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27） 会试九日(2/2)
“荔枝和杨梅给我吃，不是浪费么，还是小郎君吃吧。”
林子葵想了想：“你也吃，我也吃。”
萧复理解的：“你一口，我一口。”
约莫是考得累了，林子葵回到别苑，冲完澡就有些犯困，但还是坚持着去拜访了老师，同他议题。
他将会试考题和自己写的文章，原原本本地攥写了下来。
薛相不免夸道：“文采斐然，言之有物，惊才绝艳！”
林子葵：“老师谬赞。”
“是不是谬赞，考官有眼睛，你啊，就等着看！”
会试考卷封存好，送到了礼部，由考官分别阅卷。
庞襄那一考场，自然是送到他爹庞尚书的手里。
庞尚书点点头，不错，儿子庞襄的考卷，虽然错漏几个字，但几乎将他写的文章全部默写了下来，文字老辣简练，针针见血！提名会元也不足为怪。
将儿子的试卷放在一旁，下一张考卷，入目便让庞大人眼前一亮。
清爽干净的卷面和字迹，文章定写得不差。
庞大人一行一行地往下看，越看越是吃惊，越看越是骇然，连忙翻到了第一页，看考生的姓名籍贯。
林子葵，淮南考生。
“这才是奇才，这才是会元啊！”他情不自禁道。
有林子葵的文章在前，庞襄写的东西，一下变得黯淡无光。
四周的大学士都一窝蜂挤来看，纷纷赞道：“好文，好字，好学问！”
这样的奇才，自当为朝廷重用。庞大人视线瞄到了庞襄的卷面，却是脸色突变。
那庞襄，岂不是做不成会元了？
刚从国子监调上来的文大学士，嘴里念叨着“林子葵”这三个字。
“如此耳熟，这，这是不是那个淮南的瞎子？”文晟礼想起来了，这个林子葵，原先和他如今的夫人肖婷，是有过一段婚约的。
再观庞大人脸色，文晟礼自作主张，凑在庞大人耳边道：“大人，下官认为不妥。”
“文大学士，你认为有什么不妥，你要说什么？”庞大人还在琢磨如何是好，要不，真让林子葵做这个会元？
可又不甘心呐，庞襄就考这么一回，是光耀门楣的事儿，虽然摄政王说了不许徇私舞弊，可考场上还有锦衣卫，庞襄可没有当场作弊。
庞襄只是提前背了□□罢了。
“这个林子葵啊，要不，将他刷下去，要不让他中个不起眼的排名。”
庞尚书气炸了：“你看他写得文章，你自己看，怎么将人刷下去？！”
“这个林子葵，下官对他有印象，是淮南解元，身患眼疾，怀才不遇。虽身残志坚，可他那眼睛，分明不能入朝为官，就算到了殿试上，也会被陛下所不喜的。加上他考卷上，可不完全尽善尽美。”
庞大人：“如何不尽善尽美？你没长眼睛？”
“大人且瞧这一句，‘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之宇，文以载道也。
’。”
“这句怎么了？”
“大人看，这‘宇文’二字相连，而这‘宇’字，却无端多了一点，这是不是居心叵测？往大了说，就是蔑视朝纲啊！”
庞大人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
“‘宇’字果真多了一点。”庞大人伸手一摸，指腹竟然还残留墨迹！
他抬头望向文大学士：“你加的？”
“不不不，怎么是下官呢，下官只是看见了，林子葵的文章思想有问题，怎么能判会元呢？”
经过所有考官一致商议决定，林子葵的文章被判了不及格。
有阅卷副考官惋惜道：“摄政王和赵王有旧怨，这‘宇’字平白多一点，岂不是影射一山二虎？咱们看见了，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若是一张试卷惹怒了那位千岁爷，这么好的苗子，就当场砍头了。”
所以经过十天不眠不休的阅卷，最后送了三百份筛选出来的考卷，到了摄政王的御书房里，等他钦点选出其中贡士。
萧复坐直了些，一张张地翻过去。
到最后一张。
林子葵呢？
以他的才华，怎可能不在这三百人之内？他的试卷被人拎出去了？萧复脸色当场难看了起来：“梁洪，让庞卓那个狗奴才给本王滚进来！”
庞尚书闻声不妙，立刻滚了进来，磕头跪在了地上：“微臣叩见千岁爷，千岁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