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5章 逆转 一袭青墨色的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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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老了,所有人都恨不能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外门摇摇欲坠,皇帝握紧拳头,起身沉声道:“今日若门破,则男子死战,女子殉国。朕身边没有懦夫,绝不可受乱贼所辱!”

    此言一出,退守殿中的两百多宫人、亲卫皆是寂然,或凛然赴死,或无声恐惧。

    “为何要死?”

    魏皇后面色苍白,冷然喝道,“所有人都拿起武器,提刀来战,谁也不许自裁!束手待毙才是懦夫,哪怕同归于尽,也好过引颈受戮!”

    有魏皇后这番话,方才凄惶绝望的宫人侍卫们又亮起一点生机,皆是握紧了手中卷了刃的刀,亦或是木棍、桌椅,自发聚集在殿前,准备最后的死战。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有赞赏,也有沉思。

    转机就发生在此时,撞击声忽而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敌军的骚乱与哀嚎。

    不多时,堵门的禁军统领高见大步来报,面露喜色道:“陛下,援军来了!”

    皇帝立即道了声“好”,急促向前问:“救驾之人是哪位卿家?待朕回宫,必重赏之!”

    “好像是晋平侯世子和寿康长公主府的护卫,还有东宫卫和……”

    高见低头,飞快道,“和长风公主殿下。”

    裴飒、孤星及霜见入殿,皆是血染战袍,抱拳行礼道:“卑职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诸卿有功,何罪之有。”

    皇帝亲自扶起他们,朝他们身后看了眼,“你们的主子呢?”

    裴飒知道皇帝问的是谁,谨慎答道:“驰援计划是长风公主亲自制定,若无她的带领,臣等根本无法突破敌军防线。但殿下说她是戴罪之人,不敢面圣。”

    这不过是一番谦辞罢了,皇帝心知肚明,半晌道:“带朕去见她。”

    龙池殿,汤池的水已被几具尸首染成了淡红色。

    更衣内室里的衣橱分列两旁,通往密道的门洞显露眼前,赵嫣让周及扶着李恪行先行进去。

    不多时,东宫卫来报:“殿下,有几名乱党逃走了。”

    赵嫣捡了几支带血的箭填充箭囊,吩咐道:“去追,一路谨慎些。还有,若有逃跑的宫人侍从,一并捉回,不可伤其性命。”

    她必须要确认清楚,父皇身边的那个细作叛徒是谁。

    刚安排妥当,便见裴飒等人领着帝后等残存的宫侍蹒跚而来。

    “母后。”

    赵嫣见魏皇后的一只袖管已被鲜血浸透,不由皱眉向前,“伤得如何?”

    “本宫没事。”

    魏皇后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喉间几番吞咽,撑到极点的身形一软,险些扑倒。

    赵嫣忙接住了她,低声道:“张煦带了伤药,正在密道中救治伤员,让他给您瞧瞧。”

    皇帝道袍散乱,搭着冯公公的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密道洞口。

    “泉宫有暗道,朕为何不知。”他沉沉道,似乎只是随口自语。

    赵嫣将魏皇后交予宫人护送进密道,这才朝皇帝行了个礼,声音明显凝滞了两分:“父皇。这是儿臣上次来此养病,无意间发现的,乃是工匠来不及封死的应急之道。”

    她胡乱编了个理由,皇帝心照不宣,放缓声音:“你带了多少人马。”

    “他们都是担心父皇安危,自行组建的驰援之军,不到三千人。”

    “不到三千人……”

    皇帝颔首,向前道,“是从这里进来的吧。”

    赵嫣不语,裴飒适时道:“此处不安全,还请陛下先入密道暂避。”

    一行人排成长队,有序地朝密道深处行去。

    视线黑暗,一时间众人相互搀扶,摸索前行,耳边除了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不闻半点人语。

    行至中间开阔处,前去探路的孤星回禀道:“陛下,出口外的路被围堵了。”

    “怎么回事?”皇帝问。

    “这么多人突然驰援,又无故消失在玉泉宫,乱党定会起疑,从而封住周边路径。”

    赵嫣早料到如此,靠墙平静问,“对方有多少人马,能估算出来吗?”

