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始皇金大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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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上卿啊,你着相了。你看看这朱襄,是需要学习别人思想的人吗?”

    蔺相如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况慢条斯理道:“我观他行为举止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做事极有目的性。可见他种田并非求官求名,而是将此事当做理想实践。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他心中自有丘壑,会向其他人求学,但不会投身别的学派。”

    蔺相如道:“你说他是农家?我询问过,他思想并非农家。”

    荀况道:“虽然当世称什么诸子百家,但游学的人又何曾非要把自己归于哪一家?比如你蔺上卿又是何家?要为何家扬名?”

    蔺相如若有所思。

    荀况道:“许多人心中自有理想,便自成一家。等收的弟子多了,他便也成了诸子百家。我听你说起朱襄的事时,就知道这人就算学了我,也继承不了我的衣钵。”

    蔺相如叹气。

    荀况又瞥了蔺相如一眼:“你叹什么气?他继承不了我的衣钵,不代表我不会教他。你大可和赵王说他是我的弟子,这个弟子我认了。不过在那之前,蔺上卿你最好赶紧把你的身份露出来,树上的游侠要向我们扔石子了。”

    蔺相如顺着荀况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居然被游侠儿埋伏了。

    蔺贽赶紧掀开草帽表露身份。

    游侠儿从树上跳下来,领头的人抱怨道:“蔺君子,你怎么又想对朱襄公使坏?我们误伤了你怎么办?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朱襄公。”

    荀况从牛车上跳下来,好奇道:“很多人盯着朱襄吗?”

    游侠儿的领头人虽不认识荀况,但蔺贽驾驶的牛车上坐着的老人肯定是蔺家长辈,他恭敬道:“朱襄公使庶民地增产,又组织庶民互助,让庶民可在农闲时自行进城贩卖货物。附近富商豪强深恶之。”

    荀况对在车上不肯下来的蔺相如道:“或许想对朱襄动手的人并非只有富商。”

    蔺相如沉沉叹气。

    荀况又问道:“朱襄自己知道这些事吗?”

    游侠儿的领头人道:“我等未曾和朱襄公说过此事。朱襄公救济庶民,却遭人憎恨,我等无法将此事告诉朱襄公。不过以朱襄公聪敏,可能已经察觉。”

    蔺贽补充道:“他做事十分小心,若要离开我家封地,定会寻我一起。”

    荀况道:“这不仅证明他做事很小心,还证明你很闲。”

    蔺贽:“……”荀老,你是习惯性损人吗?

    荀况调侃蔺贽的时候,朱襄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这么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他看不到才奇怪。

    朱襄赶紧过来凑热闹,果然是蔺贽。

    他乐道:“能在这里引起这么大动静的只有你了。来,政儿,叫仲父!”

    嬴小政听到“仲父”这两个字就是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草蝈蝈砸出去。

    蔺贽白了朱襄一眼:“父之大弟曰仲父,仲父其余弟弟曰叔父。但我显然更年长,政儿叫我伯父,你误人子弟!”

    朱襄强词夺理:“你年纪比我大,心智比我小,叫你仲父没问题,不然叫你叔父也行。”

    蔺贽作势就要伸手揍朱襄。

    嬴小政赶紧丢出草蝈蝈,准确无误地砸到了蔺贽额头上。

    蔺贽呆滞。

    朱襄也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政儿,扔得好!政儿这么小就知道维护舅父,不愧是我的好政儿!”

    蔺贽揉了揉不疼不痒的额头,笑骂道:“你家孩子顽皮,你不道歉,还笑扔得好?还说你不是误人子弟?”

    嬴小政反思。他条件反射就丢草蝈蝈,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不礼貌。

    于是,嬴小政诚恳道歉:“蔺伯父,抱歉。”

    荀况把挡在前面的蔺贽推开:“他刚准备对你舅父动手,长辈之仇,睚眦必报。你所为遵循了礼法,不需要道歉。”

    嬴小政迷茫。是、是这样吗?

    蔺相如忍不住了,干咳了几声,提醒荀况不要欺负他幼子。

    朱襄听到牛车里的咳嗽声,用眼神询问蔺贽。

    蔺贽对朱襄点点头。

    朱襄立刻把脖子上的嬴小政放到地上,问道:“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谢谢你为我家政儿辩解。政儿,快道谢。”

    嬴小政抬头看了朱襄一眼,然后对荀况作揖道谢。

    荀况笑得脸上褶子都绽开了花:“好孩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卷竹简:“这是赠礼。”

    嬴小政又抬头看了朱襄一眼,待朱襄点头之后,才伸出双手接住荀况给予的竹简。

    竹简很重,把嬴小政压得胳膊一沉。

    朱襄赶紧从嬴小政手中接过竹简,道:“如此厚礼,老先生客气了。”

    他心里狐疑。见面赠书,这老先生莫非是诸子百家某家游学的人?

