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 见命魂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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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见过一回。时值凌潭应氏叛仙,与天魔族勾结内外,天上都出兵讨伐,一时死伤诸多,应氏老祖因此走火入魔,反自屠尽应氏族人,一股命魂煞就此成型。”

    “凌潭兵祸。”孟沉霜听说过这件旧闻,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见过凌潭之战?你那时应该才七岁。”

    “是,我七岁,你四岁,我还没见过你,也没有亲眼见证过凌潭之战。但两百年后,当年负责勘察汇报凌潭与天魔往来的上一任讯狱督领陈曲风一家惨遭灭口。

    “随后我接任讯狱督领一职,调查此事时,发现了应氏遗孤在陈家灭门案中的踪迹,我记得他名作应商,身上背负着那命魂煞。”

    “他……是去找陈曲风一家复仇?”

    “或许吧。”谢邙沉吟片刻,“当时讯狱与辑案台一同调查此事,最终发现想要置陈曲风于死地的是白崖杜氏,杜氏家主和几位长老获罪斩首,从此白崖杜氏渐渐衰败消隐,应商则不知所踪,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命魂煞已经全部消散。”

    一场大案,三大世家被扯进无情的斗争漩涡之中,庞然巨物最终都轰然倒塌,仅仅留下一片废墟给后人猜测评说。

    到而今,修仙界中氏族大家的力量大多衰微,各类门派逐渐兴盛,唯有桐都裴氏因先祖以神力设天上都之举,仍是执牛耳者。

    “他如何消退命魂煞,靠报仇雪恨,以慰亡灵吗?”孟沉霜问。

    谢邙摇头:“没人知道陈曲风是否真是他的灭门仇人,但他最后似乎放下了仇怨,回过凌潭故地。

    “命魂煞的力量并非强悍难当,棘手之处在它会顺着血脉源源不断而来,想要给燕小花解命魂煞,需得先解除燕氏怨魂不断产生的煞气。”

    “看来得走一趟晴川了。”孟沉霜道。

    -

    风雪如割。

    “孟阁主,你

    说,

    是魔域更冷,

    还是长昆山峰顶更冷?”裴汶裹着羊羔绒外衣,缩在墙角里躲开寒风。

    孟朝莱正在光下看卷轴地图,三个高大黑铁傀儡穿着粗麻布衣,跟在两人身后。

    孟朝莱头也不回:“长昆山冻不死人,魔域会吃人。”

    “说不定长昆山也会吃人呢?你看谢仙尊的心就被故阁主吃了。”

    “他自己愿意。”孟朝莱回了一句,随后看向眼前冰雪中熙熙攘攘的城池,“这孤鹜城的结构和讯狱地图所绘不一样了。”

    裴汶道:“魔君燃犀回到孤鹜城后,城中混乱焚火,把一切烧成废墟,现在正在按照凝夜紫宫里传出来的新规划重建。

    “不过没关系,我们只为浮萍剑和谢南澶而来,估计都在点墨山上凝夜紫宫中,那里没有被摧毁重建,还如地图一样。”

    如裴汶所言,孟朝莱与他同行至魔域孤鹜城寻人寻剑,出发时还借了讯狱三尊上阶黑铁傀儡帮忙,每尊可抵元婴修士。

    “嗯。”孟朝莱点了点头,再看地图,“我们从背面上山,那边防卫更薄弱。”

    裴汶连声应是,裹紧羊羔外袍,紧紧跟了上去。

    魔域的天刚刚擦亮,沉湎在广袤大地上的暗影尚且能够遮掩二人的踪迹,折腾了一夜的堕魔们在这时也会稍微安静下来些。

    孟朝莱与裴汶只为救人救剑而来,不欲与魔族缠斗,两个人借天光的掩护,沿着北面山脊的阴影御剑上山。

    裴新竹为他们打听到燕芦荻与谢邙分别住在骨花阁和玉生殿,两人进入凝夜紫宫后,裴汶前往玉生殿,孟朝莱则先走一趟骨花阁。

    然而铜楼中只有个靠坐在柱子边的堕魔,手里正翻着一本医术,让孟朝莱多看了两眼。

    燕芦荻不在这里,孟朝莱也不多逗留,转道直往魔君所在的银涣殿去。

    他小心避开门口守卫,翻上檐梁,目光在殿中搜寻浮萍剑的身影。

    大殿之内,只有八大金盆、一面银镜和一方王座,再无别的地方可以藏剑。

    魔君燃犀就坐在他的王座横榻上,闭目打坐。

    当他安静下来闭上眼,那张极度熟悉的脸让孟朝莱不由得晃了晃神,直到魔君腰间的佩剑吸引了他的目光。

    浮萍剑金铜色的剑柄正映着犀角火幽幽的蓝光。

    孟朝莱绝不会认错。

    他握紧忘尘剑,回头瞥了一眼守在殿外的几个魔卫。

    单论修为,孟朝莱与燃犀同是大乘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棘手的是魔君调遣堕魔的力量。

    所以,孟朝莱最好是在魔君燃犀反应过来召唤魔卫之前夺下浮萍剑。

    现在魔君正打坐入定,孟朝莱觉得自己应当能多出几分胜算。

    檐外风雪萧萧。

    他压下手腕,凤目紧盯魔君燃犀身上要害,眨眼之间,如飞鹰般猛地俯冲而去!

