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两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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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湛从不知她竟还有这样调皮可爱的一面。

    明明害羞得要命,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敢不敢让我亲一口嘛?”

    他忍不住,头往下低了一寸,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染上嫰粉色,像一颗熟透的剥了皮的水蜜桃,诱|惑着他。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趁人之危:“倘若我现在不是你的夫君呢?”

    她闻言有些气恼:“你方才明明说是我的夫君,现在又说不是,那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嘛?”

    “我本来是,后来你不喜欢我了,便与我和离了。”他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不舍得放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所以我现在不是你的夫君了。”

    “我不喜欢你?”她显然糊涂了,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好像很喜欢你……”

    他心中微微一颤,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婆娑着她莹润的唇,欲望与理智在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做回了君子,放弃了采撷,低声笑了一下:“你若是清醒着说这话,我便给你亲了。”

    他直起身子,打算去外面冷静一下,撩起袍子刚要走,却被她的小手轻轻扯住了衣袍。

    明明极小的力道,却能轻易将他定在原地。

    他转过脸去看她,她一张清瘦的小脸委屈巴巴的,眸子雾蒙蒙地望着他:“我好像想起一点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嗯?药效散得这么快么?

    “你想起我是谁了?”他问。

    她嘴角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你是陆家二郎,对吗?”

    好一个陆二郎!

    裴湛气得拂袖离去。

    褚瑶的笑容登时凝在脸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愣了好一会儿,喃喃道:“啊,难道我记错了……”

    那他到底是谁啊?

    空茫茫的大脑里走马观花似的闪烁着以前的记忆,渐渐地变得清晰,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在大脑中串联起来,褚瑶想起了自己现在在东宫,她是来看儿子的。

    可是她那会儿在纠结什么问题呢?

    好似很重要的问题,可是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那会儿脑袋糊里糊涂的,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许是琼酥散的药效还在,她并未感觉身上很痛,只是刚下床走了几步,外面值守的宫女许是听到动静便走了进来,忙将她扶回床上:“娘子,殿下说您须得静养,有什么事唤奴婢们来做便是了。”

    褚瑶尚不适应被人这般恭敬地伺候着,有些拘谨道:“我只是想去看看鸣哥儿。”

    没想到眼前这宫女比她还要局促,莽莽撞撞道:“娘子少待,小皇孙殿下醒了有两刻钟了,奴婢这便去找奶娘将小殿下抱过来。”

    “多谢姑娘。”

    “娘子不必客气,以后唤我阿圆便是。”阿圆朝她福了福身,这便出去了。

    不多时,便听见小

    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褚瑶翘首看去,奶娘抱着鸣哥儿走了进来,边往褚瑶身边走便握着鸣哥儿的小手向褚瑶打招呼:“鸣哥儿快看,是谁来啦?”

    鸣哥儿的小脸上一团懵懂,顺着奶娘指的方向憨憨地看了过来。

    褚瑶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几欲泫然泪下。儿子瘦了,原本肉嘟嘟的铃铛似的脸小了一圈,鼻头红红的,下面还挂着一溜清涕,小下巴上也起了一片红红的疹子。褚瑶心疼坏了,张开手臂,柔声喊他:“鸣哥儿,娘来了,让娘抱抱……”

    鸣哥儿依旧怔怔地窝在奶娘怀里,将她看了许久,好像不认识她了一般。

    褚瑶往前走了两步,又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小人儿终于将她认出来了,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小小的牙齿,而后忽然又变了脸色,嘴角往下一撇,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娘亲,娘亲……”

    他张着小胳膊,向她扑来。

    褚瑶顾不得身上的伤,抬手将他抱到怀中,轻声安慰。

    小人儿许久没见到她,可是伤心坏了,那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比他刚长出的两颗牙都大。

    褚瑶一边哄他,一边跟着一起哭,娘俩哭了好一会儿,小人儿抽抽噎噎的才算哭完。奶娘端来一本温水,褚瑶喂他喝了半杯,拿帕子将那哭得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擦干净了,娘俩儿这才开开心心地玩起来。

    奶娘同褚瑶说鸣哥儿晚上还是老踢被子,前天晚上不仅踢了被子,还尿了床,她困极了没能及时发现,让他在尿窝里睡了许久,如此便着凉了,一直打喷嚏流清涕。

    下巴上的红疹是因为出牙期间牙床发痒总流口水,他人小脾气却大,不肯叫人碰自己的脸,所以才洇出了些许疹子。

    “如今娘子你总算来了,瞧瞧鸣哥儿高兴的,是脸也叫擦了,鼻子也叫擦了,”奶娘欣喜道,“若娘子早点过来便好了,咱们哥儿的病兴许早就好了。”

    褚瑶抱着鸣哥儿满心的愧疚:“是我对不起鸣哥儿,我以为他在这里一切安好,没想到他竟病了这么久。”

    “那娘子这次来,便不走了吗?”

