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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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一过,天就彻底凉了,祁景清仍像之前一样每天往长公主府跑,虽然穿得比寻常人厚,马车里也早早烧了炉子,但一来二去的还是起了风寒。

    “你呀,身子骨也太不经折腾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冯乐真从书童手中接过黑乎乎的汤药,不急不慢递到祁景清面前。

    祁景清刚退热,脸颊浮着淡淡的红,一双眸子也像染了水色,闻言喃喃一句:“我这阵子比先前强多了。”

    “本宫怎么没看出来?”冯乐真眉头微挑。

    祁景清顿了顿,眸色盈盈地看向她。

    “为何这么看着……”

    “殿下,你在长公主府给我收拾一间寝房吧。”祁景清几乎与她同时开口。

    冯乐真无言一瞬,笑了:“你还真会给本宫出难题啊。”

    祁景清抿了抿唇:“天儿越来越冷了,即便我再三小心,这副身子也是不争气……倒不如去长公主府住下,也免了每日颠簸的麻烦。”

    “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不是问题,但你打算如何说服镇边侯他们?”冯乐真好整以暇地与他对视,“他们将你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舍得你没名没分地住进长公主府?”

    “我已经说服他们了。”祁景清说。

    冯乐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起烧后,他们来看我,我那个时候说的。”

    冯乐真:“……他们竟也同意?”

    祁景清与她对视许久,唇角突然翘起一点弧度:“如殿下所言,我在他们心里就是眼珠子一般,哪舍得我整日奔波。”

    冯乐真眉头微扬,不置可否。

    祁景清的心沉了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若是觉得麻烦,我不去就是,大不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些,多来侯府看看我,反正侯府的门始终为你开着。”

    “别故作大度了,”冯乐真回过神来睨了他一眼,“叫书童收拾东西吧。”

    压在心口上的大石倏然碎了,祁景清再克制不住眉眼间的愉悦,冯乐真瞧着他这副样子,也跟着笑了一声:“就这么高兴?”

    “嗯。”祁景清认真点头。

    “你呀……”冯乐真叹气,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祁景清喜欢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于是当天晚上,祁景清便搬到了长公主府。

    虽然他有书童和侍卫帮忙,完全用不到她,但冯乐真为表重视,还是亲自来接了。

    临走的时候,宋莲红着眼圈拉着祁景清的手叮嘱个不停,祁景清被她说得动容,也跟着难受起来,祁镇面色沉沉站在这母子俩旁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看得出十分不舍。

    这一家三口难舍难分,冯乐真幽幽开口:“怎么觉得像在嫁女儿。”

    “他们真到嫁女儿时,也未必如此难过了。”旁边的祁景仁幽幽回答。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兵权都拿到了,还介意呢?”

    “倒也没那么介意,”祁景仁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整个祁家军都归卑职管,卑职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

    冯乐真笑了一声,打断那边三人的道别:“景清刚退烧,还是别在外头吹凉风了。”

    “对对对,”宋莲如梦初醒,推着轮椅往马车那边去,“你赶紧上去,不要再吹风了。”

    冯乐真噙着笑后退一步,等祁景清上了马车便要跟上,却被祁镇拦下了。

    “好好待我儿子,莫要欺负他,”祁镇板着脸道,“虽然他说自己什么都不要,但你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给,否则……”

    “世子都上本宫的马车了,侯爷这会儿才开口威胁是不是太晚了点?”冯乐真问。

    祁镇噎了噎,半天憋出一句:“若你敢对他不利,我不会放过你的。”

    冯乐真只当没听到,淡定上马车去了。

    “你……”

    “好了,”祁景仁将人拦住,“我哥都跟人走了,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总得让她知道祁家不是好惹的。”祁镇眉头紧皱。

    祁景仁看他一眼:“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来营关。”

    祁镇看着这个完全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再想想已经不在自己手上的兵权,顿时心塞不已。

    祁景清正式入住长公主府了,跟着一起来的除了书童,还有他惯用的大夫和厨子。

    他的寝房就在主寝的右边,与主寝只隔了一道墙,虽然准备得匆忙,但屋里一应物件皆是齐的,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喜欢吗?”冯乐真靠在门边,看着他在屋里打转。

    祁景清唇角翘着:“喜欢,只是离殿下太远了,主院不是还有一间偏房吗,殿下为何不让我住那里?”

    冯乐真眼眸微动,还未开口说话,阿叶便先一步解释:“那间屋子许久未用,整理起来十分麻烦,还是这间好,清净不说,还向阳暖和,世子若是嫌离殿下太远,奴婢明日就叫人在墙上开个门,您随时都能到主院去。”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祁景清失笑。

    冯乐真扬了扬唇角:“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阿叶,她自会为你置办,这就要农忙了,本宫没什么清闲时候了,只怕不能时时陪你。”

    “我不用殿下陪,”祁景清回头看过来,“倒是殿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才行。”

    他这句话并非虚言。

    他虽然常年闭门不出,但由于能主事的父亲和妹妹一个比一个冲动,为保祁家稳妥,他这些年在外也部署了不少势力,否则当初祁景仁被赐婚时,他也不能在半个月内便将紫微星流言散布到整个大乾。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笑了:“放心,不会与你客气。”

