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第 159 章(捉虫) 姥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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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岳憋着一泡泪,马上点头。

    “关门吧。”

    乘务员转身。

    门一关上,车厢内的余岳便扑在包裹上,捂着脸小声唔唔地哭起来。

    而门外,乘务员冲远处的刘妮儿点头。

    刘妮儿这才走过来,无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装模作样地表演:“同志,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孙子小,想家呢,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再吵了。”

    乘务员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行,你们注意啊。”

    “诶诶,好。”

    刘妮儿点头哈腰,又歉意地冲着两边儿的乘客笑,才重新进车厢。

    余岳委屈地扑到她怀里,呜呜哭。

    刘妮儿嘴角上翘又强忍着落下,无奈地说:“快别哭了,火车都快开出省了,又不能调头,再闹下去,给咱祖孙赶下去咋办?”

    余岳抽抽搭搭,气愤地说:“我们买票了,凭啥赶我们!”

    他还挺清楚。

    刘妮儿憋着笑,拍后背安抚,“好了好了……”

    之后,一直到晚上,余岳都赖在刘妮儿身上,睡觉也要跟她挤在一个铺上。

    刘妮儿搂着他,等他睡着,起来踮脚去看上铺的余欢。

    她眼睫还是湿得,明显哭着睡着的。

    刘妮儿心疼地擦掉,给她盖上肚子,又去对面儿看余岁。

    余岁没睡着,爬起来,“奶,你躺这儿,我去上面。”

    刘妮儿低声道:“行,盖着肚子啊。”

    ……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尤其懂仗着人惯着他撒泼,因为他们知道,使劲儿闹就能达到目的。

    当余岳知道,奶奶不会惯着他,他就不再硬碰硬,也不再哭闹。

    第二天醒过来,又没事儿人一样调皮捣蛋。

    早上,车厢外卖茶叶蛋卖包子,刘妮儿在家煮了鸡蛋带过来,他不吃,非要茶叶蛋。

    多少人家,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刘妮儿为了他们煮了十几个带着。

    刘妮儿只买了一些包子,分着吃,不给买茶叶蛋。

    余岳不敢哭闹,就磨人,蹭着奶奶拧来拧去,一直念一直念,念经一样,“我就要吃茶叶蛋,就要吃就要吃……”粘牙的很。

    刘妮儿任他蹭,不动摇,但也忍不住吐槽:“你是真烦人啊。”

    余岁第一时间点头认可。

    这个弟弟烦死了。

    余欢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埋头啃包子。

    虽然没有部队食堂的馅儿实诚,但是也很香。

    中午,余岳听到卖盒饭,又闹着要吃盒饭。

    一盒盒饭几毛钱呢。

    刘妮儿舍不得,就让他们继续吃早上的包子,“要不是怕家里带的坏,我就直接在家包了带上车了。”

    不过她还有别的东西,黄瓜柿子大葱黄豆酱,也很丰盛,“就着吃。”

    余岳却没继续闹着要,反倒消停下来,要去撒尿。

    他一看就憋着坏,刘妮儿不放心孩子单独出去转,每次他们去上厕所还是干啥,都要开门瞅着,现在更得瞅着。

    余岳很缺乏警惕心,说要去撒尿,却跑去追上餐车,手伸进裤子里,掏出钱买了一盒盒饭。

    平时,刘妮儿看到孩子往回走,就会缩回去,这次她没缩。

    所以余岳一转身,就对上了奶奶的眼睛。

    被逮个正着。

    余岳端着盒饭磨磨蹭蹭地回到车厢。

    刘妮儿伸手。

    余岳往身后藏。

    刘妮儿不是要盒饭,“钱拿出来。”

    余岳连忙空出一只手捂小腹,“不给!我妈给我的!”

    刘妮儿威胁:“你不拿,你想我脱了你的裤子翻出来吗?”

    余岳又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我要回家!”

