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44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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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造了什么孽,竟养了这样一个不孝子……”

    “我早说了,二哥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月茜方才说了几句之后,被赵昱的气势镇着,半晌没敢开口。

    这会儿,韩氏哭起来,她便跟着骂了。

    *

    清尘院。

    赵昱才进屋子,黑暗中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尚未靠到近处,香气便扑鼻而来。

    习武之人向来敏捷,赵昱立刻反应过来,侧身躲过那人,反身飞起一脚,便要将那人踹出去。

    “侯爷,是我!”

    佟黛娘捂着脑袋,连忙高声开口。

    赵昱出腿的动作生生顿住,落下脚往后退了一步。

    子舒连忙点了蜡烛。

    赵昱这才看清,佟黛娘正站在门边,身上穿着一缕一缕的纱衣,身躯半露。

    他瞬间转开目光,扭头瞥了子舒一眼,心中厌恶。

    子舒心头一颤,主子这是怪他没有守好门户。

    “你怎么进来了?快些出去。”

    子舒连忙上前,也不敢正眼看佟黛娘,只伸手拦着她,不让她接近赵昱。

    赵昱闻到佟黛娘身上的香气,皱起眉头,有些反感。

    他转身往里间走,不禁想起李蘅。李蘅从不用这些香粉之类的东西,闻起来甜香甜香的,沐浴过后也是。

    “侯爷,你既然纳了我,就不该如此对我!”佟黛娘忍不住朝着赵昱的背影道:“我只身一

    ()    人,带着一个孩子,你又不理我,你让我在这世道怎么活?”

    赵昱足下没有停顿,径直进里间去了。

    “你怎么不能活了?”子舒拦着她,将她往外带:“侯府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侯爷对你无意,你别再来了。”

    “那我怎么办?我问了多少次了,谁都不管我,我也就算了,我儿子呢?”佟黛娘忍不住质问。

    纠缠赵昱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孩子的将来考虑。也是知道赵昱的人品,所以才会如此厚着脸皮。

    “不是都说过了吗?那我也想不起来你,谁敢去问他?”子舒将她带出门外:“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平日跟着大夫人多出去逛逛,不是挺好吗?”

    他说到这处,脑中灵光一现,主子让大夫人和佟黛娘多出去逛逛,不会是想让她们……都改嫁出去吧?

    这极有可能。

    毕竟,主子今儿个可是连老夫人都惩戒了。

    到时候,老夫人住在玉堂院,四姑娘嫁出去了。黄素芬和佟黛娘也改嫁走了,这家里就清静了。

    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家主子的用意。他一直以为,主子没打算整治家里头,不想主子早就在谋算了。

    这样下来,家里的水就清了。

    主子为了接侯夫人回来,真可谓用心良苦了。

    赵昱在床上躺了下来,身侧的枕头空着,已经没有了李蘅身上的香气。

    他侧过身,面对着里侧,在黑暗中睁着眼。

    从前,李蘅在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留意过李蘅躺在他里侧,是什么样的。

    如今,知道留意了,她却又不肯回来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李蘅满心都是他,才会将武安侯府照顾的这么好,尽心尽职,任劳任怨。

    哪怕是李蘅写了和离书给他,收拾东西离开了武安侯府,他也觉得李蘅只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她会跟他回来的。

    但今日,他问李蘅“你心里可是半分没有我”,李蘅和他说“男欢女爱不是挺好的吗?侯爷何必追究那个”。

    当时,他只觉得心口一窒。这会儿想来,才觉得心头一阵钝痛,像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在他心口来回地割着。

    他看透了李蘅的心思。

    李蘅心里没有他,却还要留他过夜,和他说不和离了。只不过是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他手抚上李蘅的枕头,细细摩挲,缓缓阖上了眸子。

    他日,若是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李蘅会待他如何?

