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事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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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才好。"

    许孤此话一说,太夫人已气得浑身哆嗦: "难怪从来不碰房里的丫头,竟是被人勾引着如此!我靖国公府何时有这般门风!传出去还得了!哪家名门闺秀还敢和我们议亲?便连其他哥儿的婚事也要影响了!还不叫人押了他来!"

    太夫人一时又忽然想起什么来和盛夫人道: “难怪你们盛家好端端送了四个小厮来给哥儿用,咱们府上规矩书童多的是,如何非要在外边挑呢!如今看来,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听说闽地就兴这些歪门邪道,如今好端端的把爷们都给勾引调唆

    坏了!叫我如何去见老国公啊!"

    她气得老泪纵横,直拿了帕子捂脸,盛夫人无端被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皱了眉头,白夫人扶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缓缓,弟妹未必知道这些,但身为主子身边的小厮,知道小主子学坏,还不赶紧报给弟妹知道,好及时扳正。这般大胆小厮,是该好好惩戒一番的。"

    太夫人想到此处,已回过神来: “那几个小厮哪有这般胆子?他们身契都是盛家的吧?怎敢不报?"

    盛夫人道: “小厮们是说过老二正想着给府里养一班小戏,给太夫人祝寿用的,因此这段时间正在外边物色着。我想着也花不了几个钱,合该给太夫人些惊喜,便没说。再则,他少年人和国子监的同学们去楼子园子里应酬应酬,也是正常。想来燕哥儿恐怕是一时听差了以讹传讹也是有的。”她一双明亮眼睛扫了眼许孤,眸光带着深深威胁。

    许孤垂了头不敢再说话,盛夫人又看着靖国公道: "这事儿我也和老爷说过的,老爷还说若是哪里有新戏,老爷一年捧戏子花的钱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这京里不都这些风气,如今自家清清静静养上一班小戏,平日宴会的时候都能唱,自家想听随时能听,岂不好?只是小戏第一要求便是年龄好,声音要清,又要请师傅好好教,不容易找到好的,莼哥儿这才多花了些时间。"

    许安林连忙道: “正是,确实和我说过。”

    太夫人瞪了他一眼,仍道: “无风不起浪。”又催道: “如何还不见老二过来?”

    盛夫人心中却是想着适才见不好已让夏潮去通风报信命许莼无论如何不能回府,明日再随便哐个落马扭伤的事糊弄过去,却不知道夏潮一贯懵懂,也不知能办好不。

    却说夏潮得了令早已一溜烟跑到了竹枝坊。

    许莼却是正刚刚从六顺手里接了朱漆剔红的书匣,满心欢喜打开,取出了谢翊写好的释疑的纸笺出来,一边将提前写好的疑问封好放回六顺的匣子中,命人赏六顺: “正好昨日刚得了一盒琥珀松子糖,味道极好,送给你尝尝,另外有一盒五色糖还劳烦你带给九哥。"

    六顺连忙接了过去,满脸笑容: "谢世子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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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顺道: “九爷一切都好呢,世子不必担忧。”

    却见夏潮已大呼小叫冲了进来,见了许莼也不及行礼,只匆匆道: "不好了少爷,府里大爷去太夫人跟前告了一状,说你宴请顺亲王世子,被李大学士宴上讥讽过于奢侈靡费,如今传得满京城都是。现太夫人怒了,正叫了国公爷、夫人过去斥责,又叫人立刻传你进府,夫人说了,你千万莫要回去,明日只说扭伤腿回不去便是了。"

    许莼一怔,笑道: “既是我惹的祸,当然是我去接罚了,怎能叫父亲母亲白替我挨骂呢。我还是回去吧,一味避着也不是个事,还不如早罚早好,也不过是跪跪祠堂罢了,祖母一贯十分宠我,我不去,必要把气撒在母亲身上。"

    夏潮跺足道: “我的世子哎,这是小事吗?这可是朝廷副相,听说早已启用了,皇帝可看重他了。再则,我临出来前,早兰姐姐悄悄找人给我递话,说大爷连你在外边找小信的事都捅了出来,让你仔细着,现老太太嫌我们四个盛家的小厮教坏了你,要赶了我们走呢。"

    许莼道: “你们身契又不在国公府,赶走不也还是住这里,没关系的。大哥多半是嫌我得罪了朝廷大臣,挡了他前程罢了。"他起了身来,便要回去,春溪想了下道: “夫人那边必有法子应付,世子不如且再等等,派人去打听清楚再说。"

    许莼道: “不必了,何必让母亲替我受苦。"一边笑着对六顺道: “六顺先回去吧,回去和九哥莫要提我这边的事,以免他白白担心。祖母一贯宠我,不会有事的。"

