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魇 [含14w营养液加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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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自己也是。]

    “什么?”

    [14:爱意值20~]

    赏南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拿稳了的,只是在听到14的话之后才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去看傅芜生。

    傅芜生弯下了腰,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周立,去拿一双新的筷子过来。”

    凳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响起后,周立去拿筷子了。

    已经坐下的小刘和阿张一边往嘴里刨饭一边看着赏南和傅芜生,很奇怪的感觉,一种其他人融不进去的感觉。

    难怪两人会一起去吃饭,他们试想了一下,除了赏南,傅芜生跟谁吃饭好像都不太搭。

    周立拿着一双新的筷子跑过来,他把筷子递在半空中,“给。”

    傅芜生却把筷子接了过去。

    筷子在他手里被掰开之后他才交给赏南,“吃饭,我那边还有点事。”

    “好、好的。”赏南下意识道。

    等傅芜生走后,赏南回味起自己刚刚和傅芜生的对话,好奇怪啊。

    他转而想到了爱意值,顿时又不觉得奇怪了。

    但他暂时…..还没有准备好和梦魇开始什么恋爱关系,傅芜生好像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征象。

    [14:梦里都这样那样了,还没征象呢?]

    赏南:“你知道的都是你听我说的,我骗你的。”

    [14:我不信,刚刚傅老师出现的时候,你心跳特别快,体温也升高了两度。]

    [14: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征象,不是傅老师的。]

    赏南:“……”说什么不好意思,14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

    傅芜生已经回酒店了,他晚上没戏份,而赏南晚上要刷一个小夜,和叶满一起。

    化妆师在赏南脸上化了比较暗淡无光的妆,她不止赞叹赏南皮肤好,可惜李岩现在不需要多好的皮肤。

    他往返学校和医院之间,还要复习,马上就要高考,还要应付学校那些人,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下了晚自习,李岩踩着自行车从学校里出来,骑了一会儿,学生和路人逐渐变少。

    马路上的车辆也很少。

    一根木棍从人行道的方向飞过来,直接丢在了李岩的轮胎上,自行车不经撞,李岩连人带车摔在地上,那群人看见,立即群起欢呼,然后朝李岩跑过来。

    李岩甚至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群男生就用手中的钢筋钢管对着李岩的自行车一顿打砸,他自行车是新的,孟冬后来给他买的,还能变速,但很快就在他们手中被砸成了一堆废铁废钢。

    李岩在这群人里面看见了认识的人,没什么交情,但认识,隔壁班的,撞上目光,那男生脸上的狠劲儿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李岩,你理解一下,”为首的男生双手合十,“我们也是没办法,李哥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李岩从地上爬起来,把书包丢到肩上,他弯腰把已经被捶打得稀烂的自行车扶了起来,还没直起腰,对方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那个,李哥说了,还要打你一顿才行。”

    “但你放心,我们只用拳头,不用武器,”

    “都把钢管丢了。”他觉得自己还挺仗义。

    李岩心头的火已经憋不住了,他先一步出手,一拳锤在对方的肚子上,那男生抱着肚子后退几步,“靠,你袭击我?”

    混战很快就变成了群殴,认识的那男生出的拳脚都是虚的,打得热闹,打得气喘吁吁,实际上一拳一脚都没落在李岩的身上,但其他人没客气,包括觉得自己很仗义的老大。

    打得李岩爬不起来后,老大伸手拦住大家,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好了好了,这样就行了,德子,拍几张照片,我们找李哥领钱去。”

    李岩眼睛被血糊住,视野中的景色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猩红,嘴里也是血液的味道。

    一辆红色的跑车从远处驶来,隔着老远,引擎声就已经传入他的耳里,快靠近时,引擎声越发震耳欲聋,对方在踩油门。

    李岩手指动了动。

    快碾到李岩的时候,李裨踩了刹车,他从车上下来,这群学生的老大立刻掏出烟去讨好,“李哥,我们都解决了,都解决了,都是按照您说的办。”

    “什么垃圾烟要往我跟前送?”李裨挥开赵荣财的手,走到李岩的面前,踢了他两下,扭头阴测测地看着赵荣财,“这叫按我说的办?”

