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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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知道可能沈舟然不会发生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沈骆洲还是心生凉意。他手指轻颤重新拉上窗帘,隔绝外面唯美的雪景,不想多看一眼。

    书桌上的日历显示,距离12月结束还剩下半个月。

    沈骆洲给周瑾发了条消息,问沈舟然这半个月的行程。

    周瑾这个点还没睡觉,回复倒是很快,跟他说这半个月需要签一次合同,还有个杂志拍摄。

    【这两个行程不累,主要还是让他好好休息。】

    周瑾以为他在担心沈舟然的身体状况,解释了句。

    其实跨年晚会的节目组有邀请过沈舟然参加,但他拒绝了。

    一是想回来跟家人跨年,一是这一个多月的奔波身子实在吃不消。

    【好,我知道了】

    沈舟然第一天起床时,先是蹭了蹭枕头,觉得触感不对,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愣神。

    房间里很黑,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他缓了缓神,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房间,下意识看向床边。

    床边空荡荡的,沈骆洲并不在,枕头没有褶皱,被子也是凉的,好像一整晚都没有来过。

    他疑惑坐起床,喊了几声:“哥?”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沈骆洲逆光出现在门边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有些沙哑:“醒了?”

    沈舟然看着他,突然对他伸出手。

    沈骆洲握着门把愣了下,走过来,带着点笑:“怎么一起来就要让人抱?沈小乖,你是出门进修如何撒娇这门课程了吗?”

    他站在离床两二步的距离,却被沈舟然拉着胳膊扯过来,抱住了腰。

    “好凉。”沈舟然被他身上的温度冻得轻微打了寒颤,在被子里攒的那点热度全没了。却没松开,反而拿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倦意。

    “哥,你干什么去了?身上有烟味。”

    “凉就别抱着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沈骆洲拍拍他脑袋想挣开,却没想被人抱得更紧了。

    沈舟然抬头看他,两人定定对视几秒。

    “你肯定有事。”他很笃定地说,“你等会,我先拉开窗帘,屋里太黑了。”

    沈骆洲看着他下床,穿上拖鞋王床边走去,片刻:“外面下雪了。”

    随着这句话沈舟然已经拉开了窗帘,入目就是一片白,刺得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到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喃喃道:“下雪了啊……”

    冬天的初雪,来得好快。

    雪,是乌云的暮年。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身边的床位像有人一夜未睡,沈骆洲身上还有烟味。

    他想回头,身后却贴上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他看不到沈骆洲的脸,只能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说话声:“我问了周瑾,他说你最近只有一单合同和杂志拍摄。合同我们可以线上签,杂志的违约金我来付。”

    “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好吗?”()

    沈舟然叹气:“但我还要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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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假。”沈骆洲想也不想。

    沈舟然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任性的回答,哭笑不得:“哥哥,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要把所有可能都尝试一遍吗?我还以为我们要从今天开始尝试电动车撞人会不会有躲灾的功能。”

    “我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冷静、很理智地去处理这件事,但实际上……”沈骆洲默了默,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做不到。”

    “小乖,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可能用你去赌任何可能。”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碰到。

    理智第一次败给了感性。

    窗户的玻璃只能很模糊看到沈骆洲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但沈舟然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沈骆洲搂着他腰的那只手在颤抖。

    原来沈骆洲也是会怕的。

    可能像他说得那样,事情临到头来不敢去赌了。

    也有可能,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不安,但他仍旧表现得让所有人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他可以应对,你只管相信他就好了。

    令人心安。

    但这份心安背后的重量,是沈骆洲在背负。

    沈舟然抬手,一点点插|进指缝,跟他十指相扣,轻声说:“没关系哥哥,没关系的。我一会儿跟学校请假,再跟周瑾说清楚,好不好?我这半个月就在家里,哪都不去。”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他伸出食指在沈骆洲跟前晃了晃,故意说些俏皮话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哥哥能不能这半个月多抽点时间在家陪我啊?我自己在房间里会很闷。而且我一个多月没见你了,现在很想很想每天见到你。”

    “……我跟爸说一声,把工作交接给他,”沈骆洲说,“我在家陪你。”

    沈爸爸并不清楚这场初雪意味着什么,在沈骆洲打电话过来时第一句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等知道沈骆洲的要求后,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儿子,你那边别是出事了吧?你平时都很少旷工,这次竟然要直接休息半个月?”

    “小乖刚回家,我抽时间陪陪他。”

    沈骆洲难得没跟他顶嘴,再加一句“我常年不请假现在请个年假怎么了”,言简意赅说完,表示会把工作的具体内容发到他的手机上,挂断电话。

    沈爸爸还是觉得不对劲。

    沈妈妈听了:“这有什么?儿子好不容易愿意休息,就让他跟小乖多玩几天。对了,小乖都回来了,那什么时候来家里?”

