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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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梨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得很,可是安娇娇的眼睛偏偏又是最好的证据,从安家出来仍旧恍惚惚的。

    只迫不及待回家去,将此事告知了家里人。

    得了这话,金桂兰就更是认定了自己命苦的缘由,在她这名字上,兴许早些改名,就不会白熬那些苦日子了。

    香附更是激动得第二天就跑来看安夫人和安娇娇。当然主要是要看安娇娇的眼睛。

    这算是一桩奇闻,

    而因为安娇娇的眼睛能看得见了,安先生对于今年自己乡试也充满了自信。

    周梨将这事儿说给白亦初听,他闻言笑了笑,“这些个事情,可信一些,但也不能全信,不然人人都不努力了,只晓得去给祖宗找一块风水宝地便可。那要害人的,也不要自己亲自去动手,跑去将人家祖坟刨了就是。”

    周梨听得他这话,不禁扯了扯嘴角,"那你觉得安先生今年乡试可是能上榜?"

    “他看了这许多卷子,只怕这其中的奥义规律已经摸清楚了去,若是不出什么岔子,卷子对上面考官的胃口,该是能的吧。”其实白亦初也不晓得,但觉得安先生最多,也就是在乡试上榜,再想往前走,怕是有些难的。

    不过回头见周梨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便道:“你若不信,我们打赌。”

    “赌什么?”周梨还真不信。

    “就先赌,赌注往后赢了再自定。”他见周梨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便添了一句:“放心好了,那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又不要你去做。”

    周梨这才同意了,却是不服气,“别将话说得太满,万一是我赢了呢!”

    “拭目以待。”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头上有一阵熟悉的声音,周梨抬头看去,果然是小狮子从自己手里抢走的那只木头鸟。

    不由得一时想起那陈慕的本事,有些惋惜道:"可叹他一身好本事,就要折在家里人的手中了。”这放在自己那个世界,妥妥就是个预备的科研人员了。

    白亦初何尝不是,他还满怀期待地等着陈慕将那会自己行走的木流马给做出来呢!

    但如今陈家不接受,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木头鸟都在跟前了,小狮子很快也跑了过来,与他二人坐在一处说话。

    哪里晓得,周梨回家的路上,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便听得殷十三娘的声音,“二公子,使不得!"

    然而陈慕已经从钻进马车里来,只见他穿着一身陈家奴仆的衣裳,看着光景明显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这是作甚?”周梨也是被忽然闯进马车的他吓了一回。

    “阿梨,你帮我一回吧。”他只朝周梨求着,身上的伤还没好,人看着也不精神,很是虚弱的样子。

    “你要如何?”周

    梨有些害怕的,再叫陈家晓得,这怒火怕不是说几句话就能熄灭的了。

    "我想离开芦州,我也不想做这不孝子,可是我实在喜欢,也觉得那些东西我是真能做出来的,我不敢说是能利国利民,但是最起码,能有大用处,可节省大家的劳力,便是那木流马,我若是能做出来,也叫老百姓们多省力。”但是他因担心父母晓得,所以不敢收拾行李,从前也没有仔细打算好,因此这手里也没有留余钱。

    是了,照着陈慕的这本事和学习能力和思想的开拓,周梨是十分相信他能做出很多有用的东西来。

    所以一时也是有些动心,觉得他有这样的大才,的确不该活生生因为家中要顾及体面名声,就给扼杀了。

    但也不敢冲动就答应他,只道:"你要想好了,离了陈家,你就不是什么陈二公子,便没有许多人再给你方便了,而且你这名字,怕是再也用不得,到时候你从哪里去弄户籍?难不成做个流民一般,四处逃窜着?”

    因此周梨是不建议的,这实在是下下策。

    这和那温姑娘私逃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他是个男子,名声上不受损害罢了。

    对陈家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陈大人他们该会将此事瞒着。

    但就这样匆匆跑了,终究不好。

    可见着陈幕身上那伤,周梨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追求自己的梦想而损害到陈家名声,叫陈大人打成这个样子。

    她同样也不赞成陈大人此举。

    可站在陈大人的角度,他也是为了维护陈家的名声体面,也不能怪他的狠心,只怪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的生存法则了。

    于是权衡一回,又叫这陈慕在面前求,终究是有些心软,叫殷十三娘去柜上,给他拿了二百两银子。

    "多的我也不敢再拿,你就这样不见了踪影,你爹娘怕是会想到我的头上来,如今我也不买房子,若是追究起来,一下就能查到银子的去向。"所以也不是周梨吝啬。

    但陈慕拿着这二百两银子,已是十分满意,朝她谢过后,找个无人之处匆匆下了马车,很快便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这叫什么事?”周梨一时眼见着他人不见了,又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一时心软,给了他银子去,若他能给自己找个地方安身,倒也无妨,若出了什么意外,从此丢了

    性命,那这叫自己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殷十三娘见了,却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年轻人多出去走一走,他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你还怕他丢了清白去?”

