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领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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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

    强行被推开的门猛地撞上了墙壁,有人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阿蔺!”

    居然是秦骏。

    秦骏的身影才刚一出现,原本在卡座中稳坐了许久的商洛晔,就直接站了起来。

    他身量极高,脊背劲挺,视线便居高向下地冷冷地觑向秦骏,目光似剑如冰。

    秦骏面色焦惶,直到看见蔺空山本人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急.喘着,问。

    “你没事吧?”

    蔺空山侧身向前,抬手轻轻按住了身旁男生的臂弯。

    他看向秦骏,面色沉静而淡漠。

    “你为什么会来?”

    秦骏仍在低喘,似乎是很匆忙地刚刚疾跑过来。

    几天未曾公开露面,原本正值事业上升期的秦骏现下却似是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他那原本就冷硬的五官愈加显得骨相锋利,带着一种形销骨立的颓惫。

    他不得不缓了缓,才把话说完。

    “我收到消息,才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你还好吗?”

    从秦骏的角度,他一眼就能看见蔺空山拉住商洛晔的手。

    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维护姿势,更刺得秦骏本就隐隐发红的眼睛更为生疼。

    但对着蔺空山,秦骏还是强压下了喉咙间的腥气,向人解释。

    “陈风找的安保和我的保镖认识,我晚上突然得知,陈风拿钱差使那些保安,要对你动手。刚刚我匆忙赶到,正好撞见其中一队保安在找人,他们一开始还不想承认,但我看到了他们拿着的,正是你的外套。”

    “后来我才逼问出来,他们还在找你。那条巷子里还有别家在营业,我听到这家KTV前台在讨论,就找了过来。”

    秦骏缓了口气,继续道。

    “我遇见的那队人已经被我骂退了,但他们说还有一队保安,所以我怕,你会有事。”

    虽然秦骏说得匆忙仓促,但情形已经相当明了。

    显然,陈风派来的两队人,一拨在正门和商洛晔的保镖起了冲突,被报警处理。

    另一拨则被蔺空山甩掉,又正巧被秦骏给撞上了。

    秦骏刚刚说完这些,商洛晔就冷冷地开了口。

    “原来他们都和秦二少认识,还任你调遣。”

    一听他这漠然却冷嘲的声音,秦骏立时死死地盯向商洛晔,双眼瞬间就漫开了猩红得血色。

    他看商洛晔的眼神再不像上次两人冲突时的猝然仓惶,反倒强压着一种满是怨愤的恨意。

    但这股恶恨并未当着蔺空山的面直接爆发出来,秦骏沉喘着吸了口气,哑然切齿道:“闭嘴。”

    他说得一字一句,似是在强行压下心中的怨怼。

    “这是我和阿蔺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商洛晔的眸光微沉,冷觑着秦骏的视线愈发寒厉。

    两人之间的气氛已近剑拔弩张,似乎一点火星就直接能引爆整个炸.药桶。

    而在如此紧绷的时刻,却有一个温湛的声音直接打破了这僵持的对峙。

    “秦骏。”

    蔺空山淡然开口。

    他再没叫从前的“秦老师”,仿佛从称呼开始,已然彻底地斩落了和这人的所有旧事。

    这次秦家事毕,一切也该有个了结。

    “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了。”

    秦骏心口猛然锥痛,整个人都似是被冲击得弯偻了一分。

    他哑声道:“之前害你过劳晕倒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小少爷此时再无之前的恣意任性,几乎语无伦次地,他翻来覆去只想尽力表达一点歉意。

    “对不起,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这么说,但我还是想和你道歉,我再也不会这样,让你受伤害,以后我一定会改……”

    此时秦骏沙哑声线里的诚切悔意,与他之前的飞扬跋扈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再加上他那过分瘦削的面容,更是让人难以不为之动容。

    他到底是个靠脸吃饭的艺人,在外形上仍旧拥有着优势。

    只是听着这话的人,却从未受到过任何外因的影响。

    蔺空山淡然的神色毫无波动,只在秦骏嘶声说出“我会改”的时候,才开了口。

    “不。”

    他说。

    “你不会。”

    这简短的几个字便轻易地止住了秦骏的声音,仿佛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

    室内一片肃寂,蔺空山就在这种安静中开了口,嗓音温淡。

    “有些事,的确会变。”

    在屋内其他两人的注视之下,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

    随即他就抬手,解下了衬衣外的那条领带。

    即使在历经了如此多闹乱之事的今晚,蔺空山的衣着依旧妥帖挺括,配上那副金丝细边眼镜,更显得他本人十足的矜贵雅致。

    仿佛蔺空山此刻并不是站在隐蔽KTV的小型包厢里,而是正要去参加一场极重要的大型讲演。

    但此时,美丽的精英青年却是自己解开了胸前的那条领带。

    这种似在解除什么防护的动作,让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早已在看时屏住了呼吸。

    就连原本僵滞的室内气氛,都在无形中被染得有些难言微妙。

    蔺空山的动作很利落,领带很快被摘落在了他的掌中。那是条天青色的领带,低饱和的淡雅青绿中染着些许素冷的灰色,搭在青年的指间,更显得他的肤色皎淡冷白。

    他说。

    “比如,我终于学会了给别人打领带。”

