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磨刀霍霍向居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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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嫡亲的儿子,也有说惩处便惩处的决心。

    “那将来韩煜会如何?”居上问,“褫夺了爵位,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吗?”

    凌溯了她一眼,仿佛觉得她多此一问,“夺爵是一辈子的羞耻,他又与辛家婢女纠缠不清,这两件事,哪一件能让他直起腰来?再说将来将来更不会有机会东山再起。”

    他话没说透,但意思很明白,多年之后大历掌舵的人是他,只要他不许,一切就成了定局。

    所以女郎们愿意嫁高官之主啊,紧要关头,胳膊肘知道往里拐。

    居上狗腿地说:“郎君官大,郎君说了算。“一面又开始感慨她那情路不顺的阿妹,得出一个邪门的结论,“居幽之所以那么难,全是因为阿叔名字没取好。她小时候一波三折,假山上摔过一次,荷塘里淹过两次,能活着都是命大。你说做什么叫居幽呢,居幽多孤僻!我觉得该叫居扬,张扬的扬,这样才能活得肆意潇洒,光芒万丈。”

    她自觉有理有据,不想凌溯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磨刀霍霍向居扬。”

    居上呆住了,“你在说什么?磨刀霍霍向猪羊,不是向居扬!”

    这个人,天生是来和她作对的吗?刚夸完他有用,他就自揭其短。

    凌溯倒是不慌不忙,十分淡然地说:“当初在北地,边关有很多外族人出入,口音从四面方来,各不相同。我的意思是取名还需慎重,大历建朝后,外邦使节和胡商逐渐多起来,说不定有人读得不准,要是这样,居扬还不如居幽。”

    居上听罢很不服气,但又找不到话反驳他,郁塞短促地叹了口气,“郎君,我明日还想告假。

    这就令人不愉快了,凌溯蹙眉道:“怎的又要告假,今日外出一整日,还不够吗?”

    居上道:“自然不够呀,事情还不曾有下文呢。”

    “怎么没有下文,我不是将宫中的消息告诉你了吗。”

    但是短暂的豁然,比不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议论。她想把消息带回去,最好赶在废黜武陵郡侯的旨意下达之前。

    可凌溯不让她回家,她就迈不出行辕,宫门郎两只眼睛雪亮,整日候在大门上寸步不离,不得太子口谕,她想出门,缠也缠死她。

    她开始想方设法打商量,“就明日一回,还不行吗?明日过后我哪儿都不去,乖乖跟着家令学掌家。”

    凌溯不为所动,“今日已经是破例了,小娘子不知道吗?”

    居上说知道,“可你,我确实有事在身,一出门,破了一桩大案。“可好话说了千千万,他依旧油盐不进,她有点气恼了,嘟囔道,“我又不领你的月俸,也不是你家奴婢,不过定了亲而已,就像牢囚一样着我,我不服。”

    他起先还翻,这回连也不翻了,抬眼道:“你不知肩上责任重大吗?现在约束你,是为了将来让你游刃有余。”

    居上当然知道其中道理,但年轻活泼是天性,天性毕竟很难压抑,想了想道:“受教不差这一日,你就再准我一天假,我去去就回,晚间在门上迎接郎君,如何?”

    这样说来好像也还行,毕竟此人以后要伴在枕边,以她记仇又骁勇的性格来说,太过得罪了,夜里睡觉容易惊醒。

    但是答得爽快,又像专等她这句话似的,凌溯仍是微微踌躇了下,为难且冷酷地说:“你经常外出,万一被傅母告到皇后殿下面前,不要怪我不维护你。”

    居上说不会,“我与几位傅母处得很好,她们也喜欢我,不会轻易告状的。退一万步,就算皇后殿下责备我,我一力承担就是了,不用郎君费心维护。”

    凌溯听她这样说,这才勉强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居上说一言为定,然后绽开笑脸感激再三,又客套一番让他早些就寝,方带着药藤回去了。

    早些就寝,对他来说有点难。以前彻夜研究作战的计划与路线,现在长安攻下来了,大业完成了,又有无穷无尽的琐碎事务需要处理。

    好在辛苦不曾白费,前朝留下的顽疾在慢慢治愈,历经过动荡的都城有它惊人的生长力,每一天醒来都有发展,东西市的交易又长了几成,西域商队递交的入城过所又增加了几十封,一切蒸蒸日上,一切都充满希望。

    见成效,所以不觉得累,比起马背上长途奔袭,带着随从不紧不慢横穿过长安城,则是无比安逸的生活。回来后挑灯文,奏报,都不算什么,有时候一不小心过了子时,经人再三催促,才放下墨回榻上去。

    今晚还是如此,整套的流程有条不紊,感觉脖子有些酸痛,抬头更漏时,已经三更了。

    沙沙一阵轻响,像沙子扬在窗纸上。

    女史们探身关上门窗,长史正好悄悄打个呵欠,被他见了,一时眉眼回不到原位上,满脸尴尬。

    “郎君。”重整顿好表情的长史上前谏言,“时候不早了”

    凌溯颔首,“歇吧。”

    得了令,大家如蒙大赦,长史指挥值夜的女史们退出寝楼,出门时仿佛有湿纱扑面,雨下得又大又密。

    临走的长史重又折回来,“夜里恐怕湿冷,郎君切要关上窗,别受了寒。”

    凌溯有规矩,除了洒扫,女史一般不让上二楼,所以窗户还得自己关。

    他说好,抬手微一摆,长史呵腰关上了门。

    转身拾级而上,窗下的灯火照出绵密的雨势,打湿了窗台前的地板。

    他过去卷竹帘,不经意一瞥,发现对面还点着灯,那玲珑窗口从黑夜里突围出来,像个金色的落款,异常鲜明。

    下雨了,婢女怎么不关窗?他驻足片刻,自己也犹豫起来,毕竟雨后的清爽朗,是任何香料都无法比拟的,且存续的时间又短,一个疏忽便会错过

    正思量,见有个身影行尸走肉般过来,双手摸索着,“啪”地一声关上了窗。

    次日,天地清朗,居上用过晨食照例出门,还没等家令劝退,微笑着告诉他,是太子殿下特许的。

    家令自是不敢质疑,忙令人套好马车,将人送下了台阶。

    待要问娘子什么时候回来,居上抢先一步告诉他:“殿下下值之前一定到家。”

    家令道是,肃容叉手,把人送出了昌坊。

    待得回到辛府,立刻把探来的消息告诉大家,大家一致认为太子殿下带回的消息,具有完全的可信度。

    反正李夫人大觉受用,解气道:“真是报应,好在陈国夫人不像她儿子一般糊涂,与其受外人耻笑,不如自己断腕为好。”

    顾夫人惊讶过后自叹弗如,“女中豪杰啊!要是换了我,我可没有这样的决断,怕最后还是会妥协,想办法替儿子周全。”

    其实这是大部分母亲的通病,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肉,总不能见他一败涂地。

    但陈国夫人的选择,是最无情却也最明智的选择,比起换一个儿子袭爵,和辛家交恶才是自掘坟墓,后患无穷。

    只是辛家人都良善,事情闹得这么大,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值得,反倒生出点愧疚之心来。

    正在唏嘘的时候,门上有仆妇进来传话,说郡侯府老夫人前来拜会了。

    大家俱一惊,不知她此来是什么目的。

    还是李夫人镇定,吩咐居上三姐妹:“你们去里间坐着,不要出声,今日听听人家说话办事的手段,也长长见识。”

    居上忙应了,一手牵着一个妹妹,很快躲进了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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