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加更(2/2)
“嘭！”
郁和光重重摔在地上。
他立刻抓紧了身下摸到的软垫缓冲撞击趋势，不让软垫逃走。
从高处坠落冲击地面的剧痛，即便有绷带在空中延长借力和地面的肉垫缓冲，但还是让郁和光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差点怀疑自己要把五脏六腑全撞得吐出来了。
噼里啪啦……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黑砂雨。
二十六面骰烫得在皮肤上留下红痕。
危险本能让郁和光骤然回神，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黑暗天空，立刻抓着软垫向一旁侧翻而去，狼狈滚到铁皮棚下。
黑砂砸在铁皮棚上砰砰作响，黑暗中令人心悸。
郁和光却松了一口气，躺倒在棚下的废墟间。
“真是好险啊……差点就死在这了。”
郁和光懒洋洋抬手，摆了摆。不行。
实操课的分还没给他呢，他要是死了不就要挂科了？
旁边人肉垫子：“…………”
黑医人都僵了，两眼涣散。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里飘出去了。
郁和光：“？”
“死了吗？”
“啧。”他嫌弃，“这么脆？”
黑医缓了很久才慢慢回神，他颤巍巍几乎哭出声：“你自己来试试……”
问：重74kg高185cm的成年男性，从80米高空坠落，已知重力加速度，求冲击地面时的势能？
黑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喊你，不是为了让你瞄
() 准我砸的？”
郁和光严肃，大手一挥：“绝无这种可能！”
黑医哽咽。
他就知道！与虎谋皮，与郁谋事，全都没有好下场！
“我们之间有仇吗？”
黑医幽幽怨怨，问他：“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带点手术新材料，你是想砸死我啊。”
差点被拍扁在地面上抠都抠不下来的人肉垫子，颤巍巍爬起来往铁皮棚外一看：“…………”
晕死过去的心都有了！
“我的绷带精！我的新生意！”
郁和光赶紧向后仰身，救回自己差点被振聋的可怜耳朵。
“啧，你自己被博士抓走的时候嚎得都没这么惨。”
郁和光嫌弃，他扬手示意：“诺，给你带了。”
他微笑：“我这个人很重信用的，童叟无欺。”
#说杀你就一定杀你#
#只要记在小本本上，千里万里追杀你#
哦你问别的？那不知道。
黑医惊喜，刚要笑起来结果定睛一看：“……巴掌大！！”
他悲愤咆哮：“够干什么的！改个耗子都不够！”
“咔，嚓。”枪械上膛声响起。
郁和光面无表情举枪，枪口黑洞洞指着他。
你要是不接受，我还有另一桩买卖和你谈——用枪谈。
人在屋檐下的黑医：“…………”
“够了，够了。”他挤出个笑容热情洋溢，“我的意思是，新改造手术嘛，肯定要用耗子先试试的。”
他跪得端正，毕恭毕敬双手从郁和光手里接过混沌绷带。
……巴掌大。
黑医低头一看，痛苦闭眼。
“怎么，你是想守株待兔，等我死了你好摸尸？”
郁和光斜了他一眼：“恭喜你，虽然尸体没摸到，但你获得了我的友谊。开心吗？”
黑医面如死灰：“……开心。”
“既然开心，那就帮我处理下伤口。你不是还有个老本行的医生？”
郁和光指了指自己肩膀，直到此刻才蹙眉露出一丝痛意：“骨折了。”
黑医抹了把脸，满眼沧桑。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就是他。
“嘶——你也真能忍！”
看清伤口的瞬间，黑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一般这样的伤口，我都建议患者要么等死要么改造。”
被利器刮开一大片皮肉，伤口深可见骨，蜿蜒越过肩膀的血色伤势如龙盘旋，被火焰灼烧翻卷的皮肉里，还嵌着来不及躲避时砸下来的黑砂。
黑医觉得自己也一抽一抽的幻痛起来，五官扭曲。
郁和光淡淡向后一瞥，黑医立刻端正态度。
“要是连你的老本行都做不好，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做！能做！”
多少年没做过正经手术的黑医苦着脸。
郁和光却在掷骰查看混沌——3点。
他抿了抿唇，目光冰冷。
他在与博士对峙时感知的异样不是错觉。混沌度，上升得太快了。
已经脱离了正常范畴。
排除其他所有可能，郁和光脑海中只剩下最后的猜测：博士已经混沌。
并且——不是被混沌侵袭，而是博士已经变成了混沌本身。
就像郁和光曾在高卢首都见过的【关键物】。只是不同的是，先有博士这个【关键物】，后筑造巢穴。
“你在地面时见过博士吗？”
郁和光问：“你觉得他会去哪？”