    赵荣财心脏跳得飞快,不发一言。

    李裨视线转了一圈儿,从一个男生手中夺走了钢管,敲了敲赵荣财肩膀,”我给你示范一次,以后就照着这样办。”

    李裨阴毒的目光落在李岩的脸上,如果不是李岩在他和孟哥之间挡路,他和孟哥的关系也不会变得无法挽回,李岩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钢管落在李岩的肩上,腿上,手臂上,李岩手指攥成拳头,没过多久,又慢慢松开。

    直到他看起来好像快死了,李裨才丢了钢管,拍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到车上拿了一叠现金直接丢到赵荣财脚下,“行了,滚吧。”

    跑车引擎声重新响起,李裨很快离开了,直到引擎声消失,赵荣财才咽了咽口水,他看着奄奄一次的李岩,手指抖了好久,他从地上把钱捡了起来,分给了大家,自己留了几张,掏出手机准备打医院的电话。

    有人立马出声,“赵哥,李哥要是知道,会生气的。”

    对对对,赵荣财把手机又收了回去,他蹲下来,在李岩书包里找到他的手机,“我用他的打不就行了。”

    打完医院的电话,赵荣财丢下手机,带着一群人跑了。

    “唱歌去,通宵。”

    李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不想离开孟冬,李裨好像也没打算再要孟冬,李裨只是想借着孟冬发泄他的不满。

    马路上的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没有车停留,隔远了看,李岩和他的自行车看起来像是一堆垃圾——他和孟冬都是被抛弃的人,他要和孟冬相依为命。

    场务打板了,赏南半天没能爬起来,虽然是假的,但推推搡搡的还是很费力气。

    “收工吧,大家辛苦了。”张星火大声说道。

    赏南身上很多红色液体,他要去卸妆,还要洗澡,周立寸步不离地跟着赏南,“叶满的演技也挺好的,我怀疑他夹带私货。”当时李裨的眼神,说想杀了李岩也不为过,叶满之前的演技可没有这么好过。

    “我怕他偷袭你。”

    赏南擦掉脸上的妆,“你还挺入戏的。”

    比起叶满,赏南更加担心傅芜生,他不想回酒店,他不想再做昨晚那样的梦,好吧,他其实是不太习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快十一点的时候,赏南和周立才整理好准备回酒店。

    -

    凌晨的路上,车辆很少,笔直宽阔的大道,风很大,把树叶吹得宛如海浪一样翻飞不止。

    一粒白色从漆黑的天幕中飘落而下,接着又是一粒,接着是数不清的,周立按下车窗,伸手去接,手掌里的东西转瞬即逝,消失得飞快。

    “我靠,下雪了,这才八月啊!”

    赏南也按下车窗,看着那扬扬洒洒的白色,鹅毛般的雪花,像是夏季的一场白色暴雨,司机打开了雨刷,也感到非常奇怪。

    “八月的话,还是下冰雹正常一点,怎么会下雪呢?”

    周遭的温度很明显地开始降低,赏南和周立都穿着短袖,两人很快的感受到了凉意、冷意、寒意…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撞鬼了撞鬼了。”周立大喊着,搓着手臂去后面翻口袋,“幸好那些品牌方喜欢给你送这送那,我记得你上次代言的那家国风服饰给你送了好几件大敖…..”

    赏南有些不确定,“大氅?”

    “我不认识那个字。”

    的确有好几件大氅,用的不是真动物毛,周立给了司机一件,自己裹上一件,拿着件毛衣从赏南头上套了下去之后才给他披上大氅,雪白的大氅,领口的一圈毛也是白色的,大氅外面绣着好几只展翅的鹤。

    雪越下越大,司机开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周立瑟瑟发抖,被冷的,也是被吓到的,“这算是鬼打墙吗?”