    六顺满脸笑容只鞠躬点头,却嘴上一句不曾应。

    许莼也没注意,只担心母亲被罚,快步下了楼,春溪秋湖等人阻拦不得,只能紧紧跟着在后头,六顺捧了匣子,自回了灯草胡同,却是连忙换了衣服进宫去,找了苏公公,将这边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苏槐沉思了一会儿,六顺道: “看这时辰,应是皇上与内阁大臣议事的时辰,一贯不许人打扰的,要不,公公您和方子兴大人说说,去靖国公府上拜访下,兴许就解了围。"

    苏槐摇头: “糊涂,子兴是什么身份,你也不怕靖国公府老太太吓死。这事,得赶紧禀皇上。”

    六顺满眼茫然: “可是,皇上从前定的死规矩,与阁臣议事,非军机要务不可打扰。

    ”

    苏槐弹了下他额头: “你们还有的学。”他拿了那匣五色糖打开,看里头是雪花藕片、红色脆枣、芝麻糖、琥珀橘饴糖、松子糖四种,微微一笑: “还都是陛下爱吃的。”他拿了托盘来亲自捧了,往议事的勤政殿去了。

    勤政殿里,阁臣们虽然都蒙皇上赐坐,但人人正襟危坐,肃穆诚敬,鸦雀无声。谢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列位臣工可有良法?"

    李梅崖道: “可先将今岁边银挪用赈灾,秋收税后再补上。”

    兵部尚书苏震已愤然道: “不可!今岁天寒,边境恐有滋扰,边饷不够,或恐边事生变。”

    李梅崖轻蔑道: “军务年年告急,地方筹饷银给你们,尚且不足,军政废驰,积盗四起为患滋扰地方,剿匪也不见上报战功。民为本,如今饥民饿殍遍野,自然先顾灾民。"

    苏震怒道: “李大学士!你如此日复一日的针对边军,若是当真边境生变,拿什么去抵挡外敌?拿你的如盾面皮和似刀口舌吗?"

    李梅崖哼了声似要继续反驳。谢翊轻轻咳嗽了声,诸位大臣立刻肃然,不敢再说话。

    谢翊道: “朕记得今岁原本留了二十万两银子修京城城墙和疏浚运河的,先把那笔银子拿去赈灾了吧,幸而只有一州雪灾,若都能用在灾民身上,应可无恙。"

    诸位阁臣都身躯一震,尤其是京兆府尹江显站了起来,脸上几乎能拧出苦汁子: “陛下,京城城墙必须要修了,去岁东南角勉强修补着否则都要塌了。臣好不容易填了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再不能腾挪了。"

    前些日子领了责,他召了京兆府上下官吏震吓一番,将那些刀笔师爷奸猾老吏申饬一遍,让他们把从前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再写信去给前任府尹让他认赔部分,好歹上下分摊着将这亏空给补上了。他如今到哪里再去找这修城墙运河的银子?

    谢翊看了他一眼: “着内务府把内库里挑些书画古董召皇商来举办义卖。母后去了皇庙,一心俭省修行,从前一些俗物都已蠲免闲置了,正可义卖筹资赈灾,为母后积福,为先帝祈福。"

    阁臣们沉默,心声震耳欲聋。

    皇上若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不要仍然如冰雪一般凛冽,那才会显得更母子情深一些。

    可惜,连

    一贯敢言直言的李梅崖,也没有讽上几句皇帝不孝不诚,反是隐隐赞同的样子。是了,闻说这拗酸子从前就弹劾过皇太后寿诞过奢,如今能赚上一笔赈灾银,自然是赞同的。

    其他大臣心中不由一起鄙视起李梅崖来,却见苏槐忽然从门口掀了帘子进来,然后捧着两个匣子进来,分别放在了御桌上。

    大臣们虽然松了一口气有人打破这尴尬的时候,又全都不由自主悄悄看向皇上。勤政殿内议政时,内侍护卫非军机大事不可擅入,违者斩。

    而眼看着御前第一内侍苏槐神情平淡,轻手轻脚只是打开匣盖,一盒梅花匣子摆着五色糖,看着并无特别之处。

    另一匣子却是剔红书匣。皇帝似乎也并无责备之色,反而伸手从里头取出了一张金边书签在手指头拈了下看了眼,又放了回去。然后起了身来吩咐苏槐道: “叫御厨那边送些紫苏饮来给诸位大学士们喝,朕更衣。"

    大学士们慌忙纷纷起身谢恩,恭送陛下。

    谢翊只转身回到了后边,问苏槐: "许莼那边出了什么事?"