    刚刚回神的秦骏不由猛地一僵。

    这是秦骏提起过的要求。

    在蔺空山做艺人助理的那些时日里,秦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让对方帮他打领带。

    虽然秦骏的穿搭有服装师负责,就算服装老师不在,日常随行的其他人员也会帮忙整理,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去劳烦工作最繁忙的蔺老师。

    但秦骏执意坚持的话,也没人能说什么。

    只不过极近万能的蔺助,也并非真的是全能全知。

    在打领带这件事上,蔺空山就只会给自己系,却没学过给别人系的手法。

    所以秦骏的这个要求始终没能被实现,秦骏也曾提过,让蔺空山看教程去学一下。

    但因为蔺空山实在太忙,几次都无暇成行,这事也就此搁置了。

    直到现在,秦骏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的要求有多么自私任性。

    但蔺空山却说。

    ——他学会了怎么给别人打领带。

    蔺空山拿着自己的那条领带,侧过身来,抬手,将素冷的青色轻轻绕在了商洛晔的颈间。

    这个举动太过出人意料,商洛晔明显顿了一下,想来是没有料到。

    迟了一拍,还冷着脸的男生才微微低头,倾身。YuShugu.cOm

    更方便了蔺空山接下来的动作。

    商洛晔穿的是正肩风衣配浅色衬衫,他今天并未自带领结,前襟便有些宽松,浅色的领口下还沾了一滴血渍。

    那是刚刚额角受伤时,不慎溅落上去的。

    蔺空山将自己的领带绕在对方颈侧,细致地放置妥帖,抚平淡褶。

    便用那抹青色,完美地遮去了原本的血痕。

    两人站得极近,商洛晔即使前倾,依旧比对方高出一些。

    他垂眼,便能看见青年低垂的长睫。

    商洛晔早知道,蔺空山的眼型很漂亮,杏圆的眼睛独在尾廓微微上翘,垂眼时眼尾线条流畅如翼,衬着密匝匝的睫毛,更是翩跹欲飞。

    让人极想去碰一碰。

    去染上独属自己的艳泽桃绯。

    而在那长睫之下更艳的软丽润泽,就好像连看一眼都是考验了。

    但真正直慑心脏、让人宛若心瓣被电流穿过的,却是那皙白指尖在颈间的动作。

    领带绕缠,圈落在了商洛晔的颈侧。

    那素淡的天青本是冷色,却仿若比桃胭盛绯更为明艳。

    惹眼,醒目。

    再合心中意不过。

    领带不同于旁物,是衣饰,更是意义殊异的赠礼。那含义让人不消细想,已然心跳如擂鼓——

    商洛晔凝看着那束圈,竟也怔慢了一瞬,才回神听见青年的声音。

    “抱歉。”

    蔺空山已经系好了领带,仔细端详过一眼,轻声说。

    “可能不太熟练。”

    商洛晔喉结微滚,却回以微沉低声。

    “很漂亮,完美的温莎结。”

    两人的这所有动作,都全在室内另一个人的面前进行。

    不过他们却没有被打扰到分毫半点。一旁的秦骏,早已经彻底地溺没在了怔愕之中。

    直到蔺空山打理完成,收回了手,他这时才看回秦骏,继续了自己刚刚的话。

    “秦骏,有些事的确会变。”

    “但有些人,永远不会改。”

    秦骏这时才勉强回神,但他此刻听到的,却是那比诛心更痛的言问。

    “比如你。”

    蔺空山敛了神色,眉眼间再无温和。

    他其实是极清冷的完美容色,一旦没了笑意,就会生出很强的隔阂感,如在寒巅云端,让人只觉疏冷至极。

    “陈风对你唯命是从,会瞒别人,唯独不会瞒着你。他下了药,你就立刻赶到。”

    “所以你来,是想做什么?”

    蔺空山原本只以为那是迷药,直到听了商洛晔的推测才想到可能是助兴品。他亦反应了过来,如果是迷药,对方完全没必要费力找这么多人来围堵。

    那倘若当真是助兴品——

    “你想来英雄救险么,还是分一杯羹?”

    这话让秦骏直接面色惨白:“不是,我没有……”

    他仓惶地发现,蔺空山好像完全不再会信他。他努力地,却已经根本不知道该要怎么辩驳,几近语无伦次。

    “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阿蔺,你和我一起长大,我不可能,真的,我发誓,我以我妈妈的名义发誓——”

    蔺空山垂眼。

    听到秦骏叫出那个称呼时,他到底还是收回了漠然的视线,只淡淡开口,截断了对方。

    “我很感谢秦阿姨。”

    秦骏的母亲同样姓秦,比起常年经商在外的丈夫,她才是自小看护着儿子长大的人。

    同样也是,帮过蔺空山的那个人。

    “没有她,我妈或许都没法下葬。”

    蔺空山嗓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同时惊怔了室内的两个人。

    商洛晔不动声色地皱眉,他在意外于这件事的同时,却更心惊于青年此时的神情。

    不是悲伤,不是愤恼,不是被触及旧伤时的隐忍痛苦。

    那是极致的疲倦之下,掩藏着早已心灰的麻木。

    而一旁的秦骏神色则是更加显而易见的痛楚,为母亲,也为眼前人:“阿蔺,你知道的,我妈妈她,她很喜欢你……”

    “秦阿姨走之前,专门托付了我照顾你,”蔺空山说,“所以我签了合同,做你的助理三年。”

    “现在时限已到,以后的路,你可以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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