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9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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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别来无恙。”

    裴瑕淡淡看他一眼:“有劳谢郎君惦记。”

    此时也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场合,说完这话,他转而面向两位皇子:“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两位殿下皆心系此案,不如一道入内听审。”

    二皇子颔首:“可。”

    三皇子扬了扬眉:“也好。”

    两位皇子并排入内,裴瑕和谢无陵则指引着小娘子们走进衙门。

    也幸得京兆府衙门的庭院够大,能容纳这么多人。

    看着那一群缟素打扮的小娘子,谢无陵推开宦官搀扶的手,走到裴瑕身旁,低下嗓音:“你安排这一出,是何目的?你是不是已查出了什么?”

    裴瑕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倘若这个谢无陵不是时时刻刻觊觎他的妻子,他没准还真能与他结交一番。

    这人虽出身微末,但无论是胆识、谋断与毅力,远胜寻常世家子弟。

    也难怪霍帅能在众多士卒之中提拔他护送小世子,后又得了三皇子的赏识……

    倒真应了那句“疾风见劲草,烈火见真金。”

    可惜。

    有能力,没德行。

    稍敛思忖,裴瑕平淡看他:“何必多问,待会儿便知道了。”

    谢无陵一噎,心道又这副故弄玄虚的死样子,多说两句会累着他那张金贵的嘴么?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没忍住问:“娇娇可知你此番安排?你查出的线索,不肯跟我说,总和她说了吧?她可记挂这事了,若是不给她说明白,她可能夜里睡都睡不着……”

    “谢无陵。”

    裴瑕语气冷下来,黑眸定定睇着他:“我已多次与你言明,我妻闺名,绝非你个外男可以直呼。”

    怎么又提这茬了?

    再看裴瑕那明显较之从前更为强硬的态度,谢无陵忽然明白过来,难道娇娇已经与他说了和离?

    心底有一瞬的欢喜,但看到裴瑕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担心:“裴守真,你我之间的恩怨,你我单独解决,你若是因此迁怒娇…夫人,那我定不饶你!”

    “你饶我?”

    似听到什么荒谬笑话,裴瑕冷嗤:“谢无陵,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与我妻如何相处,还轮不到你个外人置喙。”

    见他这反应,谢无陵愈发肯定心底的猜测。

    刚想再套两句话,那边京兆府尹已扶着官帽匆匆朝两位皇子走去:“不知两位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两位殿下恕罪。”

    谢无陵分神看了两眼,再次回首,身旁那道清隽的青色身影已然提步,沿着侧廊往高堂走去。

    啧,连声招呼也不打,还算哪门子守礼君子?

    他薄唇微捺,虽挂念着沈玉娇,却也只能暂时压下万千思念,走向三皇子身后。

    明镜高悬的京兆衙门里,一场轰轰烈烈的案子正在进行。

    而两坊之隔的裴府后院,听到裴漪提及的见闻,沈玉娇险些跌了手中的汝窑瓷盏。

    “你可确定她们是从渭南府来的?”

    “确定的。”裴漪点了点脑袋。

    沈玉娇沉默了,一时间脑中闪过许多猜测。

    昨日裴瑕来到院里,只简单提了一句昭宁帝回銮会出分晓,当时她忙着与他说和离之事,也没机会多问。

    那些被解救的小娘子不是该送回原籍了么,如何会出现在长安,还成群结伴地往京兆府的方向去了?

    京兆府衙门哪是寻常小娘子好进的地方……

    难道她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玉娇越想越觉心慌。

    裴漪见她脸色忽然沉重,担忧问:“阿嫂,怎么了?”

    沈玉娇抿唇,须臾,抬起乌眸:“我要去趟京兆府,你与我一起么?”

    裴漪怔了怔,待回过神来,眼底迸出一种异样的光彩:“你是要去看那些小娘子?好,我随你一起!”

    哪知还没出院门,俩人便门口两个高大结实的武婢拦住:“敢问娘子要去何处?”

    沈玉娇脚步一顿,本想说“我去何处难道还要与你们交代么”,话到嘴边,觉得有些气盛了,便道:“我与五娘子出门转转。”

    两名武婢对视一眼,道:“郎君交代了,娘子身体还未恢复,近日还是在院中静养为好。”

    沈玉娇眉心皱得更深,笼在袖中的手指也稍稍捏紧:“他不许我出门?”

    武婢垂下头:“郎君并未这样说,郎君只叫奴婢们劝告娘子,以身体为重。”

    虽是劝告,不如说是告诫。

    沈玉娇眸光暗了暗,一时也分不清裴瑕此举是担心她出门再遭暗算,还是......防着她与谢无陵见面。

    “阿嫂,不然算了吧。”

    裴漪不知内情,以为是前者,也想起上回出门,阿嫂就遭人暗算。若是这次出了门,又被人害,那自己以后真不敢来找她了!

