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颜东家,好久不见。颜青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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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人祸,大抵是葛家这位四老爷在房,不小心撞倒了烛台?”

    普通烛火能烧成这样?

    都知道此人这话就是唬傻子,但当着面还真没人去戳穿。

    “这葛家可与织造局贪腐案有关,刚说要传人去问话,后脚葛家就烧了,莫不是谁故意纵火,就为了消除证据?”

    “李大人,你说话就说话,我做什么”

    不同于旁边几个小官斗嘴斗得不亦乐乎,这边几位大人可就显得淡定多了。大多都是目色平静地着火场,至于心中是否还如此平静,那就不可知晓了。

    疾风司也在,不同于这些人,陈越白隐在附近的一座二层楼里。

    “这些人真是厉害了,京里刚说要派钦差来,后脚就把葛宏慎灭口了,还把他房烧了。”陈越白举着千里镜骂道,又问,“派去的人怎么说?

    正说着,有人来禀报了。

    “头儿,我们潜了进去,但那些灭火的兵丁和衙役哪里是在灭火,反而像是在故意放火,属下到好几个人偷偷把火往旁边引,还有一些人一边灭火一边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有人怕葛宏慎人是死了,但若遗留点什么东西来,留下后患。

    不然那些高官大员为何半夜不睡,都站在这儿?

    还不是有人等结果,有人找东西,有人隔岸观火,有人浑水摸鱼。

    陈越白就是那个浑水摸鱼的。

    也是没办法,疾风司不适宜人前显露,只能暗中来。

    “让人盯着,若真找到什么东西,就把东西抢过来。”

    “是。”

    待人都下去后,陈越白向一旁戴着面具的景。

    “京里钦差的车马大概后日就到,主子到时真要以钦差的身份人前显圣?”

    纪景行收回向火场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这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又问做什么?”

    “可”

    陈越白还是有些担心,“苏州这片地界见过您真颜的没几个人,要说郭南山算是一个,毕竟当过太子少傅,颜瀚海当初曾给您讲过两次经,算一个。卞青、司马长庚及卢游简,多年未回过京,大概是没见过您成年后的模样,但是属下总担心”

    纪景行打断他:“只要这三人没见过就成,至于其他人,孤再了解他们这些老狐狸不过,即使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敢拿出来说。更何况有端王世子的身份做遮掩,纪劼与我乃堂兄弟,年纪与我相仿,容貌也有些相似

    最重要的是,如今端王世子纪劼就在安徽,正冒充太子往山东的方向去。

    是的,由于之前实在分身乏术,纪景行就在堂弟纪劼身上动了主意,给他传信让他去了安徽。

    纪劼在安徽冒充太子,他这个真太子在苏州冒充端王世子。

    “另外,我给郭南山打了招呼,由他帮着遮掩,谁也不敢多想。”

    郭南山以前当过一阵子的太子少傅,所以他对太子应该是再熟悉不过,自然不会认错人。

    陈越白当即不再说话了。

    火终于扑灭了。

    卞青对几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如今火熄了,也算安了我等的心,卞某就先告辞了。”

    安了谁的心?

    安了你的心吧。

    不过这话没人会在表面上说就是。

    “卞大人慢走,我们也就不多留了,留几个人着便是。”

    几位大人各自走向车轿停放处。

    苏州知府薛思吉凑到郭南山身边来,道:“郭大人,您老消息素来灵通,听说京里这次派来的钦差是端王世子,不知此消息可是真的?”

    一听这话,旁边连忙竖起了好几个耳朵。

    郭南山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薛思吉陪着笑:“这不是职责所在,大人也知道这苏州的知府不好当,若真是这位贵人来,下官可得琢磨着怎么迎接一下。”

    端王乃当今陛下最信重的弟弟,当年陛下还未登基时,端王就是铁杆的魏王党。

    没见着自打陛下登基后,什么赵王、汉王大多在朝堂上销声匿迹,如今就是个闲散王爷,只有端王深受陛下倚重,时不时领着差事出京办事。

    作为端王世子,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据悉端王世子与太子的关系也十分亲近,不出意料的话,若干年后等太子登基了,端王世子就会成为太子身边另一个端王。

    搞明白这层关系,自然免不得就有人心思浮动了。

    你小子啊”

    郭南山指着薛思吉点了点,也没否认也没默认。

    不过他这反应相当于是默认了。

    待他走后,剩下几人互相对了个眼色,又拱了拱手,也各自散去了。

    今晚这一出,到底谁的目的达成,谁的目的没达成,谁也不知。

    不过通过这么一出,倒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即将到来的钦差,也就是上任的江南织造是端王世子。

    颜青棠也知道了。

    她是第二天知道的。

    不光知道这些,她还知道颜瀚海他们虽提前就勘破了阴谋,想说服葛宏慎倒戈,或者从葛宏慎手里拿到一些东西。

    只可惜这两个目的都没达成。

    阳谋之所以是阳谋,就是目的和结果都让你提前见了,但你就是破解不了。

    颜青棠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想堵住葛家这张嘴的人,用了什么手段。

    不外乎以葛家其他人为威胁。如此别说让葛四爷倒戈,你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大概也会一头撞在刀上,主动求死。

    商场终究与官场不一样,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实则所有的角斗、厮杀、狰狞与恐怖,都潜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说不定哪会儿就对你挥起屠刀,而你为了某些东西,只能慷慨赴死。

    “害怕了?”