    *

    上京城繁华,清早的街道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李蘅倚在马车窗口处,看着外面的烟火气息。

    从武安侯府出来之后,她看外面的一切都觉得美好,不知不觉面上便带了笑意。

    一道身影骑在马上,挡住了她的目光。

    李蘅顺着那人的腰身往上看,瞧见那人的脸,便缩回手放下了帘子。

    是兴国公府的林抚成,她曾经的兄长。

    林抚成如今也是一门心思向着林婳,她没有和林抚成打交道的必要。

    “李蘅,你如今还是这般无礼!”林抚成喝了一声。

    李蘅不理会她,只朝着前头赶马车的春妍吩咐:“快着些。”

    昨日,林婳才跳了御水。林抚成今日找她,目的很明显,自然是要为林婳出头。

    “停车!给我停下!”林抚成策马上前,试图拦住马车。

    “春妍,你慢一些,我跟他说几句话。”李蘅蹙眉朝外吩咐了一句。

    这样在道上追逐,很危险,若是马车翻了,运气再差一些,小命都会不保。

    她一向惜命。

    春妍放慢了速度,但并未停下来。

    李蘅重新挑开窗口的帘子,看向林抚成:“林大少爷找我有事?”

    “李蘅,我从前还觉得你有几分可怜,如今看你,简直可恶。”林抚成疾言厉色道:“你把婳婳逼成那样,心里一点不觉得愧疚吗?”

    他被李蘅逃避的态度激怒了。他今日找李蘅,并不是为了责备她,而是想劝诫她。

    毕竟,李蘅如今不是兴国公府的人了,没有人庇佑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李蘅到底做了他十六年的妹妹,他不忍心看李蘅一错再错,无可挽回。

    可李蘅倒好,看到他不仅不打招呼,竟然还跑?

    “林大少爷。”李蘅面色璨若春花,唇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觊觎有妇之夫之事是林婳自己的做的,恬不知耻对我夫君表白的话也是林婳亲口说的,跳御水自尽更是林婳自己的选择,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林抚成还真是护妹心切,但将林婳跳水自尽的事怪到她头上来,未免太不讲道理。

    “你明明在殿内,还不阻止她,反而……那样羞辱她,林婳选择那条路,不都是你逼的,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林抚成恼怒,对李蘅怒目而视。

    李蘅和赵昱在殿内所做的事他说不出口。同时,他也觉得奇怪。

    李蘅不要脸也就罢了,毕竟从前,她在兴国公府时,就喜欢到处乱玩,不怎么知道廉耻。

    赵昱怎么会和她一起胡闹?

    他甚至怀疑那些痕迹都是李蘅自己弄出来的。他思量着,眼神不由落在李蘅雪白修长的脖颈上。

    几处红痕错落,如玉有朱瑕。

    他喉咙不由紧了紧,心跳了一下,随后强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

    “林大少爷说笑了。”李蘅掩唇笑起来,如画的眉目娇美动人:“林姑娘想说什么,哪里是我能阻止的呢?何况,我又有什么必要去阻止她呢?我和武安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在殿内做什么,轮得到你来质问?

    林大少爷要实在觉得,林姑娘跳河自尽是我的错,尽管去京兆府告我去,让大夏朝的律法来定我的罪吧。”

    林抚成真是可笑,还来教训她?别说林抚成不占理了

    ,就算占理,也别想在她面前讨了便宜。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他哪一次斗嘴斗过她了?

    她说着放下了帘子,不打算再理会林抚成。

    “妹妹。”林抚成皱起眉头,苦口婆心:“哥哥来劝你,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如今梁国公府都破败成什么样子了?李传甲文不成武不就的,你又和离了,再不谨小慎微一些,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你听哥哥的,咱们毕竟有十数年的感情在,哥哥不会害你。”

    他面上露出诚挚之色,望着马车的那扇窗,拿出曾经那时数年的兄妹情来,想动之以情。

    “林大少爷别说笑了,我没有哥哥,也不需要哥哥。”李蘅在马车内回他:“你请回吧,我若有什么过错,就让官府的人来同我说。”