    “你在府中休息,我替你去京兆府看看,再派个人来给你报信?”

    望着裴漪清澈的目光,沈玉娇只觉心尖一阵滋味难言。

    难道为着不被暗害,她以后就一直待在这后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

    是,那样或许平安无虞,可与坐牢,又有何异?

    沈玉娇站在

    门边,静了许久。

    直到天边高悬的那轮红日漏到了光秃秃的梧桐树杈之间,她望着那抹鲜艳的红,忽然想到那日在货船上,那扇被合力撞破的门——

    破开的门洞里,海上生红日,霞光万道,绚烂壮丽。

    “倘若我今日非要出门,你们可会拦着不许?”

    沈玉娇抬起眸,望向面前这俩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壮实武婢们。

    武婢们触及她肃穆的目光,忙不迭低下头:“娘子这话折煞奴婢们了。”

    “那就好。”

    沈玉娇道:“若回头郎君怪罪,你们尽管叫他找我。”

    说罢,抬手牵着裴漪往外走,头也不回。

    -

    长安京兆府位于光德坊东南隅,当沈玉娇与裴漪赶到时,坊间已挤满了四处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大路都堵得个水泄不通,人都挤得面红耳赤的,更别提马车,压根挤不进去。

    俩人只好戴上帷帽,在武婢与侍卫的护送下,一点点地穿过人群,朝着京兆府衙门而去。

    这一路耳边也听到无数道议论——

    “可不得了,上百名女子呢!何时见过这么多女子一同出门,可真是奇闻!”

    “何止啊,听说二皇子三皇子都来了,一同坐在里头陪审呢。”

    “竟然惊动了两位皇子,那这秋婆的来历可真是不小啊,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干这种下三滥买卖的贼婆子算什么神圣?真正厉害的是她背后的倚仗!”

    “此番有两位皇子坐镇,应当能查个水落石出,还那些小娘子一个公道吧?”

    “这谁知道?且看看吧。”

    好不容易挤到了衙门门口,裴漪扶着帷帽,长长吐了一口气:“我的天爷,这也太多人了!”

    沈玉娇也没想到会这般拥挤,又想到方才听到的,帷帽轻纱下脸色也不禁变得凝重。

    二皇子牵扯进来,沈玉娇尚可理解。可这事与三皇子有何关系?总不能是为了谢无陵?

    无论怎样,原本一件拐卖良家案,因着两位皇子的参与,又多了另一层意味。

    尽管到了门口,然还是隔着乌泱泱好几层人,沈玉娇无法挤进去一窥究竟,只得边耐心与裴漪站在石狮子旁等待,边竖起耳朵听着百姓们的谈论。

    裴漪叹道:“早知挤这么半天,还是什么都瞧不见,倒不如不挤了。”

    沈玉娇宽慰道:“起码待会儿结案,能第一时刻知晓结果。”

    “那倒是。”裴漪想了想,又低声嘀咕着:“阿嫂,他们都说那个秋婆在朝中有座大靠山,是以这般肆无忌惮。你说这靠山是谁啊,不要命了么?干这种勾当,也不怕损阴德。”

    “作恶之人哪会担心这些。”

    沈玉娇扯了扯嘴角,又想到此次绑架与暗害她的人,是锦华长公主。

    难道这拐卖勾当,也是长公主私下的产业?

    长公主一向心狠手辣,放浪形骸,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但堂堂一国长公主,竟靠贩卖良家子牟利,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膈得慌,隐隐约约也觉得不太像。

    思绪纷乱之际,前头忽的有人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乌泱泱的百姓忙不迭朝两旁让开一条道,两位皇子在京兆府尹的陪同下出来。

    环顾一圈百姓,京兆府尹清了清嗓子道:“此案牵扯重大,疑点重重,明早朝议,本官将与两位殿下将此事禀明陛下。诸位父老乡亲请放心,我们定会还苦主们一个公道!天色已晚,诸位都散了吧。”

    未听到结果,百姓们都有些失望,但见官差下场驱赶,也都一一散去。

    沈玉娇本想躲在石狮子后,等小娘子们出来问问,却见衙门里缓步走出两道颀长身影。

    一前一后,一青一红。

    赫然正是裴瑕和谢无陵二人。

    她眼皮狂跳,下意识拖着裴漪离开。

    还未转身,便听身前高大的武婢道:“娘子,郎君好似看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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