    褚瑶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却也要接受眼下的现实:“等鸣哥儿的身子好些了,我就回去。”

    “唉……”奶娘并不知他们二人和离的实情,只是心中也猜测是太子殿下看不上褚瑶才会抛弃她。“再过几日便是鸣哥儿的周岁生辰宴,听说皇后娘娘要大办,娘子怎么着也得等生辰宴办完再走吧?”

    褚瑶见他们这般重视鸣哥儿,很是欣慰:“我原还担心他们会因为我身份低微而不重视鸣哥儿,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奶娘见她心思单纯,欲言又止道:“其实哪里是他们重视鸣哥儿,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奶娘一咬牙,索性直说了:“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想借这次周岁宴,将各家大臣的女眷聚到一起,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呢?”

    褚瑶一愣,随即自嘲

    道:“是我想得浅了,他们要借宴席选妃也没什么,他如今贵为太子,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帮他打理后院……”

    “娘子就不着急吗?”奶娘见她一副不嫉不妒的模样,心里都替她着急,“听说昨天是太子殿下亲自将娘子接进宫里来的,我瞧着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且鸣哥儿又是你所出,母凭子贵,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对太子殿下主动一些,想必这东宫里也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谢谢你同我说这些,”褚瑶亲了亲鸣哥儿的小脑袋,对于奶娘的话,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照顾鸣哥儿,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想……”

    奶娘见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便叹了口气,讪讪的没再多说什么。

    鸣哥儿许久未见到娘亲,像是生怕她再不要自己了,一整日都黏着她,下午小厨送来了青菜肉糜粥,以往他连两勺都吃不下,今日竟由着褚瑶喂了小半碗,才抿着小嘴不吃了,奶娘瞧着乐坏了。

    小半碗粥显然没填饱他的小肚子,他哼唧哼唧地拱进褚瑶怀里讨奶喝,拱得褚瑶肋骨都疼了,只好叫奶娘抱过去喂了一顿,吃饱餍足后,又爬回褚瑶怀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褚瑶被他看得心都化了,侧着身子轻拍着哄着他睡了个黄昏觉。

    小人儿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来了,冲她咧嘴一笑,蹲下开始撒尿,将床榻尿湿了一大片。

    瞧她这个做娘的,两个月没见,都忘了小人儿现在还是个控制不住拉尿的,只得唤阿圆进来换了床褥,又在床上逗着他玩了一会儿,才给他穿上鞋子,让他去地上撒欢了。

    阿圆端了饭菜过来,说是太子殿下特意交待小厨做了一些补血的菜。

    褚瑶今日最后一次见裴湛还是服用琼酥散的时候,眼下直到天黑也没再见他,听阿圆提起他,便想着随口问一句,可话未说出口便及时打住:她来宫里本就惹人蜚语,更须谨言慎行,撇清自己与裴湛的关系才是。

    于是便默默无言,低头吃饭。

    夜深至亥时,鸣哥儿被奶娘抱回去睡觉了。褚瑶本想自己搂着的,但是她前胸后背都有伤,晚上不能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来回翻身怕扰得孩子睡不好,便叫奶娘抱走了。

    她因着白日睡了两回,这会儿委实不困,便问阿圆有没有布匹针线,她想给鸣哥儿做件衣裳。

    鸣哥儿马上就要满周岁了,她这个做娘的还未给他准备生辰礼物呢。

    阿圆说下去找找,褚瑶便坐在床上等着。

    她身上的锦衾因为被鸣哥儿尿湿了,所以换成了绒毯,像是个天然的画纸,她在绒毯上勾勒着衣服的纹样,觉得不好看,便拂手抹了去,再重新勾勒……

    鸣哥儿生肖属羊,她打算在衣服上绣一个小羊,正专心勾绘着,耳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阿圆,便叫她过来看:“你瞧我画的这只小羊好看吗?”

    “嗯,”对方说,“好看。”

    她听着声音不对,一抬头,发现竟是裴湛。

    他面上无

    波,负着手去瞧绒毯上的纹样,而后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怎的还不睡?()”

    褚瑶有些尴尬:“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困。鸣哥儿快满周岁了,我想给他做件衣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的衣服有尚衣局量身定做,你无需费神。”

    “可我拿不出其他像样的礼物,只能给他做件衣服……”

    “你很喜欢做衣服吗?”