    周梨只道:“清白是小,男人可不管这些,我是怕他遇着个什么山贼土匪的,丢了性命,便是我的罪过了。”

    “哪里来这么多山贼土里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真的要杀人,多是求财而已,那真见了血的,必然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花钱买命,他又没个什么仇家,大可不必担心。”殷十三娘在那江湖上行走,到底晓得道上的这些事儿。

    所以见周梨这会儿着急后悔,便宽慰着她。

    可周梨仍旧不放心,只喊她掉头又回了城北去,正巧云众山这一阵子在城中,便去将此事与之说了,希望他那边帮忙打点一二,又要隐秘些,免得叫陈家那边知道了,大家都要遭殃。

    左右她眼下唯独担忧的,就是怕陈慕在外丢了性命去。

    一时又觉得自己糊涂,怎么就答应了他?

    反正为着这事儿,周梨也是好些日子都没休息好,也不敢同哪个说起,就怕走露了风声去,还要告诫殷十三娘莫要对人提起。

    陈家如今她也极少走动,不知道这陈慕走后,到底是如何?眼下王洛清那边又已经开始跟在王掌柜身边料理商行里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叫她再像是上次那边去探查了。

    正是为这事儿发愁,元氏便同那八普县的考生们一起回来了。

    她和月桂都晒黑了许多,又因周梨那会儿没在家里,只和周秀珠说了几句老家的事,就匆匆去看杜屏儿。

    本来这一趟回去,是帮杜屏儿重新安埋她父母姐姐的,所以自然是要去同杜屏儿汇报一二,好叫她安心些。

    眼下杜屏儿那身子重了,怕叫大家担心,她也是极少出门去,时常就在家里,做些娃儿要用的衣裳襁褓,倒也不无聊。

    听得元氏帮自己料理好了这些事情,心中是万分感激,只同她拜了礼,说孩子出生后,便要管她叫一声外祖母的。

    元氏一听,也是十分欢喜,回了家里来,也是要着手亲自给杜屏儿肚子里的孩子缝衣裳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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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一说,周秀珠也小心起来,马上就催促着周梨想办法,又道:"阿初如今乡试大考在即,最是出不得岔子了,安家的事情摆在面前,咱们也不能不信。”

    周梨觉得哪里有这么多玄妙的事啊!如若真有这许多,那皇帝求仙炼丹,也早就实现了长生不老的梦想。

    但见她们一个个比自己上心,只能写信回老家去托人办。

    听元氏说,周天宝如今也出村子的,和他爹娘那边断了关系,衙门里也查清楚了他和当初那些事儿没关系。

    可即便如此,还是将他在县里关了好一阵子才放出来的。

    因怕周梨担心,还告诫了元氏不要同周梨提起呢!

    当下周梨本是要叫他帮忙寻个人守墓的,但转头一想,他不就是个现成的人嘛,便同元氏商议:“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周家的人,难道还能不希望周家好?正巧他也在乡里住,叫他最是妥当。”但也不能叫周天宝白守在乡里,毕竟如今他也大了,身上和他爹舅舅们没了关系,清清白白的,过几年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这自然是要花钱。

    只是周梨却没个主意,到底要给多少才好,便看朝元氏。

    元氏也是仔细想了想,估量了片刻,"一年给他七两银子吧,正经说起来,那才是他的祖宗呢,你一个姑娘,本来修坟的钱就不该你出大头的,如今便宜已经叫他占了去。”

    而且,这七两银子在乡里算是不少了,虽要靠这个发家致富实在难,但他自己种地,每年没准是能存下来一些的。还说:“不过到底是自家人,也没几个亲戚了,每年再给他做四季的衣裳鞋袜,过两年若是大家逐渐把周老二他们做的那些混账事情忘得彻底干净了,我再回去做主,帮他说一门媳妇。”

    而这个钱,自然是要周梨这里出,毕竟周天宝也没个什么来路,那七两看坟的钱,只能叫他过寻常日子,攒来娶媳妇,略显得有些寒酸了去。

    她这般安排,周梨觉得也行,当下便写了信,连带着一张十两银票放在里头,往驿站里送去了。

    公孙曜在的这几年,原本只送到县信,如今也能送到镇子上去,那些个小镇子上,都有了小驿站。

    就雇个小吏在里头,一年也不用花多少,却是上下都得了方便。

    周梨这送信的功夫,却

    是叫人给唤住,一回头发现竟然是陈大人的师爷。

    那陈慕的银子,到底是自己给的,周梨一直都为此提心吊胆,如今见陈大人的师爷喊自己,也是心虚不已。

    不过这表面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迎了过去,果然见着陈大人在,当即行了礼,便问道:“二公子伤势如今可好了?”

