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脑洞:始皇帝互穿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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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

    秦政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殿中处理奏折。

    抬眸打量一番四周,只见装饰布局有些陌生。他自己的正殿被太子放了许多器玩,说是什么都不放太单调了,不符合父亲的身份。

    秦政一向纵容他,如今看着“朴素”的大殿,还有些不太习惯。

    这里定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低头看一眼面前的竹简,竟还在使用笨重的竹简吗?看周围的图腾,应当是在大秦,就是不知如今是哪位先王在位时期了。

    竹简上正是李斯呈上的奏疏,看到熟悉的名字,秦政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来到了另一个大秦,在位的就是他自己。

    殿中除却侍者外没几个旁人,连蒙毅都不在,其余的都是侍者。可见这位始皇帝习惯自己单独批复,不爱假他人之手。

    秦政把竹简放下,刚刚他已经从李斯所奏之事上大概确定了时间点。应是大一统之后没几年的时期,各项新政策还在艰难推行中。

    但具体是哪一年——

    秦政的目光落在了竹简末尾,那里有年月日,写着“帝三十年九月十二日”。

    帝三十年,是秦始皇帝三十年,也就是大一统五年。这里似乎不以大一统作为年号进行计数,而是直接从始皇帝登基算起的。

    也不知阿苏现在何处。

    不找臣子分担公务也便罢了,怎么连太子都不找?哪怕习惯自己大权在握,也该将太子带在身边顺便教导才是。

    孩子不教的话哪里能成才,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己长好。

    秦政没有轻举妄动,他唤来侍者。

    斟酌了词句之后,他问道:

    “扶苏……”

    秦政只说了一个名字,接着就揉揉太阳穴,蹙眉做出一副不适的样子,顺理成章打断了后面的话。

    这样的问询,侍者自会忖度着君王的意思说出一些内容来。皇帝身边的都是人精,很多时候话语不用说得特别明白。

    秦政心里有个隐忧。

    他担心这个位面的阿苏可能已经去世了,才会导致长子不在父亲身边。前世扶苏就是几年前中毒病重的,时间对得上。

    若是如此,秦政总不能问“扶苏如今在何处”,一问就要露馅,好一点也就是被当成伤心过度忘了爱子逝世的事情。

    幸好,侍者没有张口来一句“太子的陵寝如何如何”。

    侍者小心翼翼地偷觑了陛下脸色,试探着为长公子说了句好话。

    他说道:

    “公子前几日被陛下勒令闭门思过,如今已经知道错了。陛下,您看?”

    秦政眉头皱得更紧了。

    闭门思过?难道是扶苏又不爱惜身体,随意折腾自己,才惹得父亲气急罚他了?

    侍者见陛下脸色越发难看,也不敢再帮忙说项了。

    其实他们还挺喜欢长公子的,毕竟像长公子那般温厚宽仁的主子十分少见

    。许多贵族都不把他们这些奴仆当人看,公子却会主动关心他们。

    外人都说公子仁善,他们也这么觉得。能看到仆婢辛苦的人,定然也是真心关怀天下黔首。

    还是有个受过公子恩惠的侍女忍不住,膝行上前跪伏在殿中。

    她哀哀劝说道:

    “陛下,长公子他只是太过仁善了,并非有意顶撞陛下,还请陛下原谅公子吧!”

    秦政一愣。

    他立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首先,扶苏竟还只是个公子而非太子。其次,扶苏因为仁善顶撞了原主,这才遭受父亲惩罚。

    秦政下意识想起自己刚重生那会儿。

    那个时候他还没恢复前世记忆,他印象里的扶苏是原扶苏那仁善到过了头的模样。会为了已经死去几年的韩非发声,指责李斯太过小器,不堪大任。

    莫非这个世界的扶苏也是这种毛病?

    那倒不能全怪原主苛刻了。

    身为大秦长公子,可以仁善,但不能真的完全仁善,一点心眼都没有。

    秦政没有降罪侍女,让她起来之后表示自己另有考量。而后命人去取了扶苏这些年写过的策论文章来,他要亲自过目后才能下定论。

    尚未处理的奏疏被他丢到一边,这些东西不着急。

    大秦继承人的问题才是重中之重,会影响到往后许多年的国运。光顾着眼前的治理不顾长远发展,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竹简很快被送了过来。