    蔺贽凑上前小声道:“这位是儒家学派的荀卿。”

    朱襄一时没回过神“荀卿”二字指谁。

    蔺贽又道:“曾任稷下学宫祭酒。”

    稷下学宫、儒家学派……朱襄脑子中那根弦终于结上,眼睛猛地瞪圆,和惊讶时的嬴小政表情一模一样:“荀子!”

    哎哟我的始皇崽啊!不愧是始皇崽!来我这第二天我就见到了荀子!这就是大气运之人波澜壮阔的人生吗!

    朱襄眼睛亮晶晶。

    荀况一愣,然后失笑:“我还当不得荀子的称呼。”

    朱襄立刻作揖:“当得当得,荀先生都当不得,这世上无人当得。荀先生可是见我家政儿天资聪慧根骨清奇,起了爱才之心?”

    这门亲事……不,这门师徒我认了!

    政儿!赶紧去抱大腿!有了荀子,你还要什么李斯韩非张苍,你自己就是李斯韩非张苍!

    荀况被脑子过分灵活,杆子还没竖起来就急着往上爬的朱襄再次逗笑。

    蔺相如听不下去了,咬牙切齿道:“上来。”

    朱襄瞬间冷静,垂着脑袋把嬴小政抱起来,往牛车上爬。

    嬴小政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被舅父斜抱着,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

    舅父又在做什么?

    荀况大笑着,也跟着爬上牛车。

    蔺贽叹气,认命赶车。

    周围围观的平民和游侠儿笑着散去。

    他们哪还不明白,牛车上不断干咳的人肯定是这块封地的主家,蔺君子的父亲蔺上卿。

    不知道蔺上卿找朱襄公什么事,是不是赵王又给朱襄公赏赐了?

    “蔺老,我错了!”朱襄爬上牛车就开始认错,甭管自己什么错,先认了再说。

    蔺相如被朱襄这干净利落地认错噎得面色一青,伸手就是给朱襄脑袋瓜子一下子。

    嬴小政抬头看着蔺相如那张狰狞的老脸,把自己刚伸出来的小拳头缩了回去。

    荀况逗嬴小政道:“政儿,这次你怎么不维护你舅父?”

    蔺相如也看向嬴小政,想知道嬴小政如何回答。

    朱襄虽然知道这是长辈对嬴小政的考验,但仍旧开口道:“荀先生,政儿还不到两周岁。”

    荀况惊讶地眨了眨眼,声音拔高:“你还不到两周岁?”

    嬴小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提的是周岁,但他懂周岁和年龄的差别,道:“嗯,明年正月初二满两周岁。”

    荀况倒吸了一口气:“未满两周岁就说话如此清楚?!”

    朱襄得意道:“有的孩子说话早,有的孩子走路早。我家政儿就属于说话特别早,非常聪慧!”

    荀况问道:“你才养他第二日,为何会如此喜爱他?”

    嬴小政身体一僵,小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朱襄的衣袍。

    朱襄笑道:“我之前和蔺礼说外甥肖舅可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和我长得特别相似,我一看他就喜欢。何况我家政儿又聪慧又懂事,谁见了不喜欢?刚刚那群游侠儿才刚见到政儿,就给政儿编草做玩具,可见也非常喜欢政儿。”

    嬴小政脸色一白:“我的玩具丢了!”

    “这里。”朱襄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掏出一堆编草玩具。包括嬴小政拿去丢蔺贽的草蝈蝈,他也不知道何时捡了起来。

    嬴小政捧着那一堆编草玩具,眼睛笑成了月牙。

    荀况看看弯弯月牙眼的嬴小政,又看看一脸慈爱笑容的朱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老夫游学归家,却发现家乡故人难寻,无处落脚。为避开纷扰,蔺上卿想让我暂居你家,你可否愿意?”荀况张口就谎话连篇。

    蔺相如听得眼皮子猛跳,但没有拆穿荀况,还点了点头:“他身体不好,你帮他好好调理。”

    朱襄立刻拱手道:“诺。我家虽然简陋,但饭食是一等一的美味,荀先生请放心住在我家,我家就是荀先生的家!”

    政儿,大腿送上门了,赶紧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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