    刘妮儿:“我数到,一、二……”

    余岳一生气,扔掉了盒饭,翻开裤头,掏出里面的钱,扔出去,散落一地,“给你!呜呜呜……”

    竟然缝裤衩里头了……

    还有钱有票的……

    刘妮儿对她那个儿媳妇无语,对余岳浪费粮食的举动也恼火,但在外面,闹出动静儿会打扰到别人,她忍着没去揍他。

    刘妮没收了他的小金库。

    余岳坐在铺位上,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巴巴的。

    下午,火车进入黑省地界。

    广阔的平原风光,视线几乎没有阻碍,跟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地貌风情。

    此时临近傍晚,红色的咸蛋黄一样的太阳,慢慢落入平坦的地平线,美不胜收。

    本来都对窗外失去兴趣的余欢又趴到窗口,余岁也放下了书。

    余岳经不住诱惑,小眼睛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也挤过去看。

    余岁扫他一眼,没说话。

    余欢则是挪了挪,给他让出更大的地方。

    余岳好了伤疤忘了疼,恢复元气,咋咋呼呼起来。

    而刘妮儿看着熟悉的景象,忍不住老眼泛红。

    省城火车到站,又是另一番情景。

    老太太带着孩子回来,赵建国和赵棉作为直属亲人,一定要过来接。

    赵瑞也是晚辈,刘妮儿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不出现不合适。

    但除了他们个,还来了两个人——傅杭和方煦。

    拖拉机厂和轴承厂离得不远,傅杭和林海洋偶尔会替赵柯去看看赵棉,进而知道了赵柯姥姥回来的时间。

    傅杭想要刷赵柯亲人的好感,又不能突兀地出现,毕竟身份不合适。

    恰巧他之前托人买了相机,就跟赵棉借口说:“姥姥年纪大了,你们也难得在省城相聚,我会拍照,帮你们在火车站拍照留念吧。”

    赵棉性子好,不会挑剔“姥姥不是他姥姥”,也看得见傅知青追逐赵柯的诚意,最主要的是,她了解赵柯,赵柯对傅知青有耐心。

    当然,赵柯现在大多时候对大多数人都很有耐性,并不一定是对傅知青特别。

    赵棉愿意给年轻的傅知青一点鼓励,所以答应了他“拍照”的提议。

    傅杭得到允许时眼里焕发的神采,让赵棉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欣慰。

    就好像……妹妹的童养夫长得很好……

    至于方煦,他休假回省城,时常约赵棉,两个人的关系越发亲近,就差一层窗户纸,但赵棉始终停留在后面,并不愿意捅破。

    他们之间差一个契机,或者推力。

    方煦舍不得逼迫,但该表现的时候肯定不会放过,自然提出一起来接赵棉姥姥。

    赵棉顺从本心,并不是很抗拒他出现在家人面前,便也同意了。

    于是,今天,赵棉下班后和方煦汇合,没有立即走,说要等一个人。

    然后,等来了傅杭。

    方煦和傅杭见到彼此的那一刻,无声的尴尬再次蔓延。

    以己度人,他们第一时间便猜到对方的意图,不过……

    “方同志。”

    “傅同志。”

    两个人客气地近乎冷淡地打招呼。

    赵棉有些奇怪地打量两人。

    等到人出现在火车站,赵建国和赵瑞看到他们两个人,非常诧异。

    一般来说,父亲对觊觎女儿的男人难免会有些敌意。

    可赵建国发现了,他家的两个闺女,即便是性情柔和的赵棉,也很难搞。

    因此,赵建国没对方煦和傅杭有太大的戒备心理,就是个平平常常的挺和善的长辈。

    他头一回同时见到两个人,不是很了解两个人是否接触过,所以没将两个人之间的生疏的气氛放在心上。

    将近六点钟,火车站的广播响起,刘妮儿的火车即将进站。

    广播播了遍,火车鸣笛响起,

    火车停稳,车门打开,乘客们蜂拥而出。

    赵建国和赵棉、赵瑞踮起脚在人群中搜寻。

    祖孙四个动作极其的慢,东西太多,少了担夫,他们只能后下车。

    乘务员帮忙提了一下,一老小连拖带拽,最小的余岳连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包裹,压得脖子前倾,活像一只小乌龟。

    余岳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不长个了,呜呜呜呜……”

    刘妮儿硬邦邦地说:“挂一会儿死不了。”

    余岳谴责:“奶你变了!”

