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60(一更)(2/2)
阿飞外号“飞剑客”,这也好理解,至于荆无命嘛……他没什么外号,只不过被很多人骂成是狗,但没人敢在他面前去骂。
与这些个外号相比,“老伯”未免有点过于亲切了。
不过,对这座城里的人来说,老伯的确是一个亲切的人。
他很公正、也很热心,他收礼物,但更看真心。对于他来说,敌对帮派送来的一斛明珠,恐怕也不如城中老农送来的自家蔬果。只要愿意叫他一声老伯,那么他就真的会像是田间地头抽着旱烟的老大爷一般,公正的处事、慷慨的帮助求助他的人。
他简直就好像这地方的父母官一样,却比绝大多数父母官做的都好——一般百姓碰到事儿,可不敢跑到官府送两根黄瓜就求主官为他做主。
江湖上虽然有上官金虹那种不是东西的东西,却也有老伯、武维扬、云从龙、任慈这种豪侠式人物,这样的人物所领导的帮派,对地方百姓来说,真的算是一种庇护。
罗敷骑在马上,带着帷帽、身着雪衣,荆无命一身黑色劲装,长剑随随便便地别在腰上,牵着马走在前头。
他的长发高高束起,头上系着雪色的发带,这发带却是罗敷的腰带所改。
二人进城时,时间已近黄昏,城内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有不少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在路上行走,却不见多少闹事的,毕竟在孙府的地盘上闹事,后果不是普通江湖人能承受的。
二人进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又叫店小二把酒食送到房间里共饮共食。
酒足饭饱后,夜幕落下,盏盏红灯亮起,将整条街道照出淡淡火光,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一片水雾缭绕的湖泊。
罗敷起了兴致,便拉着荆无命一同出门溜达,一路溜达到了湖边。湖面上却没有什么画舫,静静黑黑的,再往远处看,就是一片黢黑的小树林,风吹入林中,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簌簌声中,却隐约有细细的哭声在回荡,肝肠寸断、充满恐惧。
罗敷扬了扬眉,抬脚就进了林子。
林荫深处,水雾弥漫,黯淡星月之下,一个穿着大红斗篷的姑娘正坐在水边哭泣,她大约会一点武功,但武功实在平平。
罗敷随随便便就靠近了她,随随便便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观察着她,她却连一丁点都没感觉到。
与此同时,罗敷脑内的「万人迷系统」出声提示道——
【检测到可「攻略人物·孙小蝶」出现。】
……孙小蝶?
——原来她正是“老伯”孙玉伯的女儿。
罗敷眯了眯眼。
孙小蝶仍在流泪,她兀自沉浸在恐惧与无助之中,身子不住的发着抖。
“叮咛——”
晚风送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
音,水寒江静、四无人声。这声音在黢黑的树丛之间,实在太过明显与突兀,令孙小蝶蓦地一惊,霍然回头,颤声道:“什么人?!”()
“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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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在树间。
婆娑树影中流下了一片拂动的月光,原来那是一片雪色的衣袖。
树上的人懒洋洋道:“你这样小的姑娘,这么晚不回家去,坐在这里哭,就不怕遇见坏人?”
是女人的声音。
见孙小蝶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罗敷也没有多言,随手自树上捻下一片树叶,放在口中轻轻吹响,吹得……难听极了,连一齐上树的荆无命都有点不适地晃了晃头。
孙小蝶能忍受得了这么难听的叶哨,足见她精神的确恍惚到了需要就医的程度。
半晌,孙小蝶才道:“……家里不安全。”
罗敷道:“为什么,难道你爹是个凶神恶煞,一回家就打你?”
孙小蝶呆呆的,并没有瞧罗敷,她只是回过神去,失神地瞧着寒烟笼罩的湖水,道:“我爹很好,他很公正,人们都尊敬他,我也尊敬他……”
罗敷笃定地道:“你爹是孙玉伯。”
孙小蝶怔住了,却并没有反驳,更没有去反问“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情。
罗敷道:“孙玉伯怎么会护不住女儿,孙府怎么会不安全?”
