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海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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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明亮的浴室中, 张琦君刚从浴缸里走出来。

    他的下半身还被尚显温热的水包围,上半身却已感觉处在冰窖之中,那是被时踪浇了两盆凉水导致的结果。

    神魂皆失地怔愣了好一会儿后, 张琦君走出几步,无意识来到了盥洗盆前,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他眼里有泪,红血丝像蛛网一眼爬满眼球,身上到处是被血水染红的痕迹,手腕缠着一块带血的毛巾, 手背上的那道红线已经开始往小臂蔓延……

    而最可笑的就是镜子映出来的是【女主】, 并不是他本人的样子。

    他在师父的安排下进入到了一个可怕的游戏之中, 然后他变成了现在这镜子映出来的一个女鬼般的人物。

    他几乎都认不出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太狼狈了。

    张琦君意识到自己太狼狈了。

    他该庆幸这段红线剧情对时间的要求不是那么严格。

    否则他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张琦君自杀,是因为他意识到他刚才在时踪面前露出了太多破绽。

    为了让师父跟这件事彻底撇清关系, 他谎称师父打自己,并表示自己不喜欢师父,也不再喜欢唱戏。

    可他回屋后反应过来, 这个谎言实在漏洞百出。

    时踪质问他的时候, 首先就是问他是不是喜欢唱戏, 他回答了是。

    不仅如此,他在很多采访中也表露了自己对京剧的喜爱。

    时踪如果事先调查过他,那就会知道他其实根本对时踪的身份不感兴趣。

    张琦君任务失败, 自知不会再有杀时踪的机会, 本就觉得对师父有愧。

    回屋后,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慌张之下急于和师父撇清关系, 也许会反而把师父卖了。

    于是他更加愧疚难安。

    最终他决定自杀。

    这样时踪就无法从他口里再套出任何消息。

    哪怕时踪再怀疑师父是指使自己这么做的人, 他也没有任何凭据。

    无论如何, 他任务失败, 就是对不起师父,怎么也该以死谢罪。

    然而时踪接连浇了他两盆冷水,并点出了他一直以来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一个事实——

    李融景担心他取代自己的地位,所以想在他羽翼丰满前杀死他。

    张琦君感谢李融景的提拔,感谢他赐予自己的一切。

    而在这之前,他之所以会那么敬佩李融景,除了因为他会唱戏外,还因为他的风范和气度,因为他那一心为京剧、而从不为自己的伟大人格。

    在张琦君眼里,李融景曾是当之无愧的国之大师。

    为了不让国粹被玷污,为了让影片中每一个跟京剧有关的细节都呈现得完美无瑕,敢在片场当顾问的时候对名导演、流量明星出言训斥。

    李融景不在乎有多少人因此骂他。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戏痴。

    他愿意耐心对待每一个对京剧感兴趣的人,认真指导每一个在学习京剧的路上遇到难题的人。

    他那么温和有礼,那么平易近人……

    意外卷入这个游戏,不是李融景的本愿。

    但他因为游戏恢复了嗓音、还因为游戏有了传承京剧的能力……

    此后,他汲汲营营地经营公会,以求在游戏里走得更长远,其实他的最终愿望,也无非是将京剧传扬下去而已。

    卷入这个游戏,李融景是在承担上天赋予他的、弘扬京剧艺术的天命。

    如春蚕到死丝方尽一般,他也确确实实为了京剧付出了一切。

    至少张琦君以前是这么以为的。

    他以为他帮师父,其实也就是在帮京剧。

    可现在时踪的话点醒了他——

    如果李融景只是想借时踪的手除掉自己呢?

    如果李融景只是一个心怀嫉妒的小人呢?

    如果,他口中他所热爱的、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京剧”,其实已经成了他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工具呢?

    这样一个李融景……还是他倾慕的那个国之大师吗?

    他对京剧的热爱,还纯粹吗?

    双手早已满是血腥的他,经营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担起弘扬京剧的天命,还是只是想……由他自己一人担起“国之大师”的虚荣名号?

    张琦君曾全身心地敬仰着李融景。

    这种敬仰已融入他的血液,甚至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

    而他最初敬仰李融景的原因,就像是构筑一座大厦的根基,此后所有对李融景的倾慕、喜欢,都依托在这根基之上。

    可是现在他发现所谓的根基,都是李融景伪造出来的假象。

    如此,根基断了,大厦将倾。

    扒皮断骨之痛,也无非如此。

    盯着镜子发怔的时候,张琦君听到了时踪的声音。

    “当从镜花水月的美好幻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活在残酷冰冷的现实的时候,当意识到必须要对这种虚幻的美好做出彻底的割舍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感到切肤刮骨般的疼痛。这很正常。

    “但只有痛了,你才能迎来新生。

    “并且你要永远记住这种疼痛,那样你才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第二次。”

    张琦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洗了一把冷水脸。“请你们都出去吧。我换个衣服,然后去走我的红线剧情。

    “我需要使用【魅惑】技能从厨师那里偷取钥匙。

    “之后的事情,你们等到剧情演绎的时候,都会知道的。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解释的地方,我再解释。”

    ·

    中午12点,时踪遵照系统的要求,去宴会厅吃了饭。

    对此剧本给出的说法是,作为人间道的岑千山,他并不相信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另一个轮回的岑千山。

