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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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至腰上。

    知道自己急切了,他上前为她拢好衣襟,附身抱住,不停哄着:“好了别气,我不这样就是了。”

    宁雪滢推开他,低头整理衣裙,随后跳下妆台越过他,“我累了。”

    卫九知道要见好就收,他没有跟过去,望着宁雪滢落下帷幔。

    悸动犹在,他碰碰自己的唇,不可抑制地笑开。

    床帐中,宁雪滢用手背擦了擦唇,深知自己任性冲动了,可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身边的人欺骗,而卫湛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接受了卫九。

    互相抵消了。

    夜黑风高,诏狱内传出凄惨大叫。

    不知是哪个牢房内的囚犯惹怒了狱卒,正在被拳打脚踢。

    季懿行麻木地靠坐在墙边,直到秦菱走到他面前。

    “沈陌玉让你来暗中杀我?”

    秦菱隔着牢柱蹲下来,“敢直呼陛下名字,十个头都不够你砍的。”

    季懿行抓起一把稻草丢出牢房,“不是来杀我的,就快滚。小爷懒得看你。”

    “懒得看我也得看。”

    嗅出一丝意味深长,季懿行转眸,“何意?”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秦菱故意从衣袖中露出一把钥匙,勾唇看着他。

    季懿行登时来了劲头儿,抓住牢柱眯眼道:“你要救我出去?”

    “前提是,帮我杀了卫湛。”不等季懿行回答,秦菱继续道,“明早卫湛的妻子将会启程南下回金陵探亲,咱们伺机抓住她,引卫湛单独现身。”

    “宁雪滢?”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季懿行默然,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驱策他一个死囚做事,原因只会有一个,他被卫湛踢出了权臣之列,在御前争不到宠,地位岌岌可危,加上曾经仗着先帝横行霸道,得罪了一众臣子,已无立足之地,亦或是情况更糟,即将招到杀身之祸。

    抱着试探的心理,季懿行问道:“你要同我一起离开?”

    “嗯。”

    那就对了,这无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季懿反而冷静下来,“与我合作,总要拿出些诚意。”

    “救你出去,还不够诚意?”

    “总要说出你恨卫湛的原因?”

    秦菱让自己沉住气,“我替先帝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被卫湛抓了把柄。新帝御极后,与卫湛一同针对我,我再留下,恐性命不保。诚意足够了吗?”

    季懿行邪笑,“足够恨他就行。”

    然而,秦菱也笑了,“不,我的诚意还不够。”

    说着,他打开牢狱的门,来到季懿行跟前,“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前些日子我在执行一桩任务时,错抓一名婢女,没多久,婢女的主子前来救人,让我识出了身份。你猜那人是谁?”

    借着秦菱的力道,季懿行站起身,又接过他递来的飞鱼服,“谁?”

    “杜絮。”

    穿衣的动作一顿,季懿行扯扯嘴角,“不重要的人。”

    “是吗?”秦菱替他戴上帽子,笑得讥嘲讽刺,“杜絮是个男人,还不重要吗?”

    “!!!”

    **

    翌日一早,卫九告假早朝,将宁雪滢送出城外

    二十里。

    既是相送,终有一别,宁雪滢怀着复杂心情,与之道别。

    卫九叮嘱几句,扶她上车,站在山坡上目送车辆远去。

    随行五十影卫,个个都是高手。

    宁雪滢坐进车厢时,甚至没有看卫九一眼。

    与此同时,有狱卒发现,侧躺在草垛上背对牢门的季懿行,“变”成了一个稻草人,而锦衣卫的指挥使也消失了影踪。

    稍一分析就知是秦菱放走了季懿行,只因除了秦菱,无人再有这个本事能带着犯人顺利通过北镇抚司的重重看管。

    当日晌午,新帝震怒,派出大批侍卫和信差,快马加鞭将两人出逃的消息传递到地方各个关卡。

    半月后,宁雪滢一行人抵达一处渡口,准备走运河水路。

    四月春意盎然,漫山遍野长满紫花地丁和蒲公英,还有妖冶艳丽的三色堇。

    宁雪滢站在客船二层的甲板上,看着被船体溅起的巨大水浪,很像茶面上漂浮的雪乳。

    “船家,沏壶茶来。”

    一行人花费不少,成了这一趟客船上最被优待的顾客。船主热情殷勤,不止沏了茶,还搬来藤椅藤桌,招呼着宁雪滢歇息。

    “这是豆蔻煎水泡出的茶,夫人请用。”

    宁雪滢坐在藤椅上,提壶斟之,浅尝一口,油润茶汤新鲜爽口,像是新采的茶叶。

    秋荷和青橘追打着跑来,唧唧喳喳个不停。尤其是没出过远门的青橘,瞅哪儿都新鲜。

    烦心事压得宁雪滢快要喘不过气,她嗔了一眼,“再闹,当心掉下船去。”

    被小小的凶了下,青橘蹲在宁雪滢面前,双手托腮,“奴婢刚做了鱼竿,您要不要一起垂钓?”