    刘妮儿前胸后背都挂着东西,也没力气说话,语气不好,“变你奶奶个腿儿,我就这样儿!”

    老太太在部队家属院儿收着呢,回到家乡,立马舒展开,恢复本性。

    余岳委屈地瘪嘴,“大姑父在哪儿呢?”

    刘妮儿不用他问,也在可哪儿打量,可惜他们个子都不高,淹没在人群里,视线范围穿不过一米。

    赵瑞先发现了他们,“叔,在那儿呢!”

    赵建国看见人招手,“妈!”

    赵棉也摆手:“姥!”

    刘妮儿回应:“建国!建国快来,妈要累死了!”

    赵建国挤不过去,就喊她:“妈,你们放下别动了,我们过去!”

    祖孙四个直接就撂下了东西。

    傅杭和方煦从他们一找到人,身姿便不由地更加挺拔,随着赵建国赵棉他们一同走向祖孙四人。

    两方人终于汇合,四个人都激动不已。

    刘妮儿:“建国啊,你一点儿没变……小棉这么漂亮了,真好真好……赵瑞也比以前精神了,在城里熏陶的吧……”

    个孩子好奇地打量陌生的亲戚。

    傅杭和方煦安静地站在后方,等着他们平稳情绪。

    他们两个存在感十足,路过的乘客都要多看好几眼,刘妮儿哪能注意不到,她跟两人对上视线,疑惑地问赵建国:“这两位同志是……”

    傅杭和方煦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上前自我介绍,并且为了避免误会,重点区分——

    “姥姥,我是赵棉的朋友。”

    “姥姥,我是赵柯的朋友。”

    “哦……”

    老太太活这么多岁数,哪能品不出来,笑得慈眉善目,“好好好,你们有心了。”

    两个人更有心,非常有眼力见儿地伸手拎东西,且都捡大件儿拿。

    赵建国和赵瑞也都上手。

    “妈,先出去吧。”

    大包小包,一人分了点儿,祖孙四个一下子轻松极了。

    个孩子有了闲心,兴致盎然地打量起周遭。

    一行人移动到火车站前的广场,傅杭提出给他们拍照。

    东西放在方煦和傅杭身边,方煦并没有跟傅杭站在一起,而是站在行李的另一侧。

    刘妮儿看到两人的距离,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们以前不认识吗?”

    赵棉:“认识的。”

    “看起来不太熟啊……”

    拍完照,一行人去招待所住下。

    路上,刘妮儿发现,只要有人问话,两个人都会回答,他们彼此却没有对话,眼神也几乎很少对视。

    地域特色,本地人都很热情直爽,刘妮儿更是典型。

    她回到老家更加放松,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客气?”

    老年人的习惯,妇女队长的职业病,本地人的性格特点,见人就想撮合,“认识就是缘分,没事儿坐一块儿多唠唠嗑,关系就亲近起来了。”

    方煦和傅杭:“……”

    两个人内心拒绝坐在一块儿唠嗑亲近。

    他们经历过一场只有彼此知道的尴尬,他们不约而同地只有一个念头,那件事情最好能够带进坟里,不要再有第个人知道。

    两个都没有身份认可的人……

    实在太丢脸了。

    他们不想解释,也不想缓和。

    冷淡,是他们的遮羞布。

    非要问为什么这么客气?

    没错,他们天生礼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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