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屋中漏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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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推开房门的一刹,他动作一顿,见桌边坐了一人,手中还拿着医书,听到声音,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过来,亦是一顿,宫悯衣裳都没系好,漏了大片的胸膛,几缕黑发掉了下来,发梢都还带着湿意,贴着他修长的颈间,一片风光无限。

    燕昭翎眼帘垂下,别开头。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宫悯混不在意的进

    了屋子:“都是男子,王爷羞什么?”

    燕昭翎意味不明哼笑:“你就不怕本王有断袖之癖?”

    宫悯从找衣服的间隙里抬了下头:“总归不是旁人,这便宜,给王爷占,我还是愿的。”

    燕昭翎:“……不知羞。”

    “王爷知羞。”宫悯说,“你我不正巧互补,如此甚好。”

    燕昭翎面上腾地一下热了,他咬了咬牙,面无表情的想,必然是被气的。

    宫悯知道他不自在,好似他裸着比他自己裸着还难受,他去了屏风后,一边换衣裳一边和燕昭翎说话,屏风上的人影隐隐约约,燕昭翎听着那窸窣的动静,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书,偶尔“嗯”一两声作回应。

    不待他衣服换完,燕昭翎挥袖起身,道去他房间里等他,宫悯应下。

    这些时日,给他针灸时,宫悯常能看到他身上的蛊虫,情况不容乐观。这次结束后,宫悯收拾东西,燕昭翎披上衣裳,曲着腿坐在榻上,侧头看着宫悯的神色古怪。

    果然不错——他这病,似是开始好起来了,这次又有点感觉了。

    不待他多感受感受,外面有下人来报。

    “你先出去。”燕昭翎道。

    宫悯觉着他好像有些奇怪:“怎么了?”

    “本王换件衣裳。”

    “衣裳不是才换了?”

    “……”燕昭翎抬眸睨了他一眼,半阖的眼底神色不明的闪烁着,往常冷冰冰的面上还有酡红之色,唇色都艳了些。

    宫悯忽的弯下腰,将手撑在他身旁,凑近了他,燕昭翎指尖收拢,宫悯闭上眼贴过去,在两人要贴上时,他屏着呼吸,蓦地别开了脸。

    不可。

    他这身子,不知还能活多久,总归不久了,如今的每一日,每一刻,都在倒数,应当克制才是,不该同他有个什么纠缠。

    徒增人伤心。

    宫悯指尖攀上他的脸,指腹轻抚了两下:“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发了热?”

    要在这个关头发了热——话本里没这一出,来时燕昭翎也还好好的。

    燕昭翎:“……今日太热。”

    宫悯出了房间,关上门靠在了门上,外边风还挺凉快的,不见得热,燕昭翎有事瞒着他。他垂落在身旁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

    那表情,当真是想叫人欺负。

    这叫他想起了他醉酒的那晚,那双深邃又含着润意的眸子印在了脑中。

    真想再从他嘴里,听他唤一声“阿悯”。想在雪地里种上一支的梅花,抹上一层艳色。

    宫悯仰起头,后脑抵着门,喉结轻滚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盖住了眸中之色。

    下人在外等着,前来汇报要事。

    他们如吩咐那般,先将闹事的人抓了,拷问过后,再放了人,叫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背地里再叫人跟着,往往在这时,人都会放松警惕,难免会露破绽。

    此为迂回战术,一环套一环,攻心为上。

    身上有疑点的那几人也抽丝剥茧的查了明白,他们是太守暗地里的旧部,因为朝廷派了燕昭翎前来,他们心中有鬼,闹事是为离开这儿。

    入了夏,天气开始热了,除开那次闹事后,后面没再出过群体性事件,隔离病坊的环境比最初来时已经干净了很多,井然有序,抬走的尸体也在逐步减少。

    太医从太医署这等最高机构出身,身上难免有些傲气,日日相处,几位先前觉宫悯是来凑数的太医对他已是全然改观。

    宫悯给人看病,看得不仅仅是病,还有病患的心,最初几位太医觉他油嘴滑舌,后发现宫悯这是对不同病患,说法也不同,叫人心安,以至于每每到了看病时,病患待宫悯好似总是要信赖些。

    他们也感觉出他也确实有点看家本领,商讨药方时,他不常出声,只在一旁听,一开始还有人笑他不必在那耗着,回去歇息就是,后来他们发现,他只要

    出声,那给出的建议都是可行的法子。

    那民间名声不是空穴来风,他从不居功自傲,随性而为,相处之下让人分外的舒服,就算是第一眼对他不喜的人,也对他生不出厌恶来。

    日复一日之下。

    六月底,树上蝉鸣声响,一纸改良药方横空出世,七日时间,第一批痊愈的病患出现,又过几日,确定未曾复发,身上伤处都已有愈合的预兆。

    这宛如黎明一缕破晓的光穿透黑沉云层,病气沉沉的隔离病坊一扫沉重气息,首次有了欢声笑语。

    梅雨季节雨水多,当夜又下起了雨,前几日太阳晒得地都快开裂了,这雨水一下,滋润了那干土。

    燕昭翎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一身水,他随手拍了拍,身后小厮为他撑伞,进了回廊,小厮小跑着跟上他。

    “王爷。”燕昭翎脚下一顿,小厮险些撞到他身上。

    这道声音,好些日子没在这个点听到过了,宫悯早出晚归,要不去寻他,都难得见上一面。

    宫悯坐在回廊扶手上,掌心一翻,手中接下的雨水都落了下来,在地上溅开了水花,他利落的翻身从台上跳下来,唇边笑盈盈的:“王爷回来得好晚,我都等好久了。”

    等他做甚,就这般的想见他?

    燕昭翎觉不能表现的太急迫,叫宫悯看到,指不定如何说,他摆了下手,让下人先离开了,这才矜持的侧过了身,见他眸子发亮的盯着自己。

    不过几日没见罢了,瞧给他眼馋的。

    “等我做甚?”

    “我有事要同你说。”宫悯道。

    燕昭翎这心又一下的落回了原处,面无表情问道:“何事?”

    宫悯把药方子的事和他说了,这事儿燕昭翎早听下人通报过了,不过还是耐心的等他说完,他说完就没了后文。

    真就这么点事儿?

    “本王知道了。”他道。

    他往自己屋里走去,宫悯双手背在脑后,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此乃大喜事。”

    “嗯。”

    “王爷不高兴?”

    “本王有何不高兴的。”

    “那王爷怎的不笑笑?”

    “……我本就不爱笑。”

    “我怎觉王爷有些失望?”

    “错觉罢了。”

    燕昭翎进了屋子,宫悯一手抵住了门,伸手拽住了燕昭翎的手腕,他手上还有水,潮湿温热的气息贴着燕昭翎,细细密密,仿佛碰到了麻筋一般,从手臂蔓延到了全身。

    “你——”

    身后温热体温袭来,宫悯手肘抵着侧边的门,另一只手拽着燕昭翎的手腕,在他身后道:“还有一事——王爷,今日下雨了。”

    燕昭翎背脊紧绷了起来,并不习惯将背展露旁人,地上黑黢黢的影子交叠,身后的影子都仿佛要将他的影子吞噬。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伴随着宫悯轻飘飘的声音。

    “我屋中漏了水。”宫悯问,“王爷可否,收留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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