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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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陈尽安独坐窗前,屋子里没有点灯,入目可及皆是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闪过一道人影:“将军,宫里消停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最后只发落了几个宫人。”

    “长公主府呢?”黑暗中,陈尽安声音有些轻。

    “傅知弦似乎已经苏醒。”

    “知道了。”

    人影离开,又变成了他一个人,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早朝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等早朝之后冯稷就会召他进宫了,说不定还要他亲自来查殿下是如何自由进出皇宫的。

    殿下……

    直到殿下将傅知弦带走,他才明白傅知弦给自己下的套是什么,但他不后悔抓了傅知弦,也不后悔动手杀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动作没有更快一些,在殿下到来之前彻底了结他。

    等天一亮,还有许多事要他善后,他不能再胡思乱想,要尽快休息一下,才能保持头脑清明。陈尽安缓缓呼出一口热气,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长公主将傅大人从牢房抢走、又与前来要人的禁军大打出手的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太大反应,甚至直接无视了这件事,一时间百姓津津乐道,有说傅知弦本无罪,是皇上不想他与殿下和好才故意抓他的,有说长公主目无王法,连戴罪之人都敢强抢的,也有说皇上是感念皇姐和傅大人情深,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的。

    不过后一种说法直接被否决了,毕竟皇上昔日曾谋害过长公主,虽然都说是因为奸佞挑唆,可谁家好弟弟会被人挑唆两句,就去害自己唯一的姐姐啊!

    总之街上传什么的都有,京都城也因为冯乐真的归来彻底热闹起来。

    余守早已过了花甲之年,早就过了喜欢热闹的年纪,偏偏外孙女的这些风流韵事,一件一件地传到他这里,让他想不热闹都不行。

    就这么听了两天流言,冯乐真还没有登门请安的意思,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亲自去了长公主府一趟。

    他到长公主府时,冯乐真正在伺候她新得的两盆菊花,瞧见余守来了,还大方表示:“我这两盆花是刑部尚书所赠,外祖若是喜欢,待会儿L回去的时候我叫人给您带上。”

    “刑部尚书赵晨?”余守眯了眯眼,“他可是个清流,如今也来给长公主殿下送礼了?长公主殿下果然好本事。”

    冯乐真笑笑:“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花,却侍弄得用心,开得也漂亮,外祖觉得呢?”

    余守扫了一眼开得热烈的菊花,淡淡道:“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与你讨论菊花的。”

    “外祖想问我抗旨不尊的事?”冯乐真将铲子交给花匠,起身随余守一起往厅内走。

    余守冷哼一声:“你少糊弄我,除了抗旨不尊,你还做了什么?”

    “外祖知道我深夜进宫的事了?”冯乐真笑了一声,“您还真是耳目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此事又何止我一人知道

    ,只怕整个京都城的权贵都知晓了,”余守眉头紧皱,“你平日也算冷静自持,如今怎么会为了一个傅知弦就闹出这么大阵仗?”

    “冲冠一怒为红颜,难道不是佳话?”冯乐真笑着反问。

    “乐真。”余守停下脚步,不悦与她对视。

    冯乐真只要也停下,叹了声气道:“我并非冲动行事。”

    余守眉头紧皱。

    “从我进京那一刻起,大乾就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可惜咱们的皇上,似乎还没有认清形势,还敢处处挑衅于我,我也只好做点什么提醒提醒他了。”冯乐真唇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余守不认同:“不是说好徐徐图之,你这么做,就不怕他兔子急了也咬人?”

    “想咬人,也得牙口好才行。”冯乐真摊手。

    余守不懂她的意思,但见她胸有成竹,便没有再问,只是提醒一句:“他经此一事,必然大受打击,你……你近日小心些,仔细他再使出什么阴狠的手段。”

    “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了。”冯乐真浅笑。

    余守一愣,对上她的视线后才反应过来,连冯稷后续会有的反击,她都已经算到了。

    她需要冯稷又一次剧烈的反击,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他从那个位置上驱逐。

    昨夜根本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管是抗旨不尊,还是和禁军大打出手,甚至后来突然进宫,都是她一步步算计好的。

    傅知弦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她还能心思缜密地想到这些……余守突然意识到,时隔四年,他这个外孙女早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当权者。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余守轻咳一声:“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开。

    本来还想带他去正厅坐坐的冯乐真一脸不解:“外祖,不留下喝杯茶吗?”

    “你长公主府的茶有什么好喝的,我回去喝!”余守头也不回道。

    冯乐真笑笑,却还是去了正厅,秦婉果然已经备好了热茶。

    “好喝,还是婉婉泡的茶合本宫口味。”冯乐真抿了一口,还不忘夸夸自己的管事。

    秦婉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花匠就急匆匆跑进来了。

    “放肆,匆匆忙忙像什么样子。”秦婉顿时不悦。

    花匠却顾不上她的训斥,苦着脸告诉冯乐真:“殿下不好了,余大人非要那两盆菊花,现在已经搬上马车了!”

    冯乐真微微一怔,失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她抬眸看向花匠,“他既然喜欢,让他搬就是。”

    “是……”花匠见她允许,默默松了口气。

    打发了花匠,冯乐真又问:“傅知弦这两日如何了?”

