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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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只能在晚上回家之后出现很短很短的时间。]

    陈念叹息一声,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编造的故事当中,在这一刻,他成为了哥哥的影子,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出现,享受属于他的时光。

    陈词忍不住又瞅了他一眼,陈念脸上的表情让他总觉得是在干什么坏事。

    沙弗莱半天没回答。

    唔,看起来是愣住了啊。

    沙弗莱确实愣住了。

    只不过他没立刻回答,是还有其它别的原因。

    面前的五张屏幕上显示着不同的页面,黑或白的底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一行行代码。

    耳机中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怎么样?”

    沙弗莱:“正在调整。”

    他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行行代码加入到屏幕当中,左方黑底的屏幕上映出沙弗莱眉头微皱的侧脸。

    他正在用msf扫描靶机上mysql服务的空密码。

    自从全球进入数字化时代,信息战就从未停止过。

    前段时间,西北工业大学遭受境外网络攻击,攻击方是米国NSA特定入侵行动办公室TAO。名为“饮茶”的嗅探窃密类网络武器致使大量敏感数据遭窃。

    红客集团致力于保护国家网络安全,然而国外黑客组织活动愈发频繁,国内相关人才缺口却极大,为了壮大实力,沙弗莱这个外籍人士在经过核查之后,都得以成功加入。

    近期手足口病和腮腺炎在儿童当中流行,而z省的医疗系统又正在遭受疯狂袭击,沙弗莱从上个星期就没闲着过,好在终究是守住了。

    沙弗莱正添加着payload的后门,最右侧的屏幕上突然弹出聊天框。

    陈词:[你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沙弗莱迅速把手放在右侧的另一把键盘上:[没有,刚刚在忙。]

    他又看了遍少年发来的离奇内容,双重人格吗?要放在平常有人给他这么说,沙弗莱肯定不信。

    可今天他确实见到了少年显示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而且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沙弗莱决定暂时先抱着观望态度,等之后再观察两天,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如果要真是这样……他胸中涌上一股沉默的心酸。

    那个喜欢画画,性格开朗总是带着笑容的少年想要去俄罗斯留学,是不是也只是属于他那个人格的梦想?

    毕竟他们学的是英语班,最终高考是要看英语成绩的。

    噼啪键盘声响中,沙弗莱敲出一行字: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

    看到回复弹出,陈念笑得手一抖,色块涂歪了。

    他左手双指敲击屏幕撤回,继续进行二分后四分的构建,觉得哥哥的这位同桌真的好有意思。

    只可惜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接触到了。

    菁英班的课他实在跟不上,特长班的学习进度又比较慢,陈念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耽搁哥哥学习,他哥可是要考顶尖大学的啊!

    所以下一次互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笑什么?”陈词终于问道,陈念晚上的表现实在兴奋过头了。

    陈念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向陈词说了他和沙弗莱的对话,还把平板展示给陈词看。

    他们兄弟俩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秘密。

    听到陈念说他们是双重人格,陈词额头上冒出一连串无语的省略号。

    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足够有说服力的解释。

    前提是沙弗莱会信。

    “我觉得他应该会信的。”陈念信誓旦旦,“毕竟咱俩性格差别实在太大了,而且又没人知道咱其实是双胞胎,不可能会往交换身份这上面去想得。”

    陈词:“嗯。”

    陈词顿了顿,又道:“那你以后就是我只有在夜晚才会出现的第二人格了。”

    陈念将手指并拢点在额角:“遵命!”

    .

    傅天河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四楼。

    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踏入漆黑的玄关,低头脱鞋时喊了句:“我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抬手打开客厅的灯,光亮驱散了黑夜,只是并未能带来多少温度。

    客厅的正中央,放着一台老式的大肚子电视机,它的屏幕被拆开了放在旁边,露出其中的电路,黄的蓝的电线纠缠在一起,如同机械生物的血管。

    身上的汗水还未干,傅天河脱掉衣服,直奔卫生间洗澡。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顺便把换下来的袜子内裤洗掉,再把扔进了背心短裤的洗衣机启动,傅天河赤着上身,单手擦拭硬刺刺还在滴水的头发,走进厨房。

    他从架子上拿出昨天刚拆封的一袋面条,放进锅里加水,打开燃气灶和抽油烟机,七分钟后,一碗白煮面就出锅了。

    他把面端到客厅,边看手机边吃掉,然后洗碗刷锅,扫地拖地,晾衣服,再把晒在阳台的运动鞋收回来,坐在沙发上穿好鞋带。

    浑身练得酸痛,但他一般睡上一夜就能恢复。

    等到把家务全都收拾完毕,傅天河坐在桌边,从书包里拿出作业。

    开学第一天,布置的作业量不算多,他用了一个半小时做完五门课,只剩下了最弱项的化学。

    傅天河真是看到化学就头痛,不想做,反正就算认真写了也全是错的。

    干脆就不做了吧。

    反正作为特长班的学生,可以少做作业,老师会理解他们训练繁忙。

    弄完这些,也十一点半了。

    傅天河来到客厅,开始拆开电视。

    这台电视是他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虽然外壳破烂不堪,但里面很多元件都完好无损。