    秦政许久没有再用竹简了,但翻看起来并不吃力。他一目十行,很快就把公子扶苏的政治主张总结了个七七八八。

    部分文章里还提及了他和父亲在治国上出现的分歧,其实并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

    公子认为,六国方定、黔首不安,太过繁重的劳役和刑罚会让天下庶民更难归心。

    不若放缓步调徐徐图之,父亲的很多政策可以两三代人共同完成。现在这般强行推行下去,只会揠苗助长,引起祸端。

    但是原主却觉得没有必要,自己一代人能做完的,何必拖那么久。迟则生变,他也没办法确定后人能坚定地推行他的政策。

    连自己的长子都和自己唱反调,如何能让原主相信子孙后代会坚持始皇帝的改革不动摇?万一被哪个不孝子孙中途改回去了,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原主认为自己是精准算着庶民的承受能力才下达的政令,必然不可能翻车。待他将想做的做完,再休养生息不迟。

    两个人的想法各有各的道理,说不上来谁对谁错。

    根本矛盾大概在于孩子不够了解父亲,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着急。而父亲则不够信任孩子,不觉得孩子能做完他未竟的事业。

    秦政长叹一口气。

    他看出来了,这对父子恐怕相处时间很短,并不像他和阿苏那般,是父亲亲手带大的孩子。

    原主甚至可能因为忙于政事,就没怎么关注过孩子。约莫丢给

    先生教导就不管了,想着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蠢钝,有人教导必然能够成才。

    公子扶苏确实成材了,就是还有些稚嫩。

    秦政放下竹简:

    “让长公子来见朕。”

    公子扶苏很快就到了。

    年轻人一派君子仪态,见到父亲先恭恭敬敬地行礼。他和太子扶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太子就很少这样端庄。

    不过这样也不错。

    秦政看自己儿子怎么看都顺眼,他尤其喜欢长公子这健朗的身材。若他的阿苏能有这个体型,他也不必一到换季就担忧太子会着凉生病了。

    秦政柔和了神色,示意公子过来,到父亲身边来。

    长公子不疑有他,在秦政身侧站定,非常守礼地弯腰静候父亲吩咐。

    秦政伸手,将他拉下来:

    “坐下谈吧。”

    长公子便坐下了。

    年轻人虽然来了,但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之前和父亲的争执中有什么问题。侍者替他说好话,说公子已经知错,实则根本没有这回事。

    秦政一眼就看出他骨子里的倔强。

    还是太年轻了,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让人瞧得出来。他还没有学会君心莫测,为君者要能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否则极易被臣子把控。

    那些人精一样的臣子惯会借势谋利,但凡被他看透了,他能想出一万种法子借用你的偏向达成自己的目的。

    公子扶苏自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质子阶段的磋磨。你不教导他这些人心险恶,他是不会懂的。

    一个人爬到高处之后,身边就全是“好人”了。谁都对他友善,他也看谁都觉得没恶意,他怎么可能凭空掌握勾心斗角的手段呢?

    秦政问他:

    “你还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吗?”

    长公子抿了抿唇,但依然点头:

    “父亲,我不认为我有错。”

    父子俩一脉相承的头铁,谁也不肯让步,非要针尖对麦芒。

    秦政觉得有些好笑。

    约莫是阿苏幼年时,他为了养孩子被磨平了脾气,所以秦政自己是没那么倔的。带过孩子的才知道,小孩有多磨人,但凡脾气差点都受不了。

    可惜原主好像没遭过这种罪,不知道和孩子相处不能太硬顶着。有的小孩就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扶苏这种完美继承父亲固执属性的孩子。

    始皇帝自己都是这个脾气,臣子劝他得用《谏逐客书》那样的委婉措辞,再搭配言之有理的分析。

    而那些梗着脖子劝谏的,譬如劝秦王政把太后接回咸阳的人,就都挂城头去了。

    扶苏显然也是一样的。

    你要和他耐心讲道理,他才能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可惜原主显然没那个耐心,只会严辞训斥或者干脆把人丢去闭门思过,眼不见为净。

    原主甚至都懒得和儿子剖析自己的顾虑,扶苏完全不知道他爹到底在固执什么。

    秦政没

    有像原主一样斥责孩子(),而是伸出手(),放在了长公子面前的桌案上。

    他说:“你仔细看。”

    长公子不明所以,不知父亲要他看什么。

    秦政淡然地说道:

    “朕已经老了。”

    原主如今这副衰老的模样,和他前世差不多。前世的他操劳过度,又不重保养,大一统之初就感觉到了精力的消退。

    长公子没想到父亲要说的是这个。

    他一愣,仔细去看父亲已经长出皱纹的手背。这不是年轻人的手,可以明显看得出来手的主人已经迈入老年。

    可是、可是父亲他才四十多岁!

