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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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收拾完行李已经是晌午,索性去陪冯乐真用午膳。

    因为兄长那几句话,沈随风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往他碗里夹了根骨头。

    “谢谢殿下。”他夹起来就要吃。

    冯乐真:“……”

    “噗……”阿叶忍不住笑了,沈随风才发现不对,一时间有些尴尬。

    “阿叶。()”冯乐真开口。

    阿叶忙上前:“奴婢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吩咐下去,今日下午先不走了,我们明天一早离开。”冯乐真淡淡道。

    阿叶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沈随风蹙着眉头目送她离开,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才问:“为何突然更改时间?”

    “腰酸背痛,想多休息一晚。”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一顿:“不该啊,我给你涂了药的。”

    “沈先生,涂完药也是要休息的。”冯乐真微笑。

    沈随风失笑,一时有些抱歉。

    冯乐真握住他的手:“我们前几日去过的集市,白天也开吗?”

    “自然是开的。”沈随风回答。

    “那你等会儿出门,将前些日子我们去吃过的东西都买一些,本宫想路上吃。”冯乐真提议。

    “有些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沈随风解释。

    冯乐真想了想:“那就只买好吃的,若有别的东西,你也选一些,不必拘泥于吃食。”

    沈随风答应一声便要去办,却被她拉住:“本宫让阿叶给你拿钱。”

    沈随风:“……”

    “做什么这副表情,你不是跟沈家决裂了?”冯乐真慵懒戳穿,“既然决裂了,就不好再用他们的钱,本宫给你拿钱就是。”

    沈随风失笑:“这么说,殿下打算将昨晚那些银票退给我兄长?”

    “不可能,”冯乐真果断拒绝,“你们决裂是你们的事,跟本宫有什么关系,那些钱是沈随年孝敬本宫的,他若是想要回去,就亲自来要,别想本宫主动还给他。”

    ……谁敢跟长公主殿下要钱哦,沈随风看着她这副财迷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她不高兴前快速放开:“放心吧,我行医多年,也算有点积蓄,不至于连点吃食都买不起。”

    冯乐真一顿,生了好奇心:“你有多少积蓄?”

    沈随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冯乐真:“……”

    直到沈随风离开许久,她仍有些回不过神来,阿叶看出她的不对,终于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冯乐真看着阿叶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惋惜地叹了声气:“早知道当年就让你学医了。”

    阿叶:“?”

    冯乐真要的东西太多,沈随风全部买齐时已是天黑,结果回到寝房,却没见到她。

    “殿下方才出去散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阿叶解释。

    沈随风便耐心在屋里等着,结果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回来。

    “难得见你散步这么久,腰不疼了?”他上前迎她。

    “休息了一个下午,总归会好一些,”冯乐真笑笑,“本宫方才瞧见你买的东西了,也太多了。”

    “不多买一些,只怕殿下又要担心我钱不够花了。”沈随风勾唇。

    冯乐真想到他那可怖的积蓄,再想想自己长公主府紧巴巴的日子

    ()    ,眼神顿时幽怨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歇着了,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要离开。”()

    沈随风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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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代表沈家与他决裂,于他而言本该是一件伤心事,可为了买东西在外面跑了一天,沈随风实在没有力气再伤怀,回到寝房后倒头便睡着了。

    这种难过一直到真正该离开时才爆发,他骑在马上,看着熟悉的街道与风景,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天还没亮,街道上没什么人,车队缓慢而有序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早就收到消息的各路官员早已在此等候,冯乐真照例露面寒暄,等道别之后要上马车时,便看到沈随风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垂下眼眸直接进了马车,车队慢慢启程,朝着城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已是开阔的农田,城门的影子也早已消失不见。

    闭目养神的冯乐真突然开口:“停下。”

    阿叶当即叫停车队,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叶担忧地问。

    冯乐真不语,只是安静坐在马车里。

    阿叶看她的表情不像有什么事,可突然叫车队停下又有些奇怪,正纠结要不要再问时,一扭头看到陈尽安淡定握着缰绳。

    “……你就不好奇?”她无语地问。

    陈尽安一脸平静:“听殿下吩咐就是。”

    阿叶:“……”行吧,不愧是石头。

    车队一直停在路上,偶尔有商队经过,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便不敢轻易过来,一时间原本还算宽阔的路上,竟显得有几分拥挤。

    沈随风终于回过神来,跳下马直接上了马车:“殿下……”

    “嘘,再等等。”冯乐真总算开口。

    沈随风蹙了蹙眉,刚要问等什么,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不解地对上冯乐真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心跳都快了一拍。

    “下次再见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不道别怎么行。”冯乐真轻启红唇。

    沈随风一言难尽:“殿下用了什么法子逼他过来的,不会是我嫂嫂和侄女的性命吧?”