    若是再附上一场小雨,再身穿蓑衣斗笠,那可太有意境了。

    青橘畅想着,在被宁雪滢睨了一眼后吐吐舌头,拉着秋荷跑开。

    “大奶奶怎么心事重重的?”

    秋荷挣开她的手,脚步未停,显然也是想要垂钓的,“你以为都同你一样没心没肺?”

    青橘回嘴,“你才没心没肺!略略略!”

    秋荷又被气结巴了,“懒、懒得理你!”

    两人吵来吵去,惹笑了一群正蹲地上擦拭甲板的船员们。

    还没见过哪户人家的婢女这般活泼的,可见主子是个温和的人。

    入夜,星辰映入水面,水天广袤无边,宁雪滢扶着栏杆仰头闭目,感受潮湿的风刮过面颊、耳边。

    另一名船客蹒跚走上来透气,发鬓斑白,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妪。瞧见床尾站着个人,热情打起招呼,“姑娘是金陵人?”

    出于礼貌,宁雪滢转过身背靠栏杆,“您怎么知道?”

    “刚听一个年轻船员讲的。”

    船员又是从何得知的?她讲话是没有口音的。

    老妪笑道:“干他们这行的,接触的人多,时日久了,与船客聊上几句就能猜到对方是打哪儿来的,要去哪里

    。”

    许是青橘和秋荷二人闲聊时,让白日里擦地的船员们听了去,宁雪滢没多心,与老妪聊了几句,得知老妪与家人是从京城来,去往金陵游玩。

    七旬的老人还能惬意游玩,令宁雪滢心生羡慕,想着等自己老了,也如这位婆婆一样,走南闯北,游历四海,只不过,不知到那时,卫湛是否还陪在她的身边。

    想起卫湛,宁雪滢又气又难受,深深觉出自己是在乎他的。

    因在乎,所以在意他是否坦诚。

    回到舱里,宁雪滢与两个小丫头挤在一张木床上。

    夜晚的船舱很是湿凉,青橘事先燃好火盆,可纵使这样,也无法驱赶潮湿。

    宁雪滢蜷缩在最里面,了无睡意,眼前浮过一帧帧与卫湛相处的画面。嫁错的委屈和茫然,在日常的温馨点滴中逐渐释然,她早已接受了他,甚至还包容了他的一重“影子”,究其缘由,不是在乎是什么?

    轻叹一声,她拿出俞夫人的那只耳坠,呆呆地凝视着。

    夜里狂风大作,客船飘飘荡荡,久久不能平稳,令一部分船客感到胃部不适。

    在一阵阵浪打甲板的水声中,宁雪滢终于入眠,梦境中是同样湿冷的小室,处在深秋时节,她被绑在小室里面,身穿大红嫁衣。

    嫁衣泛旧,她被囚禁了多日。

    “放我出去。”

    那是梦境中的她发出的声音。

    一个老妇人推门进来,铅粉敷面,烈焰红唇,耳垂上戴着一对耳坠子,手里端着一碗热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扭动肩膀试图脱离麻绳的捆缚,却被老妇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消停点,再闹,休怪老身把你丢给太子殿下的随从。”

    她吓得不敢再动,一瞬不瞬盯着老妇人的脸,“俞夫人,你与家母是好姐妹,还请看在这份情谊上,放我离开。我是季家的三儿媳,不是东宫的太子妃。”

    老妇人冷笑一声,“宁嵩不服从太子殿下调遣,已是佞臣贼子,你是佞臣的女儿,别说正妻,就是良妾都不配了。殿下刚把你休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女囚,识相点,让老身给你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看看还能不能入殿下的眼,当个通房丫鬟。”

    老妇人拿起勺子强喂她一口米饭,“你是个不懂事的,太子殿下宽厚待你,你不从,连碰都不让碰一下,偏要闹到这个份儿上,这下好了,一无所有。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老身可以替你在殿下那里美言几句,但你从是不从?”

    春风拂面,宁雪滢醒来时,清晰记得她的回答是:不从。

    她呆愣在木床上,望着摇晃的舱顶。

    怎又梦到了俞夫人?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又怎会在梦里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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