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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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俩吓到。

    她会做河豚面,应该就是她说的,学了为了讨好他的方式。河豚的肝脏、血液、眼睛……处处都有毒。

    季言冬没胃口时,独独只好这一口,从前,小丁都会去外面特意请大厨来做,还会盯着他全程做下来,确保安全,也确保那些虎视眈眈的仇家和对敌没有下手的机会。

    阿茵住进来后,一天突发奇想说,要不她来做吧,她也会下厨。

    小丁正要警觉地一口拒绝,季言冬却拦下他,幽幽地开了口, "你会做?"“我可以试试。”

    她这么说着,套上了围裙就开始张罗起来。

    处理河豚的过程复杂又血腥,她当了这么多年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杀起鱼来却眼睛一眨都不眨,那鼓起气来的河豚没挣扎几下就死在她手上,她麻利地把内脏一掏,丢在旁边,拿干净的水一冲,就等着下锅。

    等鱼汤浓稠,芳香四溢,她下了面,盖了锅,等面劲道到位了,起锅,盛碗,半簇葱花,卖相诱人。

    而后她端过来,放在季言冬的面前,坐下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您尝尝。"季言冬坐在那儿,没动。

    阿茵于是拿起筷子,捆了面先吃了两筷子,像是证明给他看, "没毒,我都处理干净了,我会处理的。"

    说完,把筷子递给季言冬。

    冬日暖气熏人,他当年在那晚面里,想起从前吃不起饭的时光。

    他曾经过过一些算不上舒服的日子,

    因为那些日子的存在,他有一段时间暴饮暴食,间歇性地报复性进食让他有一段时间又会失去胃口。

    那段时间,他正处于那种又感受不到饥饿的日子。

    小丁知道他胃口不好,恐他误了身子,才日日去外头请大厨来做。但他吃了几顿后,也觉得稀松平常。

    但看她做,好似的确会胃口好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带她回去见奶奶的原因。

    老人家说,希望他成家。

    虽然他从来没有什么家的概念,更别说成家。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那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但他依旧是带着阿茵回了老家,或许是因为她会做那一碗豚骨面吧,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吧,总之,在隔绝人世的高山上,她捧着一把蒲公英,吹得漫天都是的时候,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她说,季言冬,你看,我像不像蒲公英。

    旧时光里的菖蒲草长到有他一人高,他在那些虚虚实实的晃影中,问:“你怎么不去唱歌了。”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其实在很早,那真的事很早很早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在地下酒吧唱歌。

    靡靡夜色里,她像是坠落人间的精灵,没那么多装起来的表情,也没那么多讨好的脸色,就凭她那副嗓子,穿得潇洒恣意,带着好似小马驹刚刚跑起来的冲动,频频对着台下望去。

    台下坐着个与她神似的小姑娘,还有个那么点大的小男孩。不难看出来,他们是姐弟。

    他叼着雪茄在那儿嗤笑,带着这么多累赘,她大概是唱一天,就没一天的。出不了山的。

    如今他突然想到,就这样问了,问她,她怎么不去唱歌了。阿茵笑笑: “那太抛头露面了,您不会喜欢的。”

    他停顿了一会,而后思忖着点头道: “确实。”

    大

    没过多久,他们就回了昌京。

    安静的夜里,他从屋外的寒冬里进来,牵过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阿茵被着急的他拉得高跟鞋都没有穿好,"您这么着急,是要带我去哪里。"

    季言冬见她穿着高跟鞋跟不上他的速度,于是抱起她,扛到自己肩上,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屋子里。

    "您这是——"阿茵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

    自己,问到。

    “去了就知道了。”季言冬未有多说,只是未有多余神色地看着窗外。

    车子在冬夜里不明方向地往前行驶,直到最后停下来,阿茵发现,季言冬竟然带她来她之前唱歌的地下酒吧。

    "这是——"

    他依旧不温柔地牵着她往里走去。

    地下酒吧跟记忆中的竟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差别,落漆的电子琴、破旧的架子鼓、时不时冒出杂音来的话筒….…

    季言冬抓了一把椅子,坐在下面。

    小酒吧里一个人都没有,很显然,他包场了。他点起一根雪茄,指着那舞台说:“现在不抛头露面了——”

    "你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

    那晚的夜色温柔又悬浮。那晚的酒香甜又清冽。

    那晚她坐在那高脚凳上,断断续续地唱了一夜。他不夸赞,不叫好,只是听。"您想听点什么?"她由他点。“都好。”他凹陷着腮帮子,只是听。

    北边的寒风猎猎地吹,无尽的夜里,他的身后长出好多好多黑駿黔的影子。

    他也着眼,任由他们叫嚣,真的烦起来了,于是拿了手边的椅子背,朝那随着风晃的一盏电灯泡砸去。那照得他脚下长出鬼魅的灯被他打碎,只留下不知道哪里还在的电流在荒芜的夜里呲吡作响。

    舞台上的人却在此刻下来,她半蹲下来,抚平他的额头,说的是: “不过是风。”

    那晚,他以为她是诚心诚意的。

    他以为像她说的那样,他是她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晚甚至连他的吻都特别温柔。

    他的动作都特别轻柔。

    他有考虑过,是不是真的要像老人家说的那样,成个家。

    直到她的出逃。

    她走之前的那个夜里,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甚至跟从前一样,在黏腻的夜里依旧当着露水情缘。只不过最后,她起身的时候,在他不清醒的睡梦中,好像也跟那次一样,叫了他的全名。

    她说,季言冬,你看,我像不像蒲公英。

    ★

    他就知道,她是他抓不住的东西——也不完全对,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再给他一些机会,他也能试试。

    罢了,他自嘲,试什么试。

    他自始至终都是要一个人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把心交出去的。她也从来不交心给他。他们全是露水情缘。他占有她,她欺骗他,他们也不相欠。

    ★

    后记:

    天青色落雨后,阿茵开了料理店对外营业的牌子。稀疏的客流踏着雨水而来,两个年轻的男人进来。

    其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样貌,剩下的一个来到收银台点单。"来一碗河豚面。"那个男人这样说。帮忙的营业员微笑抱歉, "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卖河豚面的。"

    那头正抖落雨蓬上雨水的阿茵闻讯一愣,眼神落在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约约摸摸的一个轮廓,在雨帘里模糊不清。她收下抖水的杆子,来到营业员小妹妹面前,下着单: “一碗河豚面是吗?好的,稍等。”

    面上了,阿茵擦了手,让店员送了过去。

    鱼汤浓稠,半簇葱花,卖相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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