    他喜欢做组装,经常自己动手,奈何市面上很多零件卖得太贵,傅天河干脆就趁着暑假的空余时间,到垃圾场淘了几番宝,找到了许多有用的物件。

    一直拆到十二点,傅天河才停手。

    必须要睡了,不然明天早自习起床会很痛苦。

    从回家到睡觉的这两个多小时里,傅天河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能跟谁说呢?家里就只有他自己。

    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他的母亲,早就在很多年前不在了。

    一岁多时,傅天河被诊断出视网膜母细胞瘤,因为肿瘤转移风险高,体积过大,进行了眼球摘除手术。

    从那之后,为了避免眼眶萎缩,他植入了义眼架,开始配戴义眼。

    然而疾病的阴云很快又笼罩在了家庭上空,这次是傅天河的母亲。

    胰腺癌,预后最差的恶性肿瘤之一。

    胰腺尾部的肿瘤很少出现黄疸,当母亲出现持续性腹痛,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告诉她已经到了晚期。

    三个月后,傅天河母亲走了。

    而他的父亲早就有了新的家庭,从那之后,傅天河就独自一人生活。

    在查出生病后,母亲就尽可能多得教会傅天河生活技能,最起码家务和做饭这些必须得会,她完全不指望那个抛妻弃子、攀上豪门的渣男能好心地抚养傅天河。

    好在傅天河很争气,完全能够靠着母亲留下来的存款和他爹打来的抚养费自行生活。

    所以傅天河很喜欢上学,在学校里,他有很多朋友,可以和老师同学聊天。

    傅天河学习训练很累,平时脑袋一沾枕头就会睡着,但今天闭眼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模样。

    那是他今早才认识的新同学。

    早上他只觉得这位新同学长得真好看,而且上课表现也好,肯定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乖宝宝。

    结果中午从小巷里撞见他收拾混混,三观都要刷新了。

    竟然是披着小白兔外皮的大灰狼吗!

    回想起那时的种种细节,傅天河脸上不禁发烫。

    他竟然愚蠢地举着自行车,还把小猪佩奇的纹身贴贴上了!

    幸亏最后陈念没拒绝载他回家的提议,不然脸是真的要丢得精光。

    但心中隐隐也有几分兴奋。

    陈念背地里是那副样子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吧,自己算不算是知晓了少年的小秘密?

    想着想着,傅天河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翌日清早,傅天河睁开双眼。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啊啊啊啊!表怎么没响?!”

    事实上闹铃肯定响了,但当时大概被昏睡当中的傅天河闭着眼直接关掉,而他直接忘记了有这回事。

    傅天河用最快地速度起床穿衣刷牙漱口,拿上钥匙飞奔下楼。

    他拼命蹬着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电闪雷鸣,飞入校门口。

    “喂!慢点!”门口的保安大声朝傅天河喊道,“你哪个班的,小心撞到人!”

    傅天河把车往自行车停放区域随便一停,就朝着艺术楼狂奔。

    结果跑到一半,他就绝望地听到了早读铃声响起。

    完蛋,还是迟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跑到教室门口,发现田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做早读了。

    傅天河:“…………”

    他整理好心情,深吸口气:

    “报告!”

    “傅天河,你怎么又迟到了?”班主任田老师闻声走到门口,眉头微皱。

    “我没听到表响。”傅天河老实回答。

    田老师知道傅天河的家庭情况,也明白他生活中的难处,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独自生活,能把自己收拾妥当,没走歪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傅天河还生过大病,身体上的残缺更让田老师在平日里对他关照有加。

    “下不为……”田老师正想让傅天河进去,就听到匆忙地脚步声迅速靠近。

    少年慌慌张张从走廊尽头跑来,书包在他身后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看到田老师就在门口,他面上表情微变,随后气喘吁吁地停下,道:

    “报告!”

    他柔软的黑色发梢被风吹得有点乱,琥珀色的眼圆得像杏子,脸因为气血翻涌泛着绯色,润嘟嘟的唇微张,大口大口喘着气。

    傅天河看到陈念的第一眼,突然感觉似乎好像仿佛大概有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昨天中午陈念干脆利落干翻了一群人,都没脸红喘.息过,虽然现在这副模样也很可爱,但和他印象当中的样子有那么点割裂。

    要是只有傅天河一人迟到,也就算了。

    可现在陈念也迟到了。

    田老师的话音生生停住,她无奈地看了这对前后桌几秒,叹息道:“开学第二天就迟到,你们在门口站会儿再进去吧,稍微长长记性。”

    傅天河:“好的。”

    陈念:“好的。”

    陈念后背靠墙站好,总算喘过气来了。

    他昨晚画嗨了,熄灯上床之后趴在枕头上继续,一直到零点半才结束。

    这时候十一点半准时休息的陈词已经睡完一个小时了。

    熬夜赶稿的后果就是他实在起不来,最后慌慌张张落了个迟到的下场。

    不过,幸好还有人陪着他。

    陈念看向傅天河。

    两个人站着,总归比独自一人舒坦多了。

    傅天河也同样看向陈念。

    陈念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傅天河:……?

    明明是很甜的笑,傅天河却没由得感觉到了几分惊恐。

    他想到昨天中午淋漓滴落鲜红颜料,还有墙壁上氟化氢水解尸体的复杂化学式。

    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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