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说书5·伊人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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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苓不知道夫人这次前来求医,又是为的什么病症,但既然有求医者上门来,桃源弟子是决计不会将人拒之门外的。”

    “她打开院门,将一路而来风尘仆仆的夫人引入屋中。”

    “小屋的门窗大敞,小院里的景象一览无余。一如往常的,弥散的药味浸透小屋内外,院墙下就搁置着炮制到中途被打断的药材。这熟悉的场景让当初日日常来的夫人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些许。”

    “白苓弯腰取下泥炉上的陶壶,倒了半碗热腾腾的白水递给她。”

    “她颔首低眉,面色苍白,神情戚戚,低声道了谢,只捧着茶盏在氤氲热气中恍惚出神。”

    琵琶乐声凄迷哀婉,如泣如诉,一如美人顾影自怜。

    “白苓放下陶壶落座桌边,端起自己那碗特意调配的药茶,吹开药茶表面漂浮的药沫,啜饮了大半碗,叫自己醒醒神,觉着能够应付接下来的事务了,才轻声开口询问。”

    “夫人忽地掩面,肩颤起来,隐约溢出几丝哀切的呜咽。”

    “白苓笨拙地安慰她几句,不知如何是好,默默侧首望向窗外。不知哪里传来几处杜鹃啼鸣,一声更比一声凄。”

    “窗外路过一个人,那人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笑嘻嘻朝她挥挥手上摇摇摆摆的狗尾巴草。”

    “白苓撇嘴,关上了窗。”

    “夫人逐渐缓过神来,拖着飘忽的气音断断续续倾诉这段时日所受的委屈。”

    “怨那进了家门的伶人东施效颦蛊惑人心,怨那院里院外的小厮丫鬟口舌争快搅弄是非,怨那良人负心浪荡另结新欢。”

    “更怨……话头戛然而止。”

    “她抬眼瞄来一眼,便眼神闪烁地错开了对视的目光。”

    “白苓懵懵懂懂,隐隐觉得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已经不似上次离开前那么感激她了。”

    听到此处的茶客大多心下了然,只觉人心薄凉,原本是医病救命的有恩之人,却成了她遭遇不公后怨恨的对象。

    新来的伙计们也一心二用,竖起耳朵听书,此时也有点看法,接头交耳起来。

    兔牙伙计开始猜测后续的发展:“哎,你们说,这夫人该不会又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李巳’吧?”

    马脸伙计持反对意见:“应该不是。这是说的神医的故事,起初还曾经提到过医道三家流派,难不成三家神医的经历遭遇都各自说一遍?可斗篷生的故事里,一向有个主人公贯穿始终。这白苓确定只是药医流派桃源谷的弟子,真要是你那种故事走向,夫人得找三家流派的神医都求医一遍。”

    有痣伙计弱弱举手发言:“那会不会是白术?白术好像也可以是主人公?”

    马脸伙计无语:“你看他像吗?这前头全在讲白苓与夫人的故事吧。”

    “伙计!来换壶茶水。”有客官冲他们招呼。

    “好嘞!”伙计利索地钻过去了。

    “夫人当即就在

    她跟前跪下了,

    苦苦哀求,

    涕泪湿襟,不顾尘土沾染,不顾于礼不合,不顾颜面有失。”

    “夫人哭求:‘大医善心,赐还曾经那奇症吧!’”

    “白苓闻言心神大震,差点摔了手中的药碗。”

    “世间从来只听闻有医者治病的,哪里有赐予病症的说法!”

    “白苓簌地起身想去将人搀扶起来,却被排斥地拂开伸过去的手,只好退开几步,避开被跪拜的正面,蹙眉抿唇,目中犹疑。”

    “白苓哑声问她为何想要找回曾经避之不及的病痛,为何要自寻死路,难道就只为了一份已经离去的虚妄爱意吗?”

    姬冰雁执盏的手悬在空中好一会儿了,恍惚间想到自己曾经也求而不得过:“小姑娘哪里晓得,有时候明知无可挽回,但心,心岂是能够控制的……”

    胡铁花扭头不太敢去看他,因为他那求而不得之人对自己穷追不舍,自己却避之不及、落荒而逃。

    陆小凤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打转,这两人之间必有故事啊!

    朱停摸了摸自己的肥膘大肚腩,咂咂嘴,注意却落在另一点上:“那夫人怎么明知良人已经变心,还不肯认清现实?总不会被下了什么迷魂药吧?”他又想到老板娘先前拉着他去看《双生记》的皮影戏,又猜,“会不会那个郎君对她下了南疆五毒教的迷魂蛊物?”

    “同心蛊吗?”陆小凤搓搓嘴上的小胡子,摇了摇头,“应该也不是。同心蛊是同心同意,彼此相爱,亦或是彼此相恶,不会出现一边移情别爱、一边却死心塌地的情况。”

    要是陆炤知道,他们这些听众能发散思维到串联他瞎编胡诌的故事的地步,肯定会非常惊喜。

    可惜现在还在继续编继续讲的斗篷生并无法听清底下的声音。

    “可她却坚信不疑,只要变回从前模样,夫君定会归心!”

    “夫人迷离地喃喃道:‘他曾经那般爱我,爱我病如西子胜三分,为我所作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对我那样好,世间寻常男子哪里有如他待我那般待妻子的?只是我变了,妾而今已面目全非,如何能叫夫君待我一如往昔?’”

    “面前伏跪在地的这道绰约丽影,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肤若凝脂,体态丰盈,虽几乎已不可见当日病弱出尘之姿,却也是位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可她却浑然不觉自己犹如芍药牡丹般出众夺目的美丽,只一味低声下气地贬低自己,谄媚讨好地说起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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