买不到的药。

    整个青州,几乎无人不知。

    而那些药是什么成分,官府已经找人验出来了。

    谢温峤敛下思绪,带衙役进雅间,要把三善真人带回官府,到时候该审的审,该判罪的判罪,相信皇上见到证据也不会包庇的。

    三善真人站起身,微微一笑道:“谢大人。”

    还是慈眉善目的。

    “跟我们回官府……”谢温峤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道袍翻飞,三善真人笑意不减,毫不犹豫从窗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楼下发出一声巨响,还有青州百姓源源不断的尖叫声。

    谢温峤立刻趴到窗边往下看。

    三善真人的骨头似全碎了。

    掉下来的瞬间,周围的人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他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大街上,鲜血迅速蔓延开,染红青石板。

    刚走到茶楼下面的祁不砚面不改色地越过尸体。

    他去城门口找贺岁安。

    而城外的贺岁安见人都往城里涌去,说是发生了大事。祁不砚至今还没回来,她怀疑跟他有关,便想下牛车,也回城里看看。

    贺岁安还没下去,视线范围内多了一道靛青色身影。

    祁不砚回来了。

    少年弯眼:“想去找我?”

    她往城里看了几眼,离得远,压根看不见:“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都往城里去?”

    祁不砚很自然地伸手给她。

    贺岁安牵住他。

    他上了马车,坐在她旁边:“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回去。”

    他靴底还残存着三善真人的血,那是经过尸体时,踩到的,尸体流出来的血太多了,还有,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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