    “嗯?”他的语气似乎隐隐有些不悦,但褚瑶也没想太多,“只是亲手缝做一件衣服而已,聊表心意而已……”

    他愈发不满:“所以你表露心意的方式,就是给别人做衣服?”

    褚瑶一时闹不懂,与他争辩一句:“不是别人,鸣哥儿是我的儿子。”

    “那你给江清辞做衣服,是为了什么?”

    怎的忽然扯到江清辞身上了?

    褚瑶倏忽想起来,洪杉之前提过,他先前给裴湛写信汇报她的一举一动,连她熬夜给江清辞做衣服这件事,也写给了裴湛。

    可是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怎的还记着?

    “我给江衙内做衣服,是因为他帮我搬家划坏了自己的衣服,我做衣服给他只是为了还他人情罢了……”

    “搬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现在住的新宅,是陆少淮送你的那座吧?”

    褚瑶一时语噎,一会儿江清辞一会儿陆少淮的,他这是来翻旧账的么?

    可是他们已经和离了,不管是衣服还是宅子,这些都是她的事情,与他这位前夫有什么相干?

    她委实提不起兴趣解释,颇为无奈地开口:“不是送,我本不想要的……”

    当初知晓那座宅子是陆家的产业,她便不想要,只是后面他派人送了宅契过来,母亲不顾自己意愿按了手印,而她那一千两银子送出去之后,又被他派人默默地送还回来,母亲瞒着她收下,她那会却不知情……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况且最终的结果确实是她没花一两银子就住进了那座宅子里,如今那一千两银票纹丝不动地躺在她装着衣服的包袱里,打算找个机会还给陆少淮的。

    只要将那一千两还给陆少淮,日后她住在那座宅子里,才算理所当然。

    他纹丝不动,还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褚瑶张了张口,心累之余,委实觉得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这么多,反正自己过几日就回绥州了,两人日后也不会再相见,他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困了,想歇息了,劳烦殿下出去吧。”褚瑶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谈论以前的事情了。

    他却不走:“这是孤的寝房,孤睡习惯了……”

    这好办,褚瑶这便要下床穿鞋:“既如此,我去找奶娘和鸣哥儿凑合几晚……”

    他伸出长臂拦住她:“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处?”

    “殿下,我们已经和离,正经家的小娘子哪能做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来?”

    “既是正经家的小娘子,又怎么能张口

    ()    就要亲别人?”

    褚瑶不解:“什么意思?”什么亲别人?谁要亲别人?

    莫名其妙!

    那双眼尾微翘的瑞凤眼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终收回目光,掸掸衣袍站起身来:“孤去书房睡。”

    *

    不多时阿圆送来了布匹和针线,褚瑶用针线大致绣了个样式,次日仔细量了鸣哥儿的尺寸,趁着鸣哥儿睡觉便缝一会儿,若他醒了,她便搁下针线陪他玩。

    小厨今日要做炸酥鱼,用的是半个小拇指长的小细鱼儿,特意留了几条鲜活的送来给鸣哥儿玩。

    褚瑶又要了一个小笊篱,陪儿子一起捞鱼,将鱼儿从这个盆里捞到另一个盆里,末了再捞回来。

    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之时,阿圆忽然进来传话,说是陆家三娘子过来了。

    褚瑶问:“陆明姝么?”

    “娘子认识她?”

    “嗯,以前见过。”

    阿圆提醒她:“陆三娘子如今在尚衣局做事,她的妹妹□□娘子是惠仁公主的伴读,陆家是朝中新贵,她们都是宫里的热人儿……”

    “好,我知道了。”她知道阿圆这是好意,让她注意言行不要冒犯了她。

    原先陆家在绥州城便是富甲一方,如今进了京城仍是如鱼得水,想来是沾了陆少淮与裴湛互换身份的功劳。

    复又想到当初陆少淮回陆家那日,陆夫人与她说过的话,要将陆明芙嫁给裴湛,裴湛也是点头同意了的。

    如今陆家两个姑娘都在宫里,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人入住东宫了。

    当初褚瑶搬离陆家的那日,与她们闹得并不愉快,陆明姝今日忽然过来,想必也是知道她如今身在东宫,以为她是为了裴湛而来,所以沉不住气了。

    褚瑶不怕她来找茬,自己无无权无势,却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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