    赏南朝他看过去,眼瞳稍稍扩大,周立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他的声音还存在,只不过断断续续的,很快,周立的声音消失了,周立也消失了,司机也是一样的。

    保姆车停在了一片冰天雪地当中。

    没出赏南的意外,14跟着自己一起被魇了,不然它在大雪落下的第一秒就会出声提示自己发生了什么。

    是傅芜生的话,傅芜生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只要不是那种梦,被冻一会儿就冻一会儿吧。

    赏南拉开车门,跳下车,他此时无比庆幸自己从化妆间离开时穿了一条长裤,所以还好,没想象中。

    脚下的雪到他的小腿肚,天光昏暗,路上的行人非常少,偶有路过的,好像也看不见赏南。

    路两旁的房屋都被大雪覆盖了,屋檐上吊着长长的冰柱,路正中有被马车碾出来的无数痕迹。

    赏南艰难地走到路上,前头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他茫然地往前走,走了没几分钟,他猛然回头——车也消失了。

    漫天大雪中,傅芜生只留下了他。

    如果傅芜生想让他死在魇中,想必也是轻而易举的。

    “师父!师父救我!”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赏南的耳朵,赏南只愣了几秒钟,便想了起来,这应该是傅芜生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而这呼救的小孩儿,则是傅芜生年纪最小的徒弟。

    麻绳从大门口的房梁上丢过去,一个青年垫着脚用力地系紧,接着又打了一个活套。

    他身后的几个同龄人手中牢牢地抓着一个小男孩,**岁的模样,穿着破烂单薄,脸上都是皲裂的口子,他被抓着手臂拎了起来,两条腿在空中拼命地蹬,眼泪鼻涕糊了整脸,“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赏南站在台阶下,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呐呐开口,“住手。”傅芜生说过他像他最小的徒弟,他以为是长相,或者是年龄,结果对方居然是这么个小孩子,瘦瘦小小,他此刻明白了傅芜生说的相像,他和小徒弟其实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傅芜生在人世中的唯一的挂念。

    小徒弟是傅芜生身为为人类时候的最后的牵挂。

    赏南则是身为梦魇的傅芜生最后也是唯一的挂念和舍不得。

    “师父救救我。”小孩的头被他们嬉笑着从麻绳做的活套中送过去。

    “住手!”赏南踏上台阶,他试图推开那几个人,但手掌直接从那些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他距离那小孩的脸非常近,能清晰看见小孩眼里的恐惧。

    这些人不是反派,只有反派才会磨磨叽叽,活套被拉紧,他们也松开了钳制小孩的手,小孩的脸因为缺氧涨红成紫色,两条腿蹬弹得更加用力,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怪音。

    他们不是反派,他们是身边随处可见的魔鬼。

    赏南眼睁睁地看着小孩断气,他后退了两步,难受得无法呼吸,他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傅芜生呢?

    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从院子里传来,穿着单薄的男人从一个房间里奔出来,他看起来非常虚弱,眼眶深陷,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似的,脸色比四周的积雪还要苍白,他摔在地上,身后跟着两个人,目不斜视地路过趴在地上咳嗽的男人,走到赏南面前。

    “都快死了还这么大力气,差点没按住,”走到赏南面前的人试了试小孩子的呼吸,“死透了吧?让傅芜生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死在眼前,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起来,赏南站在他们身后,却毫无遮挡的能看见傅芜生,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感受到他在地上爬动时沾上积雪后的寒意,同时也感受到了傅芜生的悲痛欲绝。