    “回殿下,精神好了许多,但不肯吃饭,说本就躺在床上不动,若再多吃点……身子都要不好看了。”秦婉说到最后一句时,嘴角抽了抽。

    冯乐真也是无语,沉默半晌后

    道:“饿死他算了。()”

    秦婉笑了一声。

    “现在是谁在照顾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冯乐真又问。

    秦婉:“平日是范公公,但他时不时就将阿叶叫去,说见不着殿下,至少要同阿叶说说话,扰得阿叶不胜其烦,要不是顾及他还伤着,只怕真要动手了。”

    冯乐真想到那画面,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点弧度。

    秦婉看着她唇角的笑意,静了静后突然道:“傅大人这次当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冯乐真眼眸微动,平静看向她。

    “……奴婢无心管殿下的私事,只是如今实在不知该如何以什么态度对待傅大人,还望殿下指点一二。”秦婉垂下眼眸。

    冯乐真却久久不语。

    秦婉心里有些没底,正以为自己说错话想道歉时,冯乐真轻轻叹了声气:“仔细照顾着,我过两日就去看他了。”

    “……是。”

    冯乐真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外,一抬头便看到了前方高高的砖墙。

    那一道砖墙后,便是傅知弦所住的偏院。

    已经是晌午时分,午膳还没送来,傅知弦便已经说了几次饿了,阿叶忍无可忍,直接端来一盘糕点:“傅大人,先吃点垫垫?”

    “太甜太腻。”傅知弦只说了四个字。

    阿叶眯起眼眸:“我叫人送点别的?”

    “你都不自称奴婢了,”傅知弦颇为惆怅,“从前你总自称奴婢,殿下和我怎么说你都不肯改称呼,如今倒是突然改口了。”

    “你以前算我半个主子,我自称奴婢是应该的,如今又跟我没关系,我为何还要如此,”阿叶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还总是骗我,我不杀你,已经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了。”

    听她提起殿下,傅知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呢,这两日为何不肯来看我?”

    “忙着替你收拾烂摊子,怎么有空来见你。”阿叶反驳。

    傅知弦虽然躺在床上,但也没少套她的话,对外面那些流言倒是清楚,此刻听到阿叶这般说,他笑了笑:“你少糊弄我,殿下进宫一趟,都快将皇上骇破胆了,哪还敢搞出烂摊子让她收拾。”

    “你怎么知道皇上骇破胆了?”阿叶扬起下颌。

    傅知弦眉头微挑:“我对皇上的了解,不比对你的少。”

    “呸呸呸,你才不了解我!”阿叶不服气。

    傅知弦闻言又是笑笑,没有再反驳。

    他先前失血过多,脸色到现在还不太好,此刻垂着眼睫,叫人有种他要碎掉了的错觉。

    阿叶轻咳一声,待他重新看向自己后,才不甚自然地说了句:“你、你也是,好端端的非要自讨苦吃,向殿下表忠心的法子有那么多,何必非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陈尽安……”

    提到这个名字,阿叶又不言语了。

    傅知弦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待她情绪平复些才道:“我这么做,不是只为了向殿下表什么衷心。”

    “那

    ()    你还为了什么?”阿叶好奇。

    傅知弦盯着她看了片刻,笑道:“也是为了替殿下试探,陈尽安还是不是自己人。”

    阿叶倏然睁大了眼睛。

    屋里静了许久,她才小声问:“那你试探的结果如何?”

    关于陈尽安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的事,她其实也不太明白,但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叫人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慌……陈尽安,不会背叛殿下了吧?她几乎每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看着阿叶紧皱的眉头,傅知弦脸上笑意不减:“我问他是不是为了替殿下扫清障碍才杀我,他没有点头。”

    “……这能说明什么?”阿叶迟疑。

    傅知弦一脸无辜:“什么也说明不了吧,只是当时他觉得我必死无疑,也没必要对我撒谎。”

    “你的意思是,他并非是为了殿下才杀你……那他是为了自己?”阿叶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一颗心缓缓下沉。

    傅知弦叹气:“其实也能理解,做长公主府的奴才,哪有做威震一方的大将军好?在他彻底言明立场前,殿下不会轻易动他,他只要杀了我,暂时就安全了,而这所谓的暂时里,他能做不少事……”

    他意味深长,却只说了一半。

    “不可能,陈尽安不是那种人。”阿叶皱眉反驳。

    傅知弦面色平静:“在殿下离京之前,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阿叶:“……”

    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要去找殿下。”

    “找什么找,回来。”傅知弦唤住她,“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未得证实前你告诉殿下,只会平添她的困扰。”

    “那、那就什么都不说?”阿叶问完,突然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若骗你,就不会阻止你告诉殿下了。”傅知弦觉得冤枉。

    阿叶觉得也有道理,犹豫片刻后重新坐下:“那、那就什么都不说?”

    “没必要说,静观其变就是。”傅知弦安抚。

    阿叶忧心忡忡,脑子都快不会转了,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说话间,饭菜送了过来,阿叶起身就要给他拿吃的,傅知弦却说了句:“给我一碗粥就好。”

    “你刚才不是说很饿吗?”阿叶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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