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聪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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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大的可能是在东乡的下游偷偷打捞大木,不会在家中。若是他真的在家中,我也不怕,正好诈他一诈,看他害不害怕?”

    妻子接口道:“你已经跟里典证实,他不在家中,而且可能会在劳役结束的时候回家,几乎可以断定,罪魁祸首就是他了。”

    楠发愁:"可是,我没有

    证据,我只是猜测和怀疑罢了。"

    妻子沉吟一会,迟疑道:“不如,明天我去见汤君?”

    楠吓了一跳:“你去见汤君做什么?”

    妻子:“告奸啊。”

    楠:“你没有实据,你告什么奸?”

    妻子:“我又没说去告柯的奸,我是去告你的奸啊。”

    楠:……

    楠简直哭笑不得:“你说什么梦话呢,为夫做什么了,你要去告为夫的奸?”

    妻子笑道:“你方才不是与我说一个一件偷盗的大事吗?你无凭无据就说柯偷盗,还对他颇有怨言,我作为妻子,觉着你说的不对,又害怕被柯知道了报复我们家,就只好先将你告奸了,等到治罪的时候,我跟孩子们,就不用跟着你受苦了哈哈。”秦律规定,妻告夫若查明属实,妻子以及妻子的媵妾奴隶等无罪。

    楠听了妻子“无情”的话,却是眼睛一亮,笑道:“不错,你去告我诽谤柯。汤君查明告奸是否属实的时候,就会去查柯是不是真的有偷盗大木,若是柯被抓个现行,我的诽谤罪就不成立,但若柯……"

    妻子无所谓道:“若柯本人是无辜的,但他的奴隶并不无辜,这个你已经见过了,很好指认,柯仍旧难逃责罚。至于我吗,告奸不成立,置一甲,以咱们现在的盈余,凑一凑,一甲还是能拿出来的,大不了,咱们将剩下的田地抵给柯家,咱们一家去做公子鱼的人臣妾去。”

    楠被妻子的光棍言语给逗笑了,不过,他也道:"公子鱼仁慈,给他做奴隶,总好过给柯做奴隶。”

    妻子问他:“那我明天就去找汤君?”

    楠叹道:“我服劳役走不开,只能你去了。你还能走路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妻子缓缓滑倒,闭眼发困道:"你就别管我了,我正好明日出门一趟,去找嫌(lian)婆看看,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生。”

    楠看着妻子已经熟睡的脸庞,笑笑,心里放松许多,也沉沉睡去。

    楠的妻子第二日等楠上工去之后,嘱咐大儿子在家看好二儿子,就去了里典家里,跟里典说她要去见嫌婆,请里典给他出一个传。

    姨婆住在靠近都邑的都乡,她要出乡里,自是要到里典这里开川,否则,就是逃亡,要触犯秦律的。

    r />里典看着楠的妻子硕大的肚皮,担忧道:“你这样能走路吗?要不要我派人去请嫌婆过来给你看看?”

    新生儿的出生率也是考评他这个里典陈不称职的项目,对楠的妻子怀的这一胎,里典早就盯着了,就怕他们两口子想不开,把孩子一生下来就溺死。从去年到今年现在,整整两年的时间,他们里没有一个新生儿活下来,他这个里典的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如今新县令新上任,一定会查今年人口出生情况,有楠家里的这一个顶着,他负责的这个里,就不会是垫底的了。

    所以,里典非常担心楠的妻子会出什么意外。

    楠的妻子笑道:“多谢蹄翁,不过妇人除了去见嫌婆,还想回妇人的娘家看看,您知道的,等这次归家,妇人很可能就要生产了,说不定等明年开春,都不能去看看妇人的老母?"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家中只剩一个老母,她时不时的要回娘家看看老母,这个里典是清楚的。

    里典只能道:“那你早去早回,照顾好自己。”

    楠的妻子带着里典开的传顺利的出了里,在要出东乡的时候,她没有出东乡,而是转了个弯,去了汤的家里讨杯水喝。

    汤的妻子接待了她,然后让奴仆去请汤回家一趟。

    难得妻子就这样见到了汤,状告自己的丈夫诽谤。

    但汤却是听出了这个自己为之作保的妇人此次告奸的真正意图。

    汤先让楠的妻子归家,他要先查清楚她的话是否属实,才能断定她告奸的案子能不能成立。

    汤送走这个聪明的妇人之后,他带着自己家里的一个壮年奴仆骑上马,朝泪水的下游而去,他要亲自去查验一番,下游到底是不是有一个藏匿的打捞点。

    之所以不去自己乡音夫的言署调集人手,是因为汤从楠的妻子自述里发现,目前涉案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东乡的柯,一个是楠所住的里的里典,最后一个,是此次官署里派出来监察劳役的小吏。