    这冰天雪地,这扭曲变态的人世间,他是一点都不想留下了。

    赏南感觉自己脸上的眼泪被冻住了,他用力地擦了擦脸。

    转眼便天黑了。

    躺在稻草上的傅芜生一直在咳嗽,他身上的被子破了好几个洞,棉絮变得薄又薄,那已经死了多时的小徒弟被他安置在地上的草席上。

    屋子四处漏风,赏南站在屋子中间,感受着傅芜生感受的孤独和寂寥,感受着他越来越绝望灰暗的人生。

    傅芜生就是在这个屋子里,送走了他一个又一个徒弟,现在他送走了最后一个徒弟,他觉得,很快,就要轮到他自己了。

    挂念越来越少了,挂念慢慢消失了,正好,他也唱不动戏了,一句都唱不动了。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门忽然被人从身后打开,下午那群人冲了进来,“卷了丢出去,真是晦气。”

    赏南看着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动作飞快地把傅芜生丢在草席上,草草一裹,带着那小徒弟,一起抬着丢去了外面的马路上。

    雪在这一刻下得越发大了,赏南都快要看不清路了,他走下台阶,蹲在傅芜生和小徒弟身旁。

    傅芜生的眼睛还睁着,睁得大大的,眼神死气沉沉,赏南大概知道傅芜生在想什么。

    赏南也无法触碰到对方,他只能一直蹲在对方身边,良久之后,他无法控制的,哽咽了一声。

    傅芜生死在大概是凌晨的时间段,他眼睛到死都还睁着。

    魇太真实了,真实得仿若赏南直接参与了傅芜生人生的最后阶段,但他束手无策,他知道这是魇,傅老师现在一切都好,可这些都是傅老师经历过的。

    赏南伸手去摸傅芜生的脸,他以为会直接穿过去,但手掌下的冰凉冷硬是真实的。

    傅芜生的身体冷得像动冻了好些年的冰块,他死了,死在赏南眼前。

    .

    魇结束得异常突然,保姆车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口,周立靠在车窗上打瞌睡,司机还在听路况广播,赏南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大氅,依旧是化妆间里穿出来的短袖,或许,是傅芜生不想他在魇里受冻。

    那样的冷,傅芜生自己感受过就行了。

    周立不明白赏南为什么哭了起来,他睡梦中听见压抑的哭声,以为自己在做梦,正好外面一盏车灯打过来,他醒了过来,看见赏南把脸埋在膝盖上。

    “你怎么了?”周立慌乱不已,“你做梦了?”

    保姆车停在了停车场,车一停,司机就走了,赏南摆摆手,对周立说道:“你先回房间,我等会回。”

    周立不放心,可也毫无办法,“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没谈过对象,刚刚也没用手机和谁通过话,那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立没有听赏南的回房间,他蹲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打算等赏南一起,他不放心。

    [14:又被魇了?]

    [14:他让你看见了什么?]

    赏南把眼泪全擦在了手臂上,“他让我看见他怎么死的。”

    [14:好狠的心。]

    赏南觉得自己只要冷静一会儿就会好,他亲眼看着那些人无所谓的吊死一个小孩儿,亲眼看着傅芜生咽气,他无法立刻缓过来。

    14安安静静地陪着赏南。

    车门是滑动的,被人从外面拉开,外面的热气袭进来,赏南以为是周立又回来了,头都没抬,“不是让你回房间?”

    门被关上,赏南感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了人,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对上傅芜生莫名很深情的眼神。

    “傅老师?”看着傅芜生,赏南有一种对方又活过来了的错觉,他眼泪掉下来几颗,却不知道该怎么装作若无其事。

    傅芜生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递给赏南,赏南把纸巾攥紧。

    车内还开着灯,只是不够亮,傅芜生五官模糊不清,光影只落在了他的眉骨和鼻梁上,拉出几道不规则的光斑,显得他极为冷情。

    整个车内,赏南的眼泪最亮了。

    良久之后,傅芜生又从赏南的手中拿走了纸巾,他把纸巾叠了几道,替赏南擦拭掉眼泪,变得潮湿的纸巾被他重新放回口袋中。

    “是因为看见我死了,所以才这样难过,是吗?“傅芜生唇齿微启,语气好似风雪过后的春暖花开,低声在车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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