    “卑职不敢打草惊蛇,粗略估计,少说有万余。”

    孤星请示,“卑职可领小队人马杀出重围,引开敌军主力。”

    裴飒否决:“对方兵力是我们的数倍,别说你领小队出去,就算我等倾巢而出,亦是送死。”

    “不错。”

    赵嫣扫视火把微光下,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众人,“大家都疲乏,当以保存实力为先。待恢复力气。未必不能一搏。”

    “殿下的意思是?”

    “等。”

    一个字,掷地有声。

    山中不知日月,众人于湿寒的密道中相枕而眠,短暂恢复精力。

    皇帝也失去了强撑的气力,盘腿坐在唯一一块平整的石台上打坐,因脸色带着惊病过后的青白寡淡,闭目的样子没了曾经的仙风道骨,反透着青面獠牙的鬼气。

    不知过了多久,探路的侍卫再次带来消息。

    气急败坏的乱党已向京城中散播“皇帝遇刺驾崩,迎前朝太子复位”的谣言,试图扰乱民心,使皇城不攻自破。

    皇帝的眼皮重重跳了跳,哑声道:“以为找个赝品就可夺朕之位!这群逆贼,万诛难赎其罪!”

    说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赵嫣倒是平静得很,独自坐在石阶下的石室中——这原是上次来玉泉宫时,关押赵元煜和仇醉的地方,眼下已被收拾得很干净,连一根枯草、一滴血迹都未残留。

    她很累,但无比庆幸自己跟着闻人蔺学了一年的骑射,有能力在此战中保下重要之人的性命。

    身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赵嫣回首,只见包扎好伤口的魏皇后抱着一件起皱的披风而来,捋裙坐在她身侧。

    “为何要来驰援。”魏皇后开口。

    赵嫣不答反问:“母后为何要拼死护着父皇?”

    魏皇后沉默。

    她们的理由都一样:不是愚忠保护龙椅上那个男人,而是不想天下毁于乱党和异族人的阴谋,亦是为了那还未完全探明的真相。

    “我比母后多一个理由。”

    赵嫣轻声道,“我的好友,还有我的……至亲,都困在此处,我不想你们死。”

    魏皇后心中一暖,以手中披风裹住赵嫣单薄的肩头。

    赵衍体弱畏寒,需时刻防风添衣,赵嫣见得最多的,便是母后为他披衣拥裹的画面。

    而现在这件衣裳落在了她的肩头,和想象中一样轻柔。

    魏皇后很快收回了手。良久,她再次开口:“乱党以谣言攻心,你不怕京畿不战而降?”

    赵嫣拢了拢披风,望着手背上那滴干涸的鲜血道:“不怕,因为柳白微在,明德馆那群儒生也在。”

    她相信他们。

    魏皇后不再言语,母女俩保持着亲近而又谨慎的距离端坐,彼此陪伴,谁也没依靠谁。

    “外面有动静。”

    赵嫣被惊醒时,正枕在魏皇后的膝上中,身上盖着那件薄薄的斗篷。

    她慌忙起身,循着声音上了石阶,只见裴飒和孤星正贴在不远处的石门处,仔细听辨什么。

    其余人拥着皇帝退至四丈开外,警惕地盯着那扇石门,仿佛下一刻鬼魅就会破门而入,蚕食众人。

    咔哒,赵嫣听到了熟悉的、按动机括的声响。

    她握紧腰间的短刀,低喝道:“退后!”

    裴飒和孤星拔剑后退,护在赵嫣身前。

    轰隆一声,缝隙中抖落些许尘灰,继而石门缓缓朝一旁旋开,刺目的光线一寸寸挤入黑暗中,照得赵嫣几乎睁不开眼。

    那光中,一袭青墨色的暗袍长身而立,如仙人临世。

    待眼睛适应强光,视野渐渐清晰,赵嫣才看清那张溅着血珠的冷白俊颜,以及他刀刃上尚在滚落的殷红鲜血。

    “是肃王……”

    有谁喃喃,明明该兴奋开心,却无一人敢向前。

    闻人蔺漆深的目光越过裴飒和孤星,径直落在赵嫣身上,而后向前一步。

    他身后,鹰骑皆是浑身染血,整齐列队。

    反应过来,赵嫣先一步开口:“肃王的勤王之师来得颇为及时,竟比皇祖母计划中来得还早半日。”

    她如释重负地笑,向前直视闻人蔺的眼睛。

    闻人蔺没回话,抬靴迈下石阶,朝她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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