    冯乐真笑而不语。

    沈随风无奈,只好下了马车。

    “随风!”沈随年从飞驰的马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而来。

    沈随风见状也不由得加快脚步,兄弟俩转眼就扶上了彼此的手。

    “我、我来送送你……”沈随年呼吸不畅,“昨天、昨天是大哥犯糊涂了,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

    “哥……”沈随风眼角有些红。

    沈随年无奈:“都多大年纪了,还哭鼻子呢?”

    “谁哭了。”沈随风笑了,眼睛虽还有些红,却充满肆意。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沈随年叹了声气,“此去营关,山高水长,你要万事小心。”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沈随风

    ()    答应道。

    沈随年又交代几句,一如从前每次送他出门时。

    沈随风一一应下,直到再无话可说,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沈随年神情复杂地看了马车方向一眼,再与沈随风对视时故意板起脸:“倒不算是改变主意,你既然选择跟着殿下,那日后就少打着沈家的旗号做事。”

    “……我没跟着殿下时,也不曾打过沈家的旗号。”沈随风无奈道。

    沈随年只当没听见:“但若遇到什么麻烦,别忘了沈家就是你的靠山,切莫轻易让人欺负了去。”

    沈随风哭笑不得:“兄长未免太过前后矛盾。”

    “混小子,我在教你!”沈随年不高兴了。

    沈随风叹气:“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兄长这里,什么时候都是小孩。”沈随年蹙眉。

    马车上,陈尽安静静看着两人道别,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发现阿叶已经盯着他看了半天了。

    “你看什么呢?!”阿叶突然问。

    陈尽安垂下眼眸,仿佛没听到。

    阿叶:“……”总觉得这块石头比以前还要闷。

    兄弟二人道完别,沈随年走到马车前拱手行礼:“草民这几日招待不周,将来殿下若再来南河,草民一定倒屣相迎。”

    “若有机会,本宫定会再次拜访。”冯乐真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

    沈随年笑笑,又与沈随风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退到了路边,阿叶见状当即招呼所有人出发,于是车队在停滞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再次踏上征途。

    沈随风跟兄长道过别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钻进马车就一直追问冯乐真究竟做了什么,冯乐真但笑不语,只是想起了昨日去见沈随年的事——

    “不知殿下突然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刚与当儿子养大的弟弟决裂,再八面玲珑的人也有些绷不住情绪,“若是为了笼络沈家,亦或是沈随风而来,只怕殿下注定要失望了。”

    “本宫前两日,瞧见沈大少的爱女在园子里学打算盘。”冯乐真缓缓开口。

    沈随年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件事,一时间皱起眉头。

    “没来南河时,便时常听沈随风提起这个小侄女,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规矩也学得好,一看便是父母倾注了心血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冯乐真说罢轻笑一声,“本宫也是没想到,大家闺秀竟然偷偷躲在园子里学算盘。”

    “……不过是小姑娘家好奇罢了,多谢殿下提醒,草民会管教她的。”沈随年面色沉沉。

    冯乐真不解地看向他:“管教她什么?她做错事了?”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南河……”

    “女子不得经商是吧,”冯乐真笑笑,“可沈随风已不是沈家人,你又不打算纳妾再生儿子,偌大的沈家如今只有你女儿一个继承人,你不教她经商,她日后如何处理这些家业?”

    “草民夫妇自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被她一直

    质问家里的事,沈随年心情更不好了。

    冯乐真眉头微挑:“寻一门好亲事,让女婿管家产?你们南河可真古怪,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把家产交给女儿,你就不怕财帛动人心,最后伤了自家人?”