    颜青棠没说话。

    “这就是我一直不想你牵扯进来的原因,这里有大恐怖。”颜瀚海提起茶壶,将她的茶盏斟满。

    颜青棠抬头了他一眼,突然升起一股好奇心。

    她过她爹跟他来往的信,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可以明显从信上出他在慢慢改变。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个满腔抱负与热血之人,渐渐变得波澜不惊,就如同这官场一般,将一切情绪都潜藏在水面之下。

    也许他本非无情之人,只是诸如这样的场面得太多,经历了太多,才渐渐改变了自己。

    但颜青棠没有忘记,他们之间其实有仇。

    “若你早能有此感悟,也许我爹不会死。”

    这话让颜瀚海当即静默下来,终归究底她和他之间一直隔着一条人命,也许还要加上她的一条,只是她侥幸没死罢了。

    “你好好养伤,我还要回布政使司,接下来苏州应该会很热闹。”

    确实热闹。

    因为这位端王世子的到来,近日苏州各官署衙门都沸腾了起来,苏州知府薛思吉更是忙前忙后,想巴结的心思只差明写在脸上。

    只是颜青棠没想到这事竟会与她牵扯上。

    “的江南织造召集各大丝绸商前去织造局说话?”

    李贵点头道:“消息是直接通过吴江县衙,递到家里去的,姑娘如今可怎么办?”

    怎么办?

    自然不能不去。

    经由这段时间的养伤,如今颜青棠的胎气已经坐稳,身上的淤伤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有手上的伤稍微严重些。

    但由于有景送来的药膏,如今血痂已经掉了,布也不用裹了。

    当然,还是不能拿重物,但不影响简单的日常活动。

    “有说什么时候?”

    “明天申时。”

    “行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就是。”

    颜青棠琢磨着,既然要出门,再住在这里已没有任何意义,就想找颜瀚海告辞。

    可连着两天,颜瀚海都没有露面,她也让素云去问过颜府其他下人,下人都说老爷这两天很忙,每天都是晚上才归。

    见此,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到了次日,颜青棠提前就做好了准备,未时三刻便出了门。

    她寻思官上任三把火,这位上任的江南织造又是天潢贵胄,谁知有没有什么怪癖,自然要提前到。

    到了地方,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大商小商聚集了二十多个,个个都是熟面孔。

    见颜青棠来了,有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颜东家,这是从何而来,听说你前阵子受伤了?”

    “爷既知晓缘故,何必明知故问?”

    颜青棠脸上笑吟吟,语气可丝毫不客气。

    齐爷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到底没有发作。如今葛家莫名其妙的倒了,他也算失了靠山,自然不敢轻易犯颜家霉头。

    可他心中也极为不甘心,只觉得颜家是运气好,似先输了博买,又被烧了岁织,谁曾想峰回路转,反倒葛家替颜家挡了灾。

    葛家当初怎么没杀了她,反倒让她落个安稳!

    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衙役,对众人呼喝道:“都进来吧。”

    正在说话的众商当即住了声,鱼贯走进织造局,被衙役一路领着,领到一间偌大的堂室中。

    “你们就在这等着,别乱走,等大人忙完就叫你们过去。”

    这间堂室似宽敞豪华,实则连个座儿都没,这些大商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在这里,竟落得只能站着的地步。

    可这是什么地方?

    江南织造局!

    平时他们顶多也就是出入下苏州织造局,江南织造局却是从没来过。

    一开始没人敢说话,可着既没有人来,也没人给他们上茶,就开始纷纷低声抱怨。

    有人说,照这么,怕是来者不善。

    也有人说,官上任三把火,这位织造大人可千万别为了做出政绩,就拿他们开刀。

    这个可能性极大,毕竟上半年岁织虽结束了,但这不下半年又来了?

    一时间,一众大商们俱是脸色不好,纷纷在想若上面又给摊派,怎么才能减少些。

    又过了一刻钟,来了个衙役。

    “跟我来吧。”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座高大的屋宇前,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写着‘藏辉堂'三个大字。

    众商也不是第一次见官,都知道规矩,一行人低着头鱼贯入内,在到正前方主位上低垂的袍摆后,便站定下来,跪下行礼。

    “参见大人。”

    “行了,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刚开始,颜青棠只觉得这声音耳熟,直到她抬头到主位上的人。

    对方年纪约莫有二十来岁,很年轻,容貌也甚是俊美,他穿一件蓝色团领官袍,面前是白鹇的补子,里着白纱中单,腰束乌角带,头上没戴冠,一头乌发用两指来宽的锦带束着。

    脸是熟悉的,但衣裳是陌生的,以至于她半天回不过来神。

    纪景行了过来,笑道:“颜东家,好久不见。”

    颜青棠骤然变色,目光下移落在他腰间垂着的那块玉上,正是她送给季生的那块鲤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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