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话说半截的人最不可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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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郡侯也在赌,他赌母亲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就放弃他这个儿子。略挣扎了下说是,“儿的心意不变,定要和果儿长相厮守。”

    陈国夫人说好,“我成全你们,但今日起,你不是我韩家的子孙,所做的一切,也不和我们韩家相干。韩煜,我会入大内面见圣上和皇后殿下,呈禀你不孝不悌,忤逆父母,上疏免去你郡侯的爵位,改由二郎承袭。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弄丢自己的爵位,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亭中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地步。

    韩煜呢,倔脾气又上来了,负气道:“听凭阿娘安排。”

    果儿自然是感激又感动,心想自己没有错人,也坚信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感情--天底下哪有斗得过子女的父母!

    她在等着,等陈国夫人妥协,哪怕不即刻给与名分,先收留下来,安排个住处也好。

    可谁知那位陈国夫人刚毅,二话不说便往外走,边走边吩咐身边人:“给我取诰命的袍服来。”

    韩煜愣住了,他茫然着母亲去远,心里犹豫起来。边上的仆妇又在规劝:“阿郎,快向老夫人认个错吧,若是真闹到圣上面前,就无可挽回了。”

    可他站着没有挪步。母亲虽然威严,但一向溺他,他并不相信她真的会进宫,料准了她只是在吓唬他。

    于是横了心,像以前母子间赌气一样,带着果儿回了自己的寝楼,替她上了点药,甚至好生温存了一番。

    果儿偎在他怀里问:“郎君,老夫人不会真的面见圣上吧?”

    他说不会,“爵位是大事,岂是说变动就能变动的。”

    果儿松了口气,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细声道:“我也没想到,一日之间竟会发生这么多事。早知这样就能和郎君在一起,我受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关系。”

    说得韩煜心疼,赌咒立誓般安慰:“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伤害你。”

    这厢一对小儿女卿卿我我,把半辈子的柔情都用光了。那厢候在坊院对面的人,着一辆马车从郡侯府出来,驶上了朱雀大街。

    跟了一程,亲眼目送车辇进了朱雀门,忙踅身返回待贤坊,把消息回禀了上去。

    这时居上正准备回行辕,听了顿下步子问:“清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了吗?”

    家仆说没有,“不过马车装点得很精美,坐的必是女眷。”

    居安哗然,“难道郡侯老夫人面见圣上,请求赐婚?”

    顾夫人失笑:“让圣上给婢女赐婚?那位国夫人怕不是脑子受了潮。”

    反正一时半刻等不来消息,眼天色要晚,第一遍暮鼓已经敲过了,居上不得不赶回行辕,以图下次买卖。

    大家把她送出大门,居安问:“阿姐明日还回来吗?万一有消息,大家一起高兴呀。”

    居上道:“等晚间见了太子殿下,我再试着告一日假。”

    说起来好可悲,简直像收监一样,如今行动都受限制,可惜了往日活蹦乱跳的居上。

    杨夫人亲自把她送进了马车,仔细叮嘱着:“万一太子不答应,也不要起争执,有了消息,我让你阿妹给你传信。”

    居上说好,挥手和大家道别,路上遇见了乘着夕阳晚归的父亲,立刻打起帘子,大唤了声“阿耶”。

    辛道昭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居上笑嘻嘻说:“我想家,回来阿耶和阿娘。”

    “是偷着跑回来的吗?”辛道昭忙道,“快回去,我先前见太子殿下从嘉福门出来,算算时候,不多会儿就到昌坊了,别让他逮个正着。”

    仿佛爷娘都知道她的臭德行,从来不觉得她办事靠谱,想也不想,就以为她没走正规途径。

    居上说:“阿耶别担心,我和殿下说定了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辛道昭打断了,“人家都下值了,你还在外面乱晃?赶紧回去”一迭摆手,“没什么要紧事,少回来。”

    啊,居上有点心酸,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己还没嫁呢,阿耶就让她没事别回家了。

    药藤则安慰她:“阿郎向来刀子嘴腐心,过两日不见你,又要担心你。”

    “那我好不容易回来,又着急赶我走?”

    药藤想了想道:“可能是怕被你连累。”

    所以药藤是个插刀的高手,一般情况下非死即伤,居上颓然一崴,崴在了她肩头。

    浩大的鼓声,伴着落日逐渐席卷长安,震荡出一片盛世的恢弘景像。

    城池规整,道路经纬纵横,余晖之中有鸟群掠过半空,鼓声阵阵似有实形,拨转了那些细小黑影盘旋的方向。

    待贤坊在西市以南,昌坊在东市以南,两个坊院位于一条贯穿东西的坊道上,中以朱雀大街作为分割。居上的马车穿过大街,再行一程就到行辕了,远远见乐游原的景致,盘算着:“来了好几日,还不曾去原上逛过。等天气凉快些,我带你去枫叶。”

    药藤说好,正想夸一夸原上引下的泉水清甜,忽然眼梢一瞥,瞥见了尾随马车的一队翊卫。

    忙推居上,“小娘子,太子殿下好像在后面。”

    居上闻言忙探出半个脑袋,愉快地招呼了一声,“郎君,这么巧?”

    勒马前行的凌溯抿着唇,没有说话。

    居上暗道做太子就要这么冷峻吗,路上碰面,打个招呼都不会。

    于是又探了探头,“我同你说,今日发生了好多事,你想不想听?”

    作为男人,那么听别人的闲事,显得很没有格调。太子毕竟是太子,对她的话并未表现半分兴,淡漠地了她一眼

    “来你是不想听啊”居上见他不上钩,装模作样抱怨,“哎呀,今日好累啊,回去要早些睡觉。药藤,和厨上说,给我准备一碗蛤蜊羹,再要一碟芹齑,就行了。”

    药藤说是,“到家就让人给娘子备水,好好梳洗梳洗。”

    她们那里一唱一和,满以为会引发太子的好奇心,就等他厚着脸皮来打听,却没想到外面的嗓音飘过来,慢条斯理一击即中,“未时,武陵郡侯之母陈国夫人入大内,于含元殿面见了陛下。”

    石破天惊,自己所知的,其实在他面前好像完全不值一提啊。

    于是厚着脸皮打听的人变成了她,她扒着车窗,仰头向并驾而行的人,“郎君,咱们来交换一下消息吧!你告诉我陈国夫人面见陛下做什么,我告诉你西明寺中那个‘辛家女郎’是谁,好不好?”

    凌溯不为所动,两眼直视前方,陈国夫人面见陛下的经过,我不知道,也不曾刻意打听。”

    这种托词没人会相信,居上道:“话说半截的人最不可,郎君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讪笑,“今晚用罢了饭,我去你院子里坐坐,方便吗?”

    凌溯说不便,“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蚊虫又多

    居上立刻表示别担心,“我可以自备艾草和雄黄,郎君要是嫌不够热闹,我还可以把院里侍奉的女史全带去,这样就不怕孤男寡女了。”

    凌溯大概觉得这种人难以捉摸,说到或许真的会做到,还是有些顾忌的。待不理她,又怕她在婢女面前下不来台,只好随意扔了句“回头再说”,一夹马腹,越过马车,昂扬地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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