孙小蝶没有回答这问题。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喃喃地道:“三年以前……有一天,我在花园里扑蝶玩耍,发觉一个少年在看着我,他很害羞、很沉默、眼睛却明亮……”
三年以前,孙小蝶的年纪还很小,在现代,大约还是初中生的年纪。
这年纪的孩子,已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早恋总是无法避免,小蝶对那个沉默害羞的同龄小少年很有好感,假如给他们机会,他们或许会相爱、或许不会,或许会很早就分手,或许会一直长大直至修成正果……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才刚刚成为朋友,那少年就已消失。
小蝶很疑惑,也很伤心,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避着她。
后来她就明白了。
三年之中,无论她对哪个男孩子有好感,无论是哪个男孩子爱上了她,对方都会很快消失的,小蝶终于知道这些少年都去了哪里——他们像野狗一样被吊死在树上了。
做这件事的人,是律香川。
律香川是她父亲孙玉伯最信任的下属,他温文尔雅、他对老伯忠心耿耿,老伯说的话,他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老伯要做他做的事,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会做到。
这就是律香川,她的父亲孙玉伯最信任、最倚仗的下属,孙府的一大半事宜都是他在打理。
小蝶却知道,律香川是个可怕的人。
自小蝶看见那个像野狗一样被吊死的可怜少年,她就陷入了惶恐。
近来,律香川的动作已越来越可怕,小蝶感觉自己的闺房有人进来过,她的枕头
() 上留下了奇怪的气息,可她哥哥孙剑来检查后,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她知道律香川来过,她就是知道,她甚至觉得律香川夜半都在窥视她。
孙小蝶的面色比纸还要更苍白,她盯着湖面,双眼无神,沉默良久,喃喃地道:“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已感觉那一天不远了……”
那一天到来时,律香川会怎么对待她呢?小蝶并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心。
罗敷一直坐在树上,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孙小蝶,因为她看得出,这秘密她一定藏了很久。她对律香川的恐惧是那样的深,以至于在刚刚的诉苦之中,她都没有把这人的名字说出来。
罗敷却很明白她说的是谁。
——律香川,温文尔雅、亲切有礼,实则暴虐嗜血、残忍霸道。
他自小是孙玉伯的书童,如蠕虫一般渺小,极度自卑也极度自负,对孙玉伯的仇恨、对权力的着迷与渴望,使得他把自己的阴暗面全都发泄在了孙玉伯的独生女身上!
孙玉伯为人热心、处世公道,却唯独不懂得“灯下黑”的道理,每天都有无数人等着见他、请求他的帮助,但他自己的女儿,却宁愿对着一个陌生人诉说恐惧,都不知道怎么对父亲开口。
这是否是一种黑色幽默呢?
她又看了看孙小蝶——这么小的小姑娘,如果是现代,才是上高中的年纪。她要怎么和一个心思深沉、在江湖上打拼了十几二十年的中年男人对抗?
罗敷淡淡道:“你何不求我来帮帮你的忙?”
孙小蝶却立刻摇头,恐惧的说:“不……不……我不能害了你,他是魔鬼!他是个疯子!是个虐待狂!我见过被他杀死的人!”
罗敷轻蔑地笑了。
笑声中,一张灼若芙蕖般的美人面被月光笼成一团熏熏然的美梦,飘然而下。
那只被月光浸得皎洁的手随手一捻,指尖就夹住了一片细柳般纤长的叶。手上又转了个花样,只听“叮咛”一声,手镯与袖坠相撞。
清脆声响中,她漫不经心地屈指一弹,纤长树叶化作柳叶薄刀,空中竟有利器破空之声!
孙小蝶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刀气已擦过她的面颊,“夺——”的一声,深深嵌入她身后古树的树干之中。
这时,她垂下的那一缕碎发,才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罗敷斜睨着孙小蝶,很轻松地笑了笑,道:“在我看来,这事简单得很。一个死人,生前再怎么可怕,也不会再把你怎么样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