    “担心,所以草民会悉心挑选,再不济也有族中子弟照拂,草民的女儿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沈随年冷声道。

    冯乐真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若是族中子弟和女婿联合起来谋取家产呢?”

    “殿下……”

    “别说不可能出现这种事,你沈家不是没有先例,当年若非你家老爷子力挽狂澜,这沈家早就不姓沈了吧?”冯乐真语气倏然凌厉。

    沈随年对上她冷峻的眼眸,突然没了声音。

    冯乐真笑笑,语气又缓和下来:“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找了个好女婿,你女儿便会高兴了?”

    “若是可以……”

    “相比一个好女婿,本宫怎么觉得她更喜欢算账经商?”冯乐真打断他。

    沈随年下意识想否认,可一想到女儿大晌午偷偷学算盘,否认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本宫方才提到她学算盘一事,沈大少并无太多惊讶,想来也知道此事,”冯乐真眼底泛起笑意,“也是,自家女儿,又能瞒得了谁的眼睛。”

    沈随年静默许久,再开口已是平静:“她喜欢又如何,南河这地界规矩大过天,草民不可能……”

    “你们南河女子夜间出门,总是头戴帷帽,多年来一贯如此,可只要本宫乐意,下一条不得找戴帷帽的命令,二日之内南河街头谁还敢戴帷帽。规矩?规矩算什么东西,不过能困住一堆伥鬼罢了。”

    “草民实在不知殿下特意来说这些,为的是什么。”沈随年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姑娘。

    冯乐真抬眸扫了他一眼:“父母之爱子计之深远,光教女儿绣花弹琴是不够的,真想让她堂堂正正立足,就该教她立足的本事,你家女儿比本宫幸运,有真正疼爱她的爹娘,但也比本宫倒霉,因为她的爹娘对她疼爱归疼爱,却没有勇气替她打破世俗。”

    “……殿下说这么多,恐怕不止是想跟草民聊女儿的教养问题吧?”沈随年眉头紧皱。

    冯乐真:“当然不是,本宫有那么闲吗?”

    沈随年:“……”

    “本宫只是想告诉沈大少,你所谓的桎梏和规矩,于本宫而言都不算什么,你若想让女儿堂堂正正继承家业,就只能与本宫合作,”冯乐真扬唇,眼底的野心再难遮掩,“只要你愿意相信本宫,假以时日,本宫会叫你看到一个女子也能立足人前的世道,叫你不必再将女儿的前程,托付给一个陌生男人的良心,这些事只有本宫愿意做,也只有本宫能做。”

    她鲜少如此直白,站在灯烛旁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随年怔怔看着她,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弱弱的:“爹爹。”

    屋内两人同时一顿,便看

    到一个小姑娘飞奔过来,沈随年眼底泛起笑意,伸手将人接住了。

    “爹爹。()”她乖乖牵着他的手。

    “小姑娘很漂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冯乐真微笑,“打算盘时更是漂亮。”

    小姑娘刚才进来时就认出她了,没想到她会拆穿自己,顿时表情一僵,小心翼翼地看向沈随年:“爹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随年一瞬揪心。

    冯乐真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沈随年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说了这么久,似乎从未提随风一句。”

    “提他做什么,”冯乐真侧目,“只要沈大少别钻牛角尖,他如今伤怀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沈随年一怔,便不说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沈随风接连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只好换了个问题:“所以,兄长这是受你招拢了?”

    “没有,”冯乐真回神,“但本宫给他种了一颗种子,终有一日他会答应。”

    今日他肯来送沈随风,便是最好的证据。

    沈随风笑了一声:“不愧是殿下,连他那种老古董都能说服。”

    冯乐真闭上眼睛假寐,不愿理他。

    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沈随风安静看着她的眉眼,直到她快睡着时才突然说了句:“谢谢。”

    冯乐真只当没听见。

    沈随风眼底泛起笑意,伸手替她盖了一层毯子。

    出了南河以后,所剩的时间就不多了,车队终于日夜兼程朝着营关而去,终于在二十余日后抵达营关城。

    看着肃杀的城楼,冯乐真幽幽叹了声气,扭头看向旁边的沈随风:“准备好受刁难了吗?”

    “能受什么刁难?”沈随风不当回事。

    冯乐真一脸沧桑:“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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