    祁景清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深。

    八月一结束,就到了农忙时节,冯乐真果然忙碌起来,不仅要帮百姓们卖米做生意,还得应付京都那边

    派来的巡抚——

    年初交给朝廷的银两大打折扣,冯稷怕明年年初也是如此,所以特意派了巡抚来盯着。

    这样一来,她整日早出晚归,一连半个月都没时间陪祁景清。

    祁景清本就在宅子里待惯了,不仅半点不介意,还给自己找了不少事做,比如……教陈尽安下棋。

    “棋盘如战场,你既学了兵法,就该灵活运用,要走一步想十步,处处思虑周全。()”祁景清说着又下一子,“看,你又输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陈尽安盯着棋盘,沉默了。

    “再来一局。”祁景清收棋子。

    陈尽安:“……卑职还要去后厨帮忙,改日吧。”

    “你一个侍卫,去后厨帮忙?”祁景清惊讶。

    陈尽安平静回答:“长公主府的人不多,相互帮忙是常有的事。”

    祁景清闻言,顿时若有所思。

    “世子。”陈尽安看向他。

    祁景清回过神来:“嗯……你去忙吧。”

    “是。”陈尽安答应一声,便立刻转身走了。

    书童一路送到门口,关上门后立刻折了回来:“世子,他一看就不是诚心学棋,您又何必上赶着去教。”

    “我只是好奇与他下棋有什么乐趣,竟让殿下与棋艺这么差的人对弈这么久。”祁景清垂着眼眸,一脸平静地收棋子。

    书童疑惑:“那您跟他下了这么多次,觉出什么乐趣来了吗?”

    “半点没有,”祁景清神色淡淡,“棋艺不好,人又沉闷,也就是脑子聪明些,教什么都一点就通,但总的来说还是无聊。”

    “若真这么无聊,殿下为何还喜欢跟他下棋?”书童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祁景清闭了闭眼睛,抬头看向他,“殿下呢?今日还不回来用晚膳?”

    “回世子,方才已经派人回来说了,今晚跟巡抚大人一起用膳,估计要到很晚才能回来,让世子不必等她。”书童回答。

    祁景清蹙了蹙眉:“这次来的巡抚似乎并不好对付。”

    “说是皇上还未登基时就有的心腹,不太好应付。”

    祁景清低头看向桌上的香炉,不知在思索什么。

    转眼深夜,长公主府大部分的灯笼都灭了,唯独从大门到主院一路的还亮着,时不时就有下人往里头添些灯油,以保证不会突然熄灭。

    在下人第二次添灯时,大门总算缓缓打开,忙了一天的冯乐真总算回来了。

    她晚膳时饮了不少酒,此刻脑子昏沉,被阿叶扶到屋里后便往椅子上一坐,闭着眼睛假寐醒酒。

    阿叶为她更衣洗漱,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去铺床,结果还未走近,便隐约瞧见床上有人影。阿叶下意识抽出剑,看清是谁后哭笑不得,又小步跑出来了。

    “殿下,您早些歇息,奴婢告退。”她说罢,朝冯乐真眨了眨眼。

    冯乐真一脸莫名:“现在就走?床铺好了?”

    阿叶没回答,笑

    ()    嘻嘻离开了。

    冯乐真无奈,只好自己吹了灯,摸着黑晃晃悠悠朝床走去。

    今晚的月色昏沉,屋里更是暗得厉害,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等双膝抵在床板上,便直接倒了下去。

    “唔……”

    “哎——”

    祁景清被硬生生砸醒,闷哼一声后握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的胳膊:“殿下,是我。”

    冯乐真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等殿下。”祁景清早睡早起惯了,乍一醒来还有些迷糊,闻言只是将脸埋进她的身前,抱着她的腰含糊回答。

    冯乐真失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吗?等本宫做什么。”

    “有事与殿下商量。”祁景清渐渐也不困了,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止孟浪,僵了半晌默默放开她。

    冯乐真趁机往床里挪了挪,与他并肩躺着:“什么事。”

    “陈侍卫说,府中可用的人太少,时常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所以我想调一些人过来,底下人也都轻松一些。”祁景清默默握住她的手,下一瞬便感觉到她与自己十指相扣,黑暗中唇角无声扬起。

    冯乐真:“信得过吗?”

    “是我当初亲自挑选的,每一个往上三五代都是家世清白,”祁景清回答,“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便可信得过他们。”

    冯乐真笑笑:“你做主就好。”

    “还有……如今的府邸实在是太小了,殿下若是久居,未免太过委屈,只是宅子是皇上亲赐,不好轻易迁移,如今账上既然宽裕,不如将周围的地买下来扩建一番,也省得日后来个客人之类的住不下。”祁景清缓缓说来。

    冯乐真轻轻应了一声:“你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不必征询本宫的意见。”

    “还是要的,毕竟殿下是府中唯一的主子。”祁景清含笑道。

    冯乐真:“谁说的,你难道不是主子?”

    她只是随口一说,祁景清的心却狠狠跳了一下。

    屋里蓦然沉默,有什么在黑暗中无声滋生,祁景清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躺的是她的床。

    虽然已经搬来有些日子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躺在她的床上。

    “殿下……”

    “嗯?”冯乐真含糊应声。

    祁景清:“我不问自来,还睡在你的床上,你生气吗?”

    冯乐真没有回答。

    祁景清手心隐有汗意,但语气还是平静:“我本没打算冒犯殿下,只是留在自己屋里等着,怕会错过殿下,只能来殿下房中,坐得久了双腿又不太……”

    “我的小世子爷,”冯乐真半梦半醒,无奈地侧身抚上他的脸,“你如今是本宫的人,睡本宫的床是多正常的事,何必要费心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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