    她懒得和林抚成多说废话。林抚成还像从前一样,自以为是。谁给他的脸?还自称是她的哥哥。

    可笑。

    “李蘅,你怎么还像从前一样任性?”林抚成策马追着马车,有些怒了:“我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就该好好的去给婳婳赔个罪,再和武安侯划清界限。我保证你依着我说得做,我不会叫你吃亏的。”

    李蘅嗤笑了一声,没理会他。林抚成真就不是很聪明,却又那么自信。

    马车在酒坊门口停了下来。

    李蘅下了马车,林抚成也握着马鞭下了马,大有将李蘅绑去兴国公府给林婳赔罪的气势。

    “我这里不欢迎林大少爷,请回吧。”李蘅瞥了林抚成一眼,往酒坊里去了。

    春妍回头瞪了林抚成一眼,心中气愤。

    这林抚成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是他查出姑娘的身世,原本也没有人怪他,他却又反过来装作情深意重的样子,痛哭流涕说对不起姑娘,以后会照顾姑娘。

    这“照顾”她是没看着,姑娘嫁进武安侯府后,反正是几年也没看见林抚成的影子。到这会儿了,林抚成倒来责怪她家姑娘,还想颠倒黑白,让她家姑娘去给林婳赔罪?

    什么东西?

    呸!

    “李蘅,我好好同你说,你听我的安排,我会照顾好你下半生的。”林抚成追着李蘅的步伐:“倘若惹恼了我……”

    李蘅跨进了门槛。

    沈肆早察觉出情形不对,上前去拦在了也要跟进门的林抚成面前。

    “惹恼了你如何?”

    他站在门槛内,挡住了林抚成的去路,琥珀色的眸子阴恻恻地落在林抚成的脸上,面上带着点点戾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抚成。

    林抚成叫沈肆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跳,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危险有一种直觉。

    眼前这人的眼神叫他浑身不舒服,好似被什么毒蛇猛兽盯上了,下一刻就要冲上来给他一口一般。

    “沈肆,回来。小石头去报官吧。”

    李蘅回身见沈肆拦住了林抚成,担心出什么事,开口吩咐了一句。

    “姐姐,你别管。”沈肆扭头,在看向李蘅的一瞬间变了

    脸色,舒朗地对她露齿一笑,温柔乖顺的样子。

    林抚成看看李蘅,再看看沈肆,心中又嫉妒又愤怒,脱口道:“李蘅,你怎么这么不知检点?”

    这才多久?李蘅和赵昱还没彻底和离呢吧?李蘅这就勾搭上新人了?怎么这样不知廉耻!

    “说什么呢?”

    沈肆闻言转过脸来,面色忽然一沉,劈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林抚成脸上。

    林抚成毫无防备,被他砸得一个仰倒,鼻血喷涌而出。

    沈肆面色胀红,冲上去摁着他,举起拳头还要再打。

    李蘅是他的心尖尖,谁敢对李蘅有半分不敬,他便要谁的命。

    李蘅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拉着他:“沈肆,住手!”

    她做梦也想不到,平时乖巧温顺的沈肆出手竟然这么狠准,一拳便将林抚成给放倒了。

    要知道,林抚成也是从小习武并且上过战场的人,长得还挺壮实的。

    若是平时,叫这两人比试,她肯定会觉得沈肆比不过林抚成。哪知道沈肆竟然这样厉害?

    沈肆不想伤她,被她拉着便站起身来了,低头看着林抚成,扯起唇角一笑:“看在姐姐的面上,我今日就先放过你,还不快滚?”

    林抚成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口鼻往后退了几步,口中道:“我记住你了!”

    李蘅养的,这是个狠角色,他一个人不是对手。

    但今日之辱,他改日定当加倍奉还!

