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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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殿下回东宫便是,臣女会唤侍女进来打扫。”

    室内是短暂的静默。

    太子寒白的手指抵上领口的玉扣。

    他解下身上的外裳递给她。

    江萤犹豫顷刻,还是从锦被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两人的指尖短暂地交汇,银纹锦袍落在她的手中,带着他身上清淡的沉水香气。

    清冷而疏离。

    在江萤微微离神之际,他俯身拾起佩剑,在天色还未彻底亮透前,自她的闺房里离开。

    远处的庭院内天光微明,又是一日清晨。

    *

    容隐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光已然亮透。

    昨夜紧急送来的文书还堆叠在案间,而那条用来缚兽的锁链则凌乱地拖曳在寝殿床榻上。

    打开铁镣的钥匙就散落在榻前。

    容隐抬手抵上作痛的眉心,冷冷唤他的亲卫:“段宏。”

    亲卫段宏应声而来,向他比手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容隐敛眉,并未立即启唇。

    他的视线落在最上层那封还未曾翻阅过的卷宗上。

    那是昨夜整理出的最后一份罪证。

    亦是困兽为何会脱出樊笼的因果。

    ——若有急报,可不分昼夜送来。

    这是东宫内曾经的规矩。

    也是这条规矩,让他找到机会命令前来送文书的段宏解开锁链。

    他沉默良久,抬手拿起面前的卷宗。

    清晨时的旖旎画卷似又回到眼前。

    少女雪白的肌肤,鲜艳微肿的红唇,勾缠在腰间腿弯处的乌发。

    亲眼看见,远比记忆中更为浓烈。

    “殿下?”段宏的声音响起。

    容隐阖眼,强行将思绪敛回。

    “自今日起,每日黄昏后,孤皆会留在东宫祠堂,任何急报都不必送来。”

    再度启唇的时候,他的语调依旧冷静而疏离,似山巅上不化的冻雪:“你于祠堂外亲自把守。天明之前,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

    金乌渐升,日光普照。

    江萤方自浴房里回来,此刻正坐在镜台前由连翘替她梳妆。

    连翘手里拿着水粉,已往她的颈间扑了数次,但仍旧是收效甚微。

    太子留下的痕迹依旧那般显眼。

    江萤微微面热,轻声吩咐她:“再去换件领口更高的衣裳。”

    连翘忐忑地应了声,往她的衣箱里仔细找了找,总算找到年节前穿过的一件立领的外裳。

    她一面替江萤穿着这件衣裳,一面又不免担忧道:“如今京城里不流行这种

    ()    式样。姑娘的衣裳里领口这样高的可就这一件。今日穿了,明日可怎么是好?”

    江萤对镜看了看,唯有站起身来:“那便只能去现成的成衣铺子买一件。”

    连翘应声,连忙出去替她备车。

    由于是临时买来遮掩的衣裳,江萤也并不挑剔衣料与款式,因此便就近到了江府附近的街上,随意找了家成衣铺子。

    只是衣裳还未买完,远处的街巷上便传来喧闹。

    江萤远远看了眼,试着问那掌柜:“是什么事,惊动了半条街巷?”

    掌柜替她包着衣裳,闻言往声来处张望了下,忍不住嘀咕:“怎么那么多的官兵,又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身旁另一名买衣裳的女客接话道:“这是西街那个府邸的官贪了宫中的银子,如今正革职抄家呢。”

    “西街?”连翘忍不住碰了碰江萤的袖口:“陈家的官邸好像就在那……”

    “可不是。那官好像就姓陈。”女客信口接道。

    江萤微愣。

    她微侧过脸看向那女客,又想起清晨时太子曾说过的话。

    他说‘孤自会处置’。

    她略微迟疑,轻声问那女客:“是真的贪墨了宫中的银子?”

    “那还有假?”女客啧啧道:“我可听说是刑部的官兵亲自去陈府里拿人。抄家的时候可将藏在墙缝里的陈年账本都给翻了出来。当时陈府门前可有不少百姓瞧见。”

    连翘听着心惊胆战。

    她忙凑到江萤身旁,在她耳畔后怕道:“幸好与陈家的婚事未成,不然可要牵连到姑娘。”

    她的话语声未落,便听见街巷上又是一阵马蹄声。

    一列轻骑自街巷间绝尘而过。

    为首的那人面白无须,手持拂尘,似乎是个宦官。

    连翘的语声微顿,再开口的时候显然有些慌了:“姑娘,这好像是往咱们府邸的方向去的。”

    江萤自然也看见。

    她的面色也微微白了。

    要知道陈家的老爷是父亲的上峰。

    陈家贪墨,父亲不会也……

    她示意连翘将银子赶紧付给掌柜:“连翘,我们得快些回江府。”

    连翘连忙应声。

    幸好这家铺子离江府就隔着一道长街。

    江萤回去的时候还不算晚,那列轻骑到江府还不足一盏茶的时辰。

    而她的父亲与继母柳氏正候在照壁前,面色皆有些惶惶。

    旁侧立着的家仆皆是瑟瑟然,尤其是今日出门采买时看见陈府抄家之状的那些家仆更是满面惶恐。

    江萤稳了稳心神,走到父亲的身旁。

    她的心绪亦不免起伏。

    毕竟太子昨夜才来找她算账。

    今日离开的时候,似也心绪不佳。

    太子喜怒无常,她此刻也不能肯定,太子会不会将她和陈府的人一同清算……

    思绪未落,上首便传来宦官尖细的嗓音:“江府众人可都齐了?”

    江文道眉心冒汗,赶紧上前:“江府上下,连同家仆三十余口人皆在此处。”

    宦官满意颔首,双手自匣中捧出圣旨。

    明黄圣旨展开,江府满门皆跪。

    宦官尖细的嗓音开始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少府少监江氏长女,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作合春宫,实协三善,曰嫔守器,式昌万叶。备兹令典,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话音落,满府皆静。

    江文道又惊又喜,而柳氏也颤颤抬起脸来。

    她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未敢开口。

    那名宣旨的宦官笑着将圣旨递向江萤:“礼部拟定的婚期便在下月十五。”

    “奴才提前恭贺太子妃。还请太子妃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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