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仙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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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觉得最深不可测的还是身旁那名老太监,据说是帝君派来保护他的高手。

    深冬时节,滴水成冰,庭院外间却偏偏开满了四时之花,百紫千红,廊下暗香浮动,堪称奇景。

    陆延披着上好的银狐氅,散落的头发也被侍女用玉冠束了起来,倘若忽略他身上的那些恶名声,实有天潢贵胄之气:“这园子里的花开得倒是红。”

    那老太监躬身:“回殿下,日日用人血浇着,自然是红的。”

    陆延闻言脚步一顿,斜睨了他一眼:“找人拔干净,冬天就该有些冬天的景,花里胡哨的闹眼睛。”

    他一向心思多变,令人难以捉摸,拔个花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太监一挥手,立刻便有奴仆从暗中走出清理那些花枝,从头到尾一声动静也无。

    陆延又走了一段路,忽然问道:“鹤公公,你说那三名质子被本王囚于地牢,如今心绪如何?”

    老太监无名无姓,但因为脖颈细长,又使得一套虎鹤双形拳,旁人只称他鹤公公。他闻言拢了拢臂弯里的拂尘,吐出八个字:“生不如死,恨您入骨。”

    陆延这次是真的顿住了脚步,只见他忽然将暖炉丢到旁边的护卫手中,反手抽出对

    ()    方腰间的长剑,那一汪锋利的剑光寒凉似水,闪得人眼睛疼。

    陆延以长剑指地,意味不明问道:“倘若本王杀了他们三个呢?”

    鹤公公垂首:“殿下三思,当年诸国战败,献储君为质,是谓诚意,倘若不明不白死在您的手中,只怕会引起朝野震怒,派兵讨伐。”

    陆延似笑非笑:“这么说,本殿下还杀不得他们了?”

    鹤公公:“杀不得。”

    陆延:“真的杀不得?”

    鹤公公:“杀不得。”

    “好吧。”

    陆延本来也没打算杀,他干脆利落把剑扔了回去:“走吧,去地牢。”

    地牢建于王府下方,终年不见天日,极阴极寒,这里的守卫必须每隔半年就换一次,否则根本抵挡不住日益侵蚀的寒气。

    陆延走进地牢时,就嗅到一股死老鼠的臭气,混杂着血腥味和土腥味,实在让人作呕。他用熏了香的帕子捂住口鼻,这才觉得好上几分。

    侍卫在前面引路:“殿下,那三名质子就关在前面的水牢里,巫云国的玉嶂太子和东郦的阙丹太子尚未松口,倒是天水的无忧太子年纪小,已经有些熬不住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地牢最深处,只见前方吊着三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因为遍体鳞伤的缘故,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陆延走到其中一名气息奄奄的男子身前,出声询问道:“这是谁?”

    侍卫在旁解释道:“回殿下,此乃巫云国太子赵玉嶂。”

    他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昏迷着的男子忽然抬头,身形猛地前倾想咬陆延,如果不是鹤公公快如闪电出声扼住他的脖颈,只怕陆延半边耳朵就被他撕下来了。

    鹤公公神情毫无起伏,但细看他那双眼睛流露出了一丝怜悯:“玉嶂太子,行刺殿下乃是死罪,何必牵累家国。”

    依照风陵王的脾气,赵玉嶂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赵玉嶂却哈哈大笑,形若癫狂:“死就死,我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还会怕陆延这个卑鄙小人吗?!今日我若不死,将来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百倍奉还!”

    陆延不见生气,他淡定挥退想要上前鞭笞的侍卫,用帕子掩着口鼻,一双眼睛光华流转,竟分毫不见从前的淫邪下流:“玉嶂太子好气魄,不过想杀我的人多了,你怕是要往后排排。”

    他语罢又走到第二名男子面前:“这是谁?”

    护卫这次有了防范,斜身上前隔开一段距离才道:“回殿下,此乃东郦太子柳阙丹。”

    阙丹太子年幼之时便以温润如玉闻名四国,又擅诗书丹青,实在是个君子,他被吊在地牢也不见谩骂之语,只是冷冷抬头看向陆延:

    “呸!”