    长公子心里很难过,但他到底不是太子那种哭包。所以他只是沉默地伸手紧握父亲的大掌,不知该如何应答。

    秦政没有和他说原主不相信他能将自己的改革推行下去。

    而是换了个说辞:

    “扶苏,改革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长公子不明所以。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很难,推行的阻力重重。可他不怕这个,再难他也会为了大秦坚持下去。

    然而秦政说的却是:

    “改革者会遭到世人的咒骂,因为朕的改革影响到了天下所有人的利益。”

    全方位的大一统,不仅会得罪贵族,还会给庶民增加负担。

    本来大家各说各的方言、各用各的度量衡,你强行要求他们改掉不说,那些官吏还能仗着你不懂故意克扣你,让你多交税。

    所以庶民也恨,恨推行改革的君王。

    秦政告诉儿子:

    “这些骂名,朕不想让你和你的儿孙来承担。”

    长公子大受震动,他此前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脑子里一片空白。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原来父亲是为了他好才强撑着要把一切都做完的吗?那他之前频繁顶撞父亲,辜负了父亲一番好意,岂非不孝?

    又听秦政补充道:

    “当然,朕这么做并非完全为了你。大秦只需要有一个受万民痛恨的皇帝就够了,若是三五代下来全遭人记恨,大秦危矣。”

    “朕将一切做好,等你登基,你便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休养生息、收拢民心,这些都将是你的责任。”

    长公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落了下来:

    “父亲!”

    虽然父亲口口声声都在说他是为了大秦,但长公子又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来这里头藏着的父爱?

    父亲把艰难的、会担骂名的事情自己全做了,将轻松简单的、会被后世人千古传颂的事情留给了他这个儿子。

    世人只记得变法者严苛,仁爱者为民。但是没有变法者把局面变得更好,仁爱者哪里来的舞台施展?

    乱世中的仁爱不过是无根之浮萍,昙花乍现,根本无济于事。

    秦政伸出另一只手,替儿子拭泪。

    他心道果然

    ()    ,无论哪个扶苏都是个小哭包。装得再坚强也是装的,其实感性得很。

    “你也不必如此感动,朕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

    秦政说得很现实。

    事实如此,一切都是基于自己和大秦的利益,再带上一部分的父爱,最终做出的决定。

    不能说原主对孩子没有感情,也不能说原主对孩子只有感情,两者掺半吧。

    长公子仍旧很难过:

    “我以前不该顶撞父亲的。”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父亲的想法,他就不会和父亲唱反调。

    虽然他很不想看到父亲这样“虐待”自己,但父亲如果坚持的话,这样也确实对大秦有利的话,他会选择协助父亲。

    长公子忽然想到,父亲是否时常因为自己的关系忧思费神?若是没有这些事,父亲是不是就能全身心投入治国之中,尽早将想做的都做完?

    等父亲做完了他的事,不就无需等儿孙上位,自己先开始休养生息,改善名声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不孝了,只会添乱。

    秦政看着儿子又钻入了另一个牛角尖,有些无奈。

    这孩子怎么这么极端?

    他没忍住,捏住了儿子的脸颊。

    秦政想捏很久了,可惜太子脸上没多少肉。而且儿子长大了也要面子,捏他脸他要生气的。

    不想面前这个扶苏,脾气好得很。

    长公子还在自责,忽然被捏住了脸。他懵了一瞬,僵在了原地。

    秦政遗憾地收回手。

    唉,这个儿子常年习武身材健壮是没错,可惜就是太健壮了。脸上的肉一点都不柔软,还因为习武晒得肤色偏黑,皮肤也粗糙不少。

    也就是说,长公子的脸不好捏。

    秦政越发想念儿子小时候肉嘟嘟的样子了。

    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阿苏你还是幼时比较可爱,被朕捏脸也不生气,还会主动把脸凑过来让朕捏。”

    长公子:……

    虽然我早就发现你不是我亲爹,应当是另一个始皇帝了。但你装都不装一下,还说漏嘴,这样真的好吗?

    在长公子的印象里,他亲爹是那种很严肃端方的性子。他只见过父亲冷淡、皱眉、愠怒的模样,很少见父亲笑,更少见他如此活泼。

    尤其是当上皇帝之后,越发没了人气,杵在那里就能吓哭小孩。

    长公子真的很不习惯父亲现在的样子。

    不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也只有这样的父亲,才会耐心地跟他分析局势、讲道理给他听,长公子有点羡慕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

    长公子低声说道:

    “我知父亲良苦用心,您是为了消除我与我父之间的隔阂。以前确实是我不懂事了,未曾领悟父亲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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