    李蘅往前跟了两步,一时没有开口。

    “姐姐,别皱着眉头。”沈肆抬手轻抚她的眉心:“我不怕他的。”

    虽然,李蘅是在为他担心,但他不想看到她皱着眉头。

    李蘅往后让了让,难减忧虑:“他是兴国公嫡子林抚成,你打了他,他定然要回来报复你的。”

    林抚成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比起世家譬如沈莫德那样的纨绔子弟来,林抚成其实算是有出息的。

    但到底是天之骄子,林抚成身上还是沾染一些骄奢淫逸的。比如自以为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再有就是睚眦必报了。

    何况,方才还是沈肆先动的手。

    “姐姐,我不怕的。”沈肆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

    “不行。”李蘅抬手道:“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上京城。小石头,你去后面收拾,一息也不能耽搁。沈肆,你要走的远远的,最好去金陵、苏州这样的大地方,人多,兴国公府在那边也没有势力,才好躲藏。”

    她说着走到柜台后,将抽屉里的银子都翻了出来,堆在柜台上。

    她能想到让沈肆赶紧逃命,林抚成肯定也会想的。说不准等一会儿,林抚成就带着人去而复返了。

    她得尽快让沈肆离开。

    “姐姐。”沈肆注视着她,眸色深深,语调轻松:“和你说啦,不会有事的。”

    他眼神掠过李蘅脖颈上的红痕,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有了丝丝血色

    。

    “你不知道林抚成的厉害。”李蘅取过包裹,将银子一股脑包了起来,打了个结:“现在来不及回家去拿银票了,你先带这些路上用,等到了地方给我来信,我再给你寄。”

    她忙碌着,只想让沈肆早点离开上京城,出去避祸。

    而沈肆呢,神色恢复了寻常,靠在柜台上看她为自己担心,既有几分好笑,又觉得温馨。

    门口,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李蘅抬眸瞧见,心头一跳,林抚成竟然回来的这样快?

    她抬手拉过沈肆:“快,从后面的门出去。”

    “姐姐,没事。”沈肆挣脱她的手,站直了身子,面对那几个侍卫的方向。

    李蘅心中焦急,沈肆怎么不听劝呢?林抚成要是指使这些人将沈肆带走,她该怎么才能救沈肆?

    去找赵昱?

    虽然,赵昱一直和沈肆不对付,但他向来行事公正,应当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沈肆虽是小倌,但并不卑劣,且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并对酒坊的生意极为上心。她也是打心底里把沈肆当做李传甲一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林抚成害死。

    何况,沈肆还是因为给她出头,才得罪的林抚成?

    就在她思量之间,门口走进来一人,身量高大健壮,确实和林抚成差不多的身形,但这却不是林抚成。

    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看着已过不惑之年,穿戴华贵,很有气势。

    李蘅见了来人,不由怔住了,不是林抚成?这个人是谁?看眉眼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偏头看身旁的沈肆。

    果然,沈肆眉目之间和这男子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沈肆眉眼更秀气舒朗一些,来的这个男子长相则较为粗犷。

    难道,沈肆是这个男人的儿子?

    李蘅悄悄猜测。

    那男子打量这酒坊里的摆设,皱着眉头一副看不上的神色,缓步走到沈肆跟前:“随我回王府去。”

    李蘅乍闻“王府”二字,不由惊讶,不知这是哪位王爷?看着确实有王爷的气度,那沈肆……难道是世子不成?

    她不由又看沈肆,终于知道为什么沈肆和别的小倌不同了。

    “广阳王府家大业大门槛高,我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可高攀不起。”沈肆哂笑。

    沈仁甫嫡出庶出的儿子都死绝了,这会儿终于想起他这个外室子了吗?

    不枉他多年忙碌。

    李蘅乌眸转了转,广阳王?这是广阳王沈仁甫。沈肆也姓沈,这关系不言而喻了。

    “连名字都没有”,那么沈肆的“肆”是他的排序?

    她看向沈肆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你是为了这女子……”沈仁甫转头,目光落在李蘅脸上,忽然愣住,眼底慌乱愧疚揉杂,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威严:“你……你就是李朝禄的女儿?”

    李朝禄是李蘅父亲梁国公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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