    陆延敏捷侧身躲过唾沫攻击,不甚在意:“久闻阙丹太子雅名,怎么连吐唾沫都不会,怕是多日水米未进,口干舌燥了。”

    他语罢又走到第三名男子跟前,侍卫正想介绍,却被陆延一把推开,没好气反问道:“

    就剩一个了,还用你说?”

    侍卫讪笑:“殿下聪慧,此人便是天水国太子公孙无忧。”

    这公孙无忧看起来年纪颇小,脸圆圆的,颇为秀丽,也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六。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的:“风……风陵王……求你放了我吧……”

    “我好饿……好渴……我想我母妃了……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呜……”

    听闻天水地处富饶,盛产瓜果,百姓不擅作战,民风淳朴。那边的皇帝皇后统共就生了公孙无忧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养得不谙世事,却迫于仙灵威慑,只能将他送来,不成想被折腾成这幅模样。

    陆延有心逗逗他:“本王若放了你,你用什么答谢本王呢?”

    公孙无忧闻言哭声一止,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赵玉嶂就冷冷骂道:“公孙无忧!你乃一国太子,怎能雌伏于这种卑鄙小人的身下!”

    完了完了,鹤公公内心长叹口气,这玉嶂太子怕是性命难保啊。

    出乎意料的是,陆延并没有搭理赵玉嶂,而是似笑非笑望着公孙无忧:“这样吧,你若叫本王三声好哥哥,本王就放了你如何?”

    公孙无忧眼睛里还含着泡眼泪,闻言抽抽噎噎问道:“真的吗?!”

    赵玉嶂急了:“当然是假的!他骗你的!陆延,你有什么就冲我们来,欺负一个小孩,你简直禽兽不如!”

    没错,公孙无忧今年才十六岁,按照巫云国的规矩还没行及冠礼,那便不算成年。

    陆延饶有兴趣看向赵玉嶂:“冲你来?怎么,玉嶂太子也想叫我三声好哥哥?”

    赵玉嶂气急:“畜生,你不得好死!!”

    陆延懒洋洋道:“玉嶂太子既然不愿,那就别出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无忧太子争风吃醋呢。”

    “你!!”

    侍卫及时用东西把玉嶂太子的嘴巴给堵住了,免得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风陵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万一惹了他不高兴,满府上下都会遭连累。

    陆延重新看向公孙无忧,笑的像个知心哥哥:“怎么样,你叫是不叫?”

    公孙无忧小心翼翼问道:“我叫了,你就真的放我回质子府吗?”

    质子府虽然又冷又破,但比这里天天挨饿挨打强多了。

    陆延:“嗯哼,本王说话算数。”

    公孙无忧压根就没当真,心想叫就叫,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他鼓起勇气道:“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还挺乖。”

    陆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对鹤公公摆摆手:“把他们三个都放了吧,送回质子府。”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沉寂如死水的阙丹太子都诧异抬起了头。

    公孙无忧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你居然真的肯放我们走?!”

    陆延闻言落下那张捂着口鼻的手帕,他眼眸如星,笑时散漫含情,连阴暗的地牢都亮堂了几分:“你既叫了本王三声好哥哥,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这三个祸害留在府中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干脆扔回质子府中自生自灭算了。

    侍卫上前解开他们身上的镣铐枷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请,属下这就送三位质子回府。”

    公孙无忧和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眼见陆延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敢和侍卫离开。只是刚走两步,玉嶂太子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咬咬牙,一个转身跪在了陆延面前,膝盖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动静,将众人都吓了大跳:

    “可否请风陵王再恕一人?!”

    陆延闻言缓慢抬眼,他母亲在世时便是四国第一美人,承袭了母亲的好相貌,一个眼神便动人心魄:“谁?”

    玉嶂太子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那堵墙,目光流露出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哀痛,随即低下头,一字一句咬牙道:

    “巫云国相,商君年!”

    那墙后的铁牢竟是还关押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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