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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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和不欲与他聊这些,“内阁今日不该你当值,天色已晚,郑阁老怎么不回去?”

    郑阁老反而优哉游哉坐着,往庭外那余晖指了指,“前日陛下责了我一顿,说是内阁几位大学士,就属我到点回府,骂我玩忽职守呢,这不,等天黑我再走。”

    荀允和淡淡一笑,别看皇帝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可事实是,朝堂上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老人家。

    正要吩咐小吏倒茶,忽然外头疾步跃进一人。

    “老爷。”

    荀允和扭头望过去,只见他贴身随侍刘福,也就是上回银杏认出那人,手捧着一个寻常的信封递给他,“老爷,方才有一乞儿送来这个信封,说是交给您。”

    两位阁老脸色都是一愣。

    荀允和漠然看了那信封一眼,抬手道,“给我。”

    刘福有些不放心,“要不属下给您拆开?”

    他担心里面有毒粉之类,伤及荀允和。

    荀允和颔首。

    刘福用指甲将封口的白蜡给划破,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普通的符箓。

    刘福拿出来,看了一眼,上头写着两个生辰八字,满脸疑惑。

    荀允和隐隐约约瞧见熟悉的字眼,脸色一变,“拿过来。”嗓音明显紧了几分。

    刘福连忙递过去。

    荀允和目光落在那行娟秀的小楷时,瞳仁猛缩,修长的身躯立即便定住了。

    这是晴娘的字迹!

    怎么会?

    犀利的锋芒在眼底一闪而逝,荀允和二话不说从胸口掏出那枚扇贝,从里面抖落出一张褪色的符箓来,两厢一对照,即便字迹有所不同,可明显是一个人的手笔。

    再闻一闻墨香,是近日书写。

    汗从额头密密麻麻冒出,荀允和捏着两张纸条,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有个希冀的念头猛地敲打心房,他却不敢深想。

    会不会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

    不,不会,朝中无人知晓晴娘的存在,除非...除非她没有死。

    一股极致的喜悦窜上心头,荀允和深深吸着气,双臂往桌案一撑。

    郑阁老见状满脸骇然,他与荀允和相识多年,还是有一回见他如此失态,

    “述之,发生什么事了?”

    荀允和极力压制住翻涌

    ()    的情绪(),慢慢将两张符箓握在掌心?()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一贯镇定从容的双眸此刻仿佛被秋水浸染,晃着一眶水光,他抬眸望了郑阁老许久,方克制着一字一句道,

    “陛下约了我今夜商议改制一事,我恐不能去了,辛苦你替我与陛下告罪,我要出宫一趟。”

    旋即,荀允和顾不上换官服,大步跨出门槛。

    什么事能让一向废寝忘食的荀允和不顾皇帝传召出宫。

    郑阁老实在好奇极了,追在他身后哎了好几声,“喂,你去哪!你干什么去,我怎么回陛下的话!”

    涌动的衣摆被霞光映得刺目,荀允和脑海被千万个念头充滞,顾不上答他。

    甚至不敢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盼望她当真活着。

    刘福这边迅速跟上他,中途见他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情绪千变万化,十分纳罕,也不敢多问,只一路伴着他到了午门,

    “老爷,咱们去哪?”

    荀允和只顾着闷头往前冲,却不知去何处寻晴娘,停下来张望,四周皆是深长的宫墙,浩瀚的晚风拂过来,他似被束在宫墙下的一只困兽,寻不到出路,片刻茫然后,他脑海飞快运转,喘着气看向手中的符箓,问道,“今日城中可有哪个寺院有热闹瞧?”

    刘福稍一思忖,“城外青山寺,听闻明远大师在今日摆坛看相,城中不少官眷均去凑热闹了。”

    荀允和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绚烂的霞光在他儒雅的面容交织,他眼底克制着几分悸动。

    晴娘若真活着,是不是意味着囡囡也活着...不,他不敢想,那截套着银镯的胳膊闪现在眼前,荀允和深深闭上眼,逼着自己压下眼眶的酸痛,随后转身上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裴沐珩刚迈出午门,便见一道绯红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咦,那不是荀阁老吗?”身侧黄维纳闷问,“出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今日是徐云栖的大日子,裴沐珩无心他顾,“已经耽搁了些时辰,恐夫人久侯,咱们快些去。”

    刚走至城楼下,身后传来一阵急呼,

    “郡王留步,郡王留步。”

    是都察院一名属官的声音。

    裴沐珩赶忙回身,立定扬声问,“什么事?”