    苏槐陪着笑脸道: “是六顺送了皇上的功课释义过去,却是撞到了国公府上的管家过来通报,说是小公爷那日被李大学士嘲讽奢侈的事传得满京城都是,且小公爷四处流连风月之地,好南风的事也被捅到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生气正叫人传他回去,听说恐是要挨打罚跪。"

    谢翊眉毛一皱: "这事都过了这大半个月了,怎的才传开?而且那日就没几个人,谁传这话?"

    苏槐没说话,谢翊道: “正好前日沈梦桢的任命刚下了,这事也才安排好了,今日也就提前定下也不妨。你派几个人,到前日拟好的名单上的人家去,传他们家子弟进宫考核,再把如今在太学读书的宗室子都传到烟波殿,就说朕要考学。”

    苏槐连忙笑着应了,谢翊道: “你这里不用伺候了,盯着去把这事办妥了。”

    苏槐连忙应是,谢翊迟疑一会儿看了眼天色,又道: “恐过去也晚了,吩咐御医候着,若是挨了板子,也要进宫来,即命御医调治。"

    苏槐正色道: “是,小的准备好软轿,懂医务的内侍随行,包管不让小世子受一点委屈。”谢翊微一颔首,这才转身又去了勤政殿。

    苏槐连忙招了赵四德来,

    亲自教了他一篇话,打发他先去靖国公府,又再找了几个内侍来,交代清楚,分别出去传话不提。

    谢翊回了勤政殿,一眼看到正随着大臣们起身行礼的李梅崖,便有些没好气起来,看他十分不顺眼。坐下便道: “此次赈灾事关重大,国库紧张,这赈灾银子好容易挪了出来,若是又被地方贪官污

    吏就中取利,又或者安排不当,倒教百姓倒霉。"

    内阁首辅欧阳慎道: “陛下所虑极是,可派一赈灾钦差前往督办。”

    谢翊道: “欧阳爱卿可有人选?”

    欧阳慎心中一顿,一时竟还想不出合适人选,要知道这赈灾,既然有皇命,要保证赈灾效果,要保证颗粒归公,这就实实在在是个苦差事了。又是去到湘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雪灾,一路饿殍饥民都要安抚,路上必已有匪徒,还要兼着剿匪……该举荐谁不会得罪人呢。

    他迟疑着未答话,苏震已呵呵一笑: "这不是现成人选吗?我看李大学士廉洁奉公,历来是个能吏,自然非他莫属了!定然每一文赈灾银,都能花到灾民身上!"

    在场臣子: "……"不用这么明显吧老苏。

    李梅崖已站了起来道: “臣愿为君分忧,赴蒲州赈灾。”

    谢翊道: "准了,卿即为钦差赈灾大臣,即日启程前往灾区,一路当以民生为重,沿路地方义仓,皆准你随机调用。"

    李梅崖道: “臣遵旨。”

    谢翊看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苏震: “灾区沿路必已有盗匪为患,且命苏震为赈灾副使,领兵一千,护送赈灾银两,一切行动,听从李大学士调度。"

    苏震慌忙起身领旨,脸上眉目尽垮,如丧考妣。

    谢翊道: “卿这些日子确实懈怠了些,军务废弛,无怪乎梅崖当面直言。卿此次去赈灾,好好看看百姓民生,方知将帅肩上责任。不是日日只看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被人拔根葱也要跳起来似村头无赖相争,朝堂之上,岂可如此失之体统,不识大体?"

    苏震慌忙跪下请罪道: “臣知罪,臣此次定一心襄助李大学士,绝不敢公报私仇。”

    谢翊又看向李梅崖: “梅崖直声震天下,却也当知水清无鱼,莫要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加人罪名,以建言自命

    。前些日子命卿在家反省,则当自知检束,务实为上,少些好名之举。”

    李梅崖起身躬身道: “臣知罪。”

    谢翊又道: "众卿亦当如是,尔等皆为朕之肱骨,当以国计民生为重,绝不能因私废公,互相攻讦却置大局不顾。"

    欧阳慎连忙带着众大臣起身领训。

    谢翊这才命大臣们都下去,看了看天色,心道也不知那小纨绔挨打了没有,上次略受了几句挤兑,便哭得眼睛都肿了,若是挨了打,也不知要如何哄了,连功课都要耽误了。太夫人作为长辈教训小的自然天经地义,但若是许莼真挨打了,朕少不得也只能打打你儿子出出气了。

    谢翊拿了匣子里的书签出来在手中,心中森然想着,子不教父之过,许莼受了多少板子,就如数翻倍打回靖国公屁/股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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