    后两个都是为公家做事的,而那个柯,他也有所了解,是栎阳大贾简须翁的女婿,而这个简须翁,则是赢姓宗室赵栏的门客。

    此事非同小可,其中关系又错综复杂,若柯真的在行偷盗之事,那么他是在为谁做事,似乎一目了然。

    栎阳言吏何其多,既是只是一个小吏,他的身后,都有可能站着一个他惹不起

    的人物,因为,汤不想用公门中人,就是怕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了。

    汤从傅籍之年开始在县里学习律令,那个时候,姚郡守还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县令,他欣赏汤的机灵,就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姚县令俨然成了汤的授业恩师,若不是白露和汤的年纪实在差距太大,姚县令都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不过,汤能够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坐上东乡音夫的位置,姚县令一定是给他开了后门的,但谁让汤能力实在优秀呢?他坐的又是栎阳县最穷的一个乡的位子,又没人去跟他争,坐就坐了吧。

    汤是去年被提拔上来的,今年姚县令升为姚郡守,栎阳来了新县令,汤想在新县令手下做出一番事业来,并不想跟某些人同流合污。

    因为汤是黔首出身,这些高贵的大人们,可未必会看的上他,但新县令不同。

    新县令星然上任没多久,但他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在释放一个信号:黔首也是人,相比于贵族,黔首更值得他看重,也更值得他拉拢。

    汤自觉自己的政治抱负与新县令不谋而合,就更想以此为平台,做出自己的成绩来,因此,他绕过了任何一个可能告密的公中人,自己带着一个奴仆悄悄的朝着泪水下游摸了过去。

    汤在一个满是野草的荒芜滩涂里发现了柯等十几个奴隶,此时还不到晌午,他们正在费力的打捞漂浮在水里的一根大木,岸边也已经放着两根大木了,这是最后一个。

    汤想,昨天晚上,上游应该一共放出来三根大木,这是不知道这三根大木,会运往哪里去?

    汤躲在高高的草丛里看了一会,就又偷偷的撤了回来,他得先去告诉公子鱼这件事,听听他怎么打算。

    秦鱼听完故事的始末,又听了汤对这个柯的背景分析,问道:“照首告所说,这个柯,应该是从上一次劳役就开始偷盗大木了,按照每天最低两个算,到现在,他至少偷盗了八十根大木。这么多大木,一般的仓库可是放不下的,你觉着,这个柯,会将大木藏匿在哪里呢?"

    汤猜测道:“下臣觉着,他只是负责带着奴隶在岸边打捞大木,运输大木的,应该另有其人。”

    秦鱼颔首,问道:“那你觉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汤笑道:“下臣有计,就看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

    秦鱼感兴趣笑

    道:“说来听听?”

    汤道:“若公子想破财免灾,只当不知不问即可。”

    秦鱼笑道:“不,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不闻不问,任由人偷到我的头上,我还要当做看不见?”

    汤也笑笑,继续道:“若公子只是追回财物,息事宁人,下臣会带着求盗去为公子追回大木,然后惩罚柯和监管不力的小吏,这样,公子的财物既没有受到损失,也没有得罪人,两厢安好。”

    秦鱼摇摇头:“我并不怕得罪人,而且,光柯一个人,是做不成这样大的事的,除恶务尽,我得把硕鼠一窝端了,仓廪才会安全。”

    汤意味深长道:“公子的心意,下臣已知晓,但公子有多大的决心,下臣却还没有看到。”

    秦鱼纳闷:“什么意思?”

    汤道:“下臣方才已经说了,柯的外舅大贾简须翁是赵栏的门客,目前先不管赵栏知不知道事情始末,只要简须翁出面,公子就会对上赵栏,公子,您真的准备好对上宗室了吗?赵栏可是您的宗亲,您若是看在同为赢姓宗室的份上轻轻放下,那么为您打头阵的下臣,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秦鱼笑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了,无非就是怕我顶不住大人的压力认怂了,那你想要我什么样的决心呢?将他排除在栎阳商会之外够不够?"

    汤原本坚定忠贞不渝的俊脸上露出茫然无辜的神色:“啊?”

    栎阳商会,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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