    那属官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他跟前,

    “回郡王,一刻钟前,有人在正阳门外敲登闻鼓,状告当朝首辅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杀妻上位!”

    “什么?”

    黄维嗓音一时拔到老高,“怎么可能?荀阁老府上侍妾都没有,哪来的宠妾灭妻!”

    裴沐珩脸色也难看得紧。

    这个时候当众攻讦荀允和的只有可能是秦王。

    “状书何在?”

    “施阁老不在,是副都御史拿着状子,等着您回去拿主意呢!”

    裴沐珩飞快折回都察院,从副都御史手中接过状子,不及细看言简意赅吩咐,“先将此事弹压下去,我这就去面圣!”

    秦王这显

    ()    然是狗急跳墙了。

    也不想一想,这个时候攻击新上任的内阁首辅,无益于拔龙须。

    果不其然,裴沐珩将状子递上去时,皇帝气得抓起一枚砚台往地上一砸。

    “混账东西!”

    “来人,宣秦王,朕倒是要问一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裴沐珩只将状子递上去,不曾提秦王半字,可皇帝显然深谙朝局,与他一般认定此事是秦王所为,可怜秦王正要入宫给燕贵妃请安,半路被小太监截来奉天殿,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清矍的皇帝气势汹汹绕过御案,对着他就是一脚踢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荀允和你也敢动!”

    秦王猝不及防被擂了一脚,疼得他险些呕血。

    皇帝还要踢第二脚,裴沐珩赶忙扑跪在地,抱住了他的腿,

    “皇祖父息怒,勿要伤了龙体!”

    秦王被面前的架势吓呆,莫非当初谋算太子的事泄露了?

    “父皇,儿子不知犯了什么事,劳动您大发雷霆,儿子有什么错您惩罚便是,可千万别伤了您的身子。”秦王顾不上胸口疼,跪在地上慌张大哭。

    皇帝这才勉强压下火气,扶着腰恶狠狠瞪着秦王。

    “你是瞧着荀允和剪除了你在吏部的羽翼,便看他不顺眼,非要折腾这些把戏来对付他是吗?朕告诉你,吏部是朕的吏部,是朝廷和百姓的吏部,谁也动不得,你以为这是在败坏他的名声,不是,你是打朕的脸!”

    “满朝皆知荀允和不纳妾,他哪来的妾纵!”

    秦王满头雾水。

    刘希文战战兢兢捧着那纸状书递给秦王,

    “王爷,您细细瞧一眼。”

    秦王一目十行看过,悬的心放下,与此同时一股憋愤涌上心头,

    “爹,这不是儿子所为!”他迅速挪着膝盖往前,振振有词辩道,“父皇,儿子以项上人头担保,儿子没有算计荀允和,儿子深知他是父皇辛苦提拔上来的肱骨,眼下刚是用得着他的时候,儿子再蠢,也不敢与父皇您为对!”

    皇帝见他这话说得在理,慢慢冷静下来。

    秦王在朝中纵横多年,也不至于这点脑子都没有。

    不过皇帝也没松口,“是不是你,朕一查便知,你先回府待诏!”

    秦王捂着胸口委委屈屈出了门。

    待他离开,皇帝这才回到御案后坐着,方才大动肝火,牵得头额隐隐作疼,皇帝按着眉心看着裴沐珩,“你照管都察院,你说,怎么办?”

    裴沐珩道,“为今之计,只得寻到荀大人与荀夫人,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皱着眉,“荀允和何在?”

    司礼监掌印刘希文立即答道,“郑阁老正在廊外侯旨,说是方才荀大人有急事出宫去了,城门校尉遣人回禀,说是荀大人去了青山寺。”

    皇帝闻言眯了眯眼,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与预想的不一样。

    思忖片刻,皇帝正色下旨,“珩儿,你亲自去一趟青山寺。”

    裴沐珩拱手道,“依大晋律法,三品以上官员涉案,需三司抽调人手协查,孙儿可代表都察院,皇祖父还需从刑部与大理寺抽调一人随行。”

    皇帝光想一想,脑门发炸,将三司几位堂官在脑海过了一遍,斟酌道,“刑部尚书萧御,大理寺少卿刘越,你带着他们俩立即赶赴青山寺,弄明白是什么人在妖言惑众,尽快还荀卿一个清白。”

    刘越是新上任的干吏,脑子清晰会办事。

    萧御与荀允和有旧,裴沐珩又是荀允和的学生,皇帝摆明了偏袒荀允和。

    刘希文立即写下手书,交给皇帝盖戳,随后裴沐珩携着这道手书,召集其余人火速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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