    所以他想多观察一下其他人现在的状态,打听一下他们现在的想法。

    虽然他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异能力,但他掌握着跟这古堡有关的独家情报,其他人应该不会轻易杀他。

    吃完饭,由于上午的阵营战,时踪觉得很疲累,于是选择回屋休息。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7点,饥肠辘辘地醒来后,他推开房门,发现两位厨师推着餐车过来了,说是见大家都没去宴会厅,于是决定给大家送饭。

    毕竟他们的主人吩咐过,一定要照顾好大家。

    时踪领了饭,回到屋中。

    吃完饭后他便又睡觉了。

    如此,这一连串的红线剧情算是逼他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哪里都去不了。

    另一边,贺真中午和下午的剧情跟时踪差不多。

    晚上却就不同了。

    入夜后,他总算明白了他受到的是什么——

    他依然被自己亲手凌迟了。

    不过这回他有感觉、有意识。

    目睹那一幕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飘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分离、将骨头一寸寸切割。

    不过,尽管他有着这种类似于旁观者的第三方视角,然而那种痛觉是真实而又刻骨的,以至于他的灵魂几乎每分每刻都守着煎熬。

    凌晨4点,可怕的凌迟总算结束。

    在经历了骨肉重新拼合所造成的又一轮痛不欲生之后,贺真自浴室中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浸泡在早已凉透的冷水中,全身都像是冻成了冰块。

    他脸色苍白,身体也极为虚弱,手脚几乎使不上力。

    坐在冰冷的水中缓了许久,他才得以起身从浴缸里走出来。

    那一刻,他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消息——

    【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痛苦又回来了,你的心中充斥着仇恨与愤怒。这一切都是岑千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会沦入地狱道受这种罪?然而你当初杀他,只是为了保命而已,你又什么错?】

    【当这个天神道的岑千山闭关出来,他会知道这六个人里面还藏着梁雨嫣,到时候他不可能带你脱离六道的,不仅如此,他还可能杀了作为梁雨嫣之一的你!】

    【所以你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只要先杀了这个最强的岑千山,剩下那几个,你都好对付】

    【天神道的岑千山暂时耗尽了神力,躲在房间里休养,他曾亲口说过,现在的他跟普通人无异,所以,你认为这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

    【你决定利用隐身技能潜入那两个厨子睡觉的地方,将钥匙偷走,然后去到岑千山的房间杀了他】

    【你知道岑千山的房门口贴着奇怪的符咒,那上面也许会留下你的指纹。但你已经不在意了。刚才经历的那种巨大痛苦让你恨不得让他立刻去死】

    ……

    凌晨4点45分,贺真隐身离开古堡五层,去到古堡四层后厨区域。

    凌晨4点50分,趁两位厨师尚在安睡,他进入厨师休息间,找到了挂在房门背后的钥匙。

    两位厨师为“导演”锁门的时候,贺真在场,能够认出这把钥匙确实能开启“导演”的房门,于是将钥匙带走。

    凌晨5点,贺真抵达“导演”房门口。

    那张符为这里施加了特殊的法力。

    即便身为鬼,贺真也并不能穿墙而入。

    于是他在隐身的状态下,拿着钥匙进入了“导演”的房间。

    开锁的时候,他看见那张符上出现了自己的指纹,然而他毫不在意地扯开符咒,将之随意扔在地上后,走进了房间。

    天未明,只有些许的晨曦透过窗照进来。

    贺真能看到天神道的岑千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过并不能确认他现在的状态。

    从房门口往床铺望过去,贺真几乎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不多耽误,迅速握着刀走到窗前,这才能借着些许光线认出,此人就是天神道的那位岑千山不错。

    他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该不会他走火入魔自取灭亡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给他一刀再说。

    贺真扮演的地狱道梁雨嫣这么想着,手起刀落,将利刃狠狠扎进了床上人的心脏。

    紧接着贺真隐约听到走廊上有开门声。

    担心有人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他迅速拿着刀离开了。

    贺真用的凶器正是他用来凌迟自己的那把。

    回屋后,洗干净血液,他将它随手放在了盥洗台上。

    这个时候是凌晨5点15分。

    ·

    早上9点,时踪醒来。

    按红线剧情的说法,经

    过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休息,他总算觉得恢复了大部分精力,决定前往宴会厅享用早餐。

    9点半,洗完澡刷完牙的时踪来到四楼宴会厅。

    这会儿贺真和左三丘已经到了。

    时踪上前坐到了贺真的身边,是因为明显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贺真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仅如此,原本白皙的脸呈现出些许死灰色,眼睛下方也多了圈阴影。

    他的气色看上去非常不好,举手投足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的影响?”时踪问他。

    贺真点头。

    时踪顿了一下,再问:“该不会你能感觉到凌迟的疼痛了?”

    “嗯。但我不要紧。”

    贺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什么苦都没受似的。

    他只是对时踪道:“等会儿你要是没事,我跟你分享一些信息。”

    时踪果断察觉到什么。他朝楼梯口瞥了一眼,再小声道:“我猜测凶案要开启了,对么?”

    “嗯。”贺真点头。

    “所以你身上的还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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