    “……我忘问了。”

    “要你有什么用。”

    沈舟然这边也给学校的辅导员说明情况。因为没办法说事情,就说自己生病了在医院。

    【辅导员:沈同学,身体是第一位的,平时再忙也要注意些】

    【辅导员:这个假可

    ()    以请,但是你这学期加上之前请假的一个月,平时分可能不剩多少了】

    【沈舟然: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他们学校平时分占比30%,如果不想挂科,剩下的分数全部必拿。

    周瑾那边虽然不太理解沈舟然为什么要推掉杂志拍摄,但在沈舟然说自己过敏了,皮肤出红疹没办法拍摄后,也同意了。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他叹口气放下手机。

    沈骆洲站起身:“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身烟味,小乖应该很不喜欢。

    沈舟然点头说“好”,然后看他拿衣服进了……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隔着卫生间一扇门,里面传来水流声。

    沈舟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大步出了房间反手关门,拍拍脸颊试图降温。

    他看向玄关处沈骆洲的大衣,上面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化开的雪。沈舟然在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包烟和楼下便利店的小票。

    烟已经快被抽没了,烟盒被人捏得扁扁的。

    沈舟然拿起那张小票,看了眼打印打印时间,发现竟然是凌晨二点多。

    “真的一夜没睡吗……”他蹙眉,满脸的不赞同。

    除了这件大衣和沈骆洲的身上,家里没有一点烟味,他推测可能是在楼下的便利店抽了一整晚的烟,也怪不得身上凉成那样。

    沈骆洲不太爱抽烟,除非非常焦虑,感到很大压力的时候,他会用这种方式缓解。

    又是一声叹息。

    沈舟然靠坐在玄关处,想,他可能把哥哥想得太无坚不摧了。

    其实人都有很脆弱的时候,只不过沈骆洲向来掩藏的很好。而自己竟然真的因为他当时提得那几种猜想,开开心心过了好几个月。

    因为知道不会死,因为知道有沈骆洲在兜底。

    恐怕爸妈那边他也没说实情吧。

    等沈骆洲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沈舟然盘腿坐在床上打哈欠,眉梢垂着,透出倦意。

    窗帘又被拉上了,只有床头灯暖橘色的光照亮了卧室。

    “不起床吗?”他擦着头发,走过去问。

    “还是很困啊,”沈舟然看见他,蹭到床边,“我冬天很缺觉的,哥你也知道。”

    离得近了,沐浴乳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是一款很好闻的植物草本香,淡淡的,冷冷的,像落雨后的针叶林的气息,云雾缭绕,潮湿而静谧。

    沈舟然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悄悄拿眼角余光打量沈骆洲。

    沈骆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锋锐的侧脸轮廓切割着背后的暖橙色光晕,狭长黑眸里是点点淡漠,薄唇嘴角微抿。像被拢在了罩子里,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湿润的发尾凝出水珠,顺着肌肤淌下,丝质睡衣的衣领松松敞开,湿了大半。

    身上也是潮湿的,潮湿而有水雾。

    沈舟然目光触及

    他的胸前时像被烫了下,立马移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嗯?”沈骆洲看向他。

    那双黑眸泛起了一丝波澜,冲淡了里面的漠然。

    罩子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吹风机。”沈舟然从床头柜里拿出来,插上电。

    沈骆洲伸手去接时却被他躲开,“我来。”

    沈骆洲没跟他争,轻轻笑了下。

    沈舟然吹头发的业务并不是很熟练,怕烫到他就一直拿手挡着一半试温度,所以吹得很慢。

    沈骆洲也没催他,瞪他吹完关上吹风机放到一边,这才开口:“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怎么会,”沈舟然立马矢口否认,发现他好像比较在意这件事,想了想认真说,“我反而会很开心哥哥愿意跟我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其实不用自己承担所有。”

    他从后面轻轻环住沈骆洲的脖子,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哥,你看,我虽然叫你哥,但我其实不是你的弟弟了,我们是恋人。恋人是会相互扶持的,是平等的,不是只有一方在付出。”

    “我在外面累了会找你说,你如果遇到不喜欢的事,能不能找我说?我没有你那么厉害,但我可以陪你从不开心到开心。你可以试着让我去帮你分担生活的重量。”

    沈舟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沈骆洲需要看人眼色给沈氏筹措资金时,也是带着一身烟味回家,喝酒喝到胃痛,吐了个昏天黑地,然后很冷静地笑着对他说:

    “小乖,现实将你摔成了千万块,你也要努力把自己拼起来。”

    他当时觉得沈骆洲怎么能那么强大,换个人来早就崩溃过无数次了。

    可现在想,或许沈骆洲也崩溃过。但他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只能站起来把塌了的天撑起来,不能脆弱,不能抱怨。

    因为身后还有妈妈和弟弟,还有在医院的老爸。

    时至今日,沈舟然才从他平静表面裂开的一缝中窥见了真相。

    他想,自己以后不要做抱着哥哥哭的小孩子。

    而是想做那个蹲下来,将碎片一点点拼好的人。让阳光照在上面,是万顷琉璃。

    片刻,沈骆洲轻轻侧头,在他唇角落下个潮湿的吻。

    应道:“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沈舟然无端心安。

    因为他知道,沈骆洲只要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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