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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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玄豹嗷叫一声表示明白,身形也开始变大,两条风带如龙须一般自口鼻附近延伸出,长长飘卷于身侧……当然,以上变换造型的过程由他自己口述,实际没人看见。

    他与逢萱一前一后,踏风入云。不远处,密切监视此处的陆文昭神情中却不见轻松。

    就在刚才,他隐约有所察觉,此地天道压制的力度突然不明原因地增强了,时间大概就在陆空星与龙道人定下赌约之时。

    这个压制力度下,就算是逢萱这样的仙龙,此行升天行雨,恐怕也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逢萱自信满满,鳞甲张扬。他乘云驾雾,从云东头跑到云西头,玄豹也跟着他“哒哒哒”从云东头跑到云西头;他又从云西头跑到云东头,玄豹也跟着他云西头跑到云东头,这么反复跑了七八圈,玄豹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等一下。”

    玄豹急刹车,他觉出不对味来。

    “你行不行呀?”

    逢萱大怒,但他也发觉了奇怪之处,就,怎么回事?平常跑一趟就能降下雨来,现在只有云在一层一层堆厚外加电闪雷鸣的,可居然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他感到万分不解,而他应付不解的一贯方式,就是死磕!

    再跑!就不信了!给他下雨!

    这个夜晚对玄豹来说,是一场悲伤的马拉松。因为要帮逢萱掩盖行踪,他必须距离逢萱非常近,才能确保百分百避开其他仙人尤其是陆文昭的耳目,于是一跑一追,豹豹跑成墓碑。

    折腾了大半夜,一龙一豹重新回到房间。玄豹直接就地躺倒,逢萱化为人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

    他居然……

    降不下雨。

    远在鹿临城皇宫之中,老皇帝病重,九皇子登仙,朝野之上,却意外呈现出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大小事务,裁断极快,几乎没有拖累和延宕。朝臣们隐晦地望着那张空荡荡的龙椅,再看向站在朝臣队伍最前方、与青州王并列的雍州王,他们知晓,还有一尊大佛隐藏在幕后,那尊大佛就是长公主。

    私底下,有些有识的官员将眼下的情况称为“二圣临朝”。青州王对政事和权力并不算热衷,加上常年居于封地,在朝中底子较薄,不过是凑数的,真正把控局面的,文有长公主,武有雍州王。

    常理来论,眼下的朝局应当被评价为一国无主,理应陷入混乱,然而朝臣们特别是对办实事的朝臣们却诡异地产生了一个大不敬的想法——

    陛下要是病得再久些就好了。

    国库款项,不必拨给炼丹问道;已经定好的国策,也不再会被乱

    七八糟的谶语预言所扰乱,长公主熟悉朝政,让人各就其位,竟分毫不乱。

    宫中,观仙殿内,长公主看过老皇帝今日的脉案,又收到方忱世发回的关于青州神龙教的详细奏折。她仔仔细细阅读完毕,立刻唤过亲信,利落调兵。

    “让两位王兄立刻前往青州,沿途调集兵员……是时候了。”

    青州之事,也该了结了。

    长公主的视线落在奏折中的“飞天小鹿神教”上,她在听闻这个教派名称的刹那,就仿佛与不知身在何处的小九对上了暗号,这个名字只可能是小九取出来的,真是顽皮。

    她所要做的,就是配合,不仅要配合捋顺青州官场,还要配合……

    长公主似乎看见那个庭中玉树般的少年身影出现在她身旁,白发紫瞳,正同她读一份奏折。似乎察觉到长公主的目光,那个影子亦抬眸,向她微微而笑。

    【姑母,是时候了。】

    是时候……

    更迭皇权了。

    她与仙人的约定,属于大昭的河清海晏之梦,终于,要迈上那级起步的台阶。

    长公主有些惊讶地发现,此时的自己,冷酷,冷静,而铁石心肠。她召来亲信,询问道:

    “西国师冷寿,是否还在给皇兄提供丹药?”

    亲信早已将灵台盯得死死的,听闻询问,立刻恭敬答道。

    “禀长公主,虽然依旧在提供,比起以往的记录,西国师如今给陛下偷偷减少了丹量。”

    长公主顿时笑了。

    “这是想让皇兄多活一段时间呢,可不能让他如意。”她指示亲信,“去将冷寿私自减少丹量的事,隐晦地通知皇兄,带上确凿的证据。”

    小小的一个指示,却仿佛捅了马蜂窝。老皇帝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本就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仙丹妙药身上,听闻自己的丹量被减少,差点气得再也不用服丹。

    慌乱的宫人在进进出出运送热水喝软帕,太医在紧张地为他施针,老皇帝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帘幕之顶,手握成拳,虚弱无力地一下一下捶着床板。

    “国师……竟不救朕……”

    “快给朕更多的……金丹……混着国师血肉的……金丹……”

    批皮冷寿,在老皇帝眼里依然很好吃,这可能也是披着冷寿皮的丹奴一定要给老皇帝减少丹量的原因之一。

    可是圣旨一下,他那点小心思顿时全部付诸东流,只得恢复成之前的丹量。丹奴越来越慌,他隐隐察觉到,现在掌权的长公主似乎……

    想让老皇帝死。

    他被这个猜测吓得肝胆俱裂,躲在新建起的灵台的卧房内,身边堆满金银珠宝,可这些依旧无法宽解他的恐惧之情。

    丹奴不禁回想起许多日前,那一日,自闭许久的徐元符出关,十分反常地来见他,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就怔住了,接着露出一丝说不上是唏嘘还是叹息的苦笑。

    【罢了,罢了,也算是见了一面吧。】

    现在丹奴回想起来,徐元符的意思应当是指来见最后一面,那时候,徐元符应该就决定好要走了。

    【师兄啊,你参了几十年,还是没参明白。如今大昭不可能一直主位空悬,而皇权更替,本就是极度凶险之事。】

    【我等方士,遇上个昏君,还能卖弄卖弄小聪明,讨些小赏钱。可若是明君在位,我等在明君手中,不过就是工具罢了。】

    他意有所指,然而丹奴听不懂。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徐元符,心中甚至在思虑,徐元符是不是要用言语左右他,让他自发与皇权疏远,然后自己再顶上去?或许是从他眼中读出了敌意,徐元符不再多言,只是一叹。

    【不知晦朔春秋,也好。】

    【也好啊。】

    他转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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