    陈大人怔了一下,然后回着:“好了许多,正要安排人送他离开芦州。”心里纳闷,难道自己误会了周梨,她最近也没去家里,怕是真不知道那混账东西偷偷逃了的事。

    一面又暗地里打量,想要从周梨的神情里捕捉个一二破绽。

    但周梨却笑眯眯的,“那再好不过了。”还劝着陈大人,“父子哪里有隔夜仇的,陈大人你也要退一步想,比起旁人家那惹着官司命案在身上的,二公子只倒腾那些木头玩意儿,算是好的了。”

    陈大人听了这话,心里已经确定,周梨是八成不知道那混账的音讯,因此也就没再多疑。只不过见她寄信,便问:“往老家送信?我记得你家中没什么亲人了。”

    如今那周天宝已经自己去大牢里洗清了身上的冤屈,周梨也不瞒他,"我那个二叔犯了混账,去了齐州那头,但有个堂兄是清醒的,留了下来。只不过因我二叔的糊涂事,他也不好在镇子里过活,如今还在那桐树村里,我姐姐他们听了安家的事情,觉得玄妙得很,非要叫人看坟,怕旁人去使坏,我一想他正好得空,便去信与他说。"

    不过陈大人哪里晓得什么安家的事情,便有些疑惑,"看坟?"

    周梨便只将那安先生家祖坟的事说了,只将陈大人和他那师爷听了,都觉得是装神弄鬼。

    周梨笑了笑,“我也这般想,天底下哪里有什么鬼神可言,若真如此,那年大灾,怎不见菩萨出来保佑。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家姑娘是真看不见,人犯不着装瞎这么些年,受这许多苦楚。"

    陈大人半信半疑,只想着老太太最近因为那混账的事闷着,不如把这事儿回去做聊斋给老太太说,解解闷儿。

    一时也是同周梨这里告辞,说家里的老太太和阿茹母女都挂念她,喊她得空了多过去。

    周梨这里应了,各自分别。

    驿站就在衙门不远处,而周梨家离衙门也不远,所以她是一个人出来的。

    更何况这天还没黑呢!街上多的是各处来的秀才,以及那扯着嗓子叫卖的小贩们。

    再有两侧商铺的掌柜,也都是个熟面孔,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的路上,给人套了上车去。

    动不得又说不得话,只像是个雕像一般端坐在那马车里。

    那人速度很快,叫周梨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面貌,如今只能隔着车帘看他在前面赶车的背影。

    又眼睁睁看着从自家门口过,奈何口不能言,心中是含恨万分,也不晓得对方到底什么企图,一时那心里是想了许多,一会儿觉得自己多半要死了,哪怕避开了李司夜,身体也养好了,可自己好像也终究甩不脱这早死的命运。

    正是悲戚着,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那人掀开车帘,却是一个身着灰蓝劲装的青年,高束的青丝齐腰,额上绑着与衣裳同色的抹额,相貌堂堂,肩脯宽阔,怎么都是个气宇轩昂的人物,可却做这鸡鸣狗盗之事,也不知是要将自己绑来杀了,还是如何?

    然而她除了能拿一双杏眸含怒瞪着对方,也只能做那呆子一般,叫这人给直接扛进去小院子里去。

    被扔在院子里,也不见什么人,心慌慌地等着,忽然听得喵呜一声,转动着眼珠子朝左边一望只见已经是有些老态的阿黄。

    周梨心底顿时欢喜起来,只差没有要感动得哭出来了,可惜自己不能言语,不然必定叫阿黄回去喊人救自己的。

    如今也拼命地晃动着眼睛,希望着阿黄再通人情些,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阿黄好像没明白,只忧心忡忡上来,用爪子拍打着一动不动的周梨。

    奈何周梨像是一尊石菩萨,动也不会动。

    忽然听得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阿黄是一点没犹豫,立即擎上旁边的墙壁,没了踪影。

    而院门也打开了,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那人把周梨往厅里移去,自己喝了两口茶解渴。

    周梨虽看不见,但是听到他喝茶的声音,也觉得自己喉咙干燥得很,而且这厅里白日里门窗都是紧闭的,如今一大股的热气,叫人闷热得厉害。

    那人喝了两碗茶,似乎也才意识到厅里的闷热,方去开了窗户,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到周梨跟前,往她肩膀下方点了两下,“你是何人?”

    周梨一发现

    自己能说话,又听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哪里还有什么临死前的悲戚之心,只用那干干的喉咙没好气道:“这话不该我问你么?”

    “小丫头年纪不到,脾气倒是不小。我问你,你与那霍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人其实也非旁人,正是前几年授命来这芦州查云台案之事的北斗司天权。

    也是可笑得很,这几年他来回芦州跑几趟,也没少去那马家坝子,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反而是前几日,意外发现了一张熟悉面孔。

    霍将军虽是走得早,那时候自己也还年少,但天权仍旧记得霍将军的遗容。

    一时又想起周梨百般得那公孙曜的照顾,更是十分怀疑,莫不是公孙家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便又换了个问法,“是公孙曜的意思?”将霍将军的独子藏到这乡下来?

    不然公孙曜怎么几次调任,他都不愿意离开这芦州呢?

    这让天权不得不去怀疑,公孙家到底是有什么居心?尤其是这么多年,霍将军手中的玄虎令仍旧没下落。

    将军府那边,北斗司早几年前就翻了个底朝天,便是霍将军的墓也寻过,仍旧是没有踪影。

    如今也是不得不怀疑到这公孙家的头上了。

    所以这芦州几趟行,虽是没能查到云台案的蛛丝马迹,但倒是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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