他被绷带绊住了脚步，没能追上博士失去了他的踪迹。
好在他察觉了博士混沌与地底神殿的不同，他可以触碰并杀死由博士衍生的混沌物，而刚被混沌不久的绷带，显然战场经验不足，被郁和光找准了机会趁势反扑。
郁和光仰头看向黑暗涌动的天空，沉了眉眼。
“我们要抓紧找到博士。”
否则，一旦巢穴成形，所有被笼罩在巢穴中的生命都会沦为转化物。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棘手。混沌爆发，尸潮围城。
“我没看到博士，但我能大概猜到他要去哪。”
黑医很乐意向同行的敌人分享同行的消息：“信教所。”
论对博士的了解，恐怕没有多少人比竞争对手的黑医更清楚。
“从我入行之前，博士就已经扎根在这行里很久了，或者说他就是改造手术领域的开山鼻祖。”
要不是生意盘子都被博士蚕食得差不多了，黑医也不至于发展其他生意。
“虽然只是猜测，但博士并非我这样贩卖技术以量取胜的，他对改造手术简直是画家打磨自己的艺术品。他迟早会出事。”
“我以前怀疑他是吸血鬼，所以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那家伙简直是疯子！”
黑医嘶嘶倒吸冷气惊叹：“他竟然把自己当小白鼠！”
改造技术是违背人类本能的背德行为，无异于与上帝争权。
以亿年为计数单位的进化，被博士在数不清的实验和改造中，被生生压缩成了百年。
黑医亲眼见证了博士主导的改造手术，是如何改变了人类在末世中的生存方式。
他说不清进化还是不进化更好，就像他不知道是以人类身躯立刻就死，还是半人半怪物苟活数年再死更好。
“如果我的计算是准确的，博士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经不起再一次的改造手术了。只有一种办法能救他。”
黑医指向信教所：“——神。”
郁和光眸光沉了下去：“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我将博士带离降临神力后的结果了。”
黑医：“…………”
“所以说，这竟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他立刻起身抱拳：“告辞！”
“我先走一步步步……咦？”
黑医冲——冲不动。
他低头一看。绷带什么时候缠住他的？？
“这么着急，是想去哪？”
郁和光微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缓缓从铁皮棚下步出，踏进砂雨已经渐弱的黑色天空下。
“我倒是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郁和光轻笑：“你是喜欢立刻就死，还是帮我找到博士可能会死？”
黑医惊恐抖了抖，忽然好冷。
黑暗迅速蔓延，顷刻间已经覆盖了全城。
不仅是信教所，整个苍山基地甚至基地外的荒原，都已经被沉沉黑云覆盖。斗兽场更是在燃烧火球的重击之下变成深坑。
随处可见断壁残垣，居民惊叫逃跑。
宫商角逆流而上。
“晏队失联，郁和光尝试重接，信教所.暴.乱。”
宫商角推了推眼镜，将一切尽收眼底：“晏队在地底神殿，郁和光在斗兽场，尤金在信教所。”
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没一个省心的队友。”
“让小芳去吧。”
恢复本来模样的维克多笑眯眯拍了拍长方体小机器人，一头红发在阴暗天幕下明亮显眼。
“没有比小芳更爱郁队的。你会找到他，对吗？”
长方体激动：[对！！]
小机器人伸着两只小钳子手快速滑行出去。
郁郁别怕，小芳来救你了！
[Power！！]
宫商角扶眼镜的手一顿，表情忽然间意味深长起来：“啊……”
“这个还不一定。”
几人从混乱的人群中反方向行走，无言的默契在每个人心中汇聚。
——最混乱的地方，就是郁和光所在之处。
“混沌度太高了，分析官。”
泰坦抬头环视，那双蓝眼睛里盛满担忧：“我感知到了神明的愤怒，也看到了信徒对神明的求索失败。”
“愤怒的信徒摒弃理智，决定不再为信仰坚守。”
“他在堕落。”
泰坦：“有什么存在，在从人，转变成混沌本身。”
“博士。”宫商角冷漠，“郁和光如果还有理智，就应当知道此刻是需要撤退的时刻。”
“泰坦，跟上小芳，一旦发现郁和光的身影立刻把他带出来。”
宫商角：“……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插手的事件，只有混沌能杀死混沌本身。”
黑雾聚拢如长带游离在基地内，所到之处，所有身带印记之人皆倒地昏迷。
郁和光冷眼看着混沌绷带与神明触须抢夺争锋，他迈开长腿跨过尸体。
向更深的黑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