    就在忘尘剑清光掠过魔君燃犀双眉的瞬间,他猛然睁眼,对上迎面而来的圆睁凤目。

    “陛下!!”

    殿外魔卫瞬间惊醒。

    孟朝莱正以为自己要被两面夹击,可殿外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呼唤声,似乎是裴汶被发现了踪迹,正被一群魔卫追杀。

    殿外魔卫在两方险情中手足无措,怔愣了一下,当即被孟朝莱寻到间隙,挥袖闭上殿门,将魔君的帮手阻隔在外。

    忘尘剑尖马上就要刺入魔君燃犀的脑袋,剑气已然割裂了他的衣袍。

    可魔君竟只步步后退,明明绝世神兵就在手边,他却毫无反抗,看向孟朝莱的一双青瞳闪过微光,竟像是水花。

    片刻之间,孟朝莱愣了一下,紧跟着无限贴近魔君的剑尖感受到莫名熟悉的力量,他心中一惊,立刻抽剑后退。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凶猛澎湃的剑意已经飞射而出,击碎魔君周身护身屏障,锋刃直直割进他的脸颊和头颅!

    嘭——!

    围绕魔君周身的灵力瞬间炸开,孟朝莱的目光穿过强闪,愕然对上一张黄色扁平的脸。

    “::::(”

    “?!!!”

    两米高的纸片人曲折地贴在横榻的靠背上,被孟朝莱剑锋一指,墨水画出来的五官竟能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小柴胡?!”

    “:::::::[]”

    孟朝莱质疑的话语让小柴胡哭得更惨了,它的纸脸被剑气割裂,正在风里想飘带似的呼啦啦地乱飞。

    孟朝莱再定睛一看,所谓配在“魔君”腰侧的浮萍剑散去幻像,本体居然是,是……一把锅铲?

    他跳下高台,四处寻找魔君燃犀的踪迹,然而一无所获,银涣殿中当真只有小柴胡在。

    这时,殿外传来裴汶的高声呼救,孟朝莱猜他恐怕也没找到谢邙,否则不会被一群魔卫围追堵截到尖叫,护着他的三尊傀儡已经被砍成铁块。

    此行目的没能达成,但孟朝莱不得不抄起小柴胡,御剑冲出银涣殿,闯进魔卫包围里把裴汶拎出来一起逃走。

    忘尘剑穿破层层雪云,小柴胡和裴汶像被孟朝莱拽风筝似的拉着,在高天寒风里呼啦啦啦作响。

    “魔君不在!”孟朝莱大声告诉裴汶。

    “谢邙也不在!!!”裴汶必须得撕心裂肺地大喊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风声,“等我再问裴新竹打听打听,我们下次再来!”

    被他抛在身后,逐渐变成雪中蚂蚁的银涣殿外,魔卫们面面相觑,他们猜测银涣殿内出了什么事,或许是魔君受了伤,这才让贼人逃走。

    几个魔卫的目光闪了闪,穿过人潮,把手伸向银涣殿敞开缝隙的大门。

    下一刻,嘭——!!!

    “啊啊啊!!!!”

    鲜血飞溅,骤然闭合的大门直接夹断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手。

    魔君燃犀熟悉的声音和威压隔着一道暗朱大门爆发出来:“滚——”

    魔卫们瞬间作鸟兽散。

    在他们看不见的大殿内部,一张黄色的

    人形纸片忽然从几案上的奏章堆里爬出来,手一撑,把自己放上王座横榻。

    紧接着又一张纸片爬出来,跪坐在横榻边。

    纸片上亮起符文,灵力魔气翻涌而出,人形纸片忽然幻化出立体的身材样貌。

    坐在横榻上的“魔君燃犀”

    眨了眨眼,他摸到榻上放着的锅铲,盯着锅铲思索片刻,把它塞进了跪坐在脚边的“谢邙”

    手中。

    -

    极北魔域的日子鸡飞狗跳,但这裹挟着血腥污泥的雪风翻不过八百里寒山,南方南琊江畔的凡间小镇依旧车水马龙、熙攘升平。

    拉货的牛车穿过长街,露出一位坐在街沿上的少妇。

    她穿一身花纹漂亮的秋叶色坦领上衣与雀蓝八破裙,周身环佩琳琅,怀里还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小孩大概三四岁大,正靠在她怀里睡着。

    只可惜带着幂笠,看不清样貌。

    不过能有这样的华贵打扮和出尘气度,怕是哪家贵女。

    但既是贵女,又为何会孤零零一个人沿街坐着呢?

    对面包子铺的婶子看了她好一会儿了,思来想去,还是抓了个包子朝那边走过去。

    婶子刚一靠近,便闻到她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兰香气:“姑娘,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若是她身前摆个碗,怕已经收了不少善心人给的铜板了。

    “啊?”孟沉霜茫然抬头。

    婶子听到这“姑娘”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更心疼了,立刻把油纸包塞进孟沉霜手里,又转身回去用竹筒打了被热豆浆,加足糖端过来。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孩子他爹呢?”

    孟沉霜没有听懂这热心又同情的问题,脑子里一片白茫茫。

    孩子他爹?燕芦荻他爹吗?那自然是……

    “死了。”孟沉霜即答。

    婶子被这直白的说法一震,到嘴边的话卡住了:“呀,这……”

    谢邙返回的脚步也在半米外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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