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疼 可原来,自己骗起人时,也不遑多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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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她与金不换立在边上,又停下,欲言又止。

    金不换见状,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他意思: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意思是假,不愿他们看见他身上的伤势才是真吧?

    于是他拉了周满:“菩萨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先出去吧。”

    周满想了想才道:“我们就在外面。”

    王恕点头,目送他们走出去。

    但在那扇门关上之后,他的神情却变得沉寂了几分,竟未如他对周满金不换所言的那般治伤,而是先敲一下指上长生戒,开启了一座隔音阵法,然后才搭下眼帘,淡淡道:“出来吧。”

    藏在屏风后面的霜降惊蛰顿时错愕。

    两人对视一眼,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霜降有些结舌:“您,您怎么知道我们藏在后面?”

    血还在流,极寒极炎两种痛楚依旧肆虐,王恕紧蹙着眉头,取出袖中那面能显示人心之毒的骨镜看了一眼,压抑着又咳嗽了一声,只道:“我对阵王诰,如此伤重,就算你们不来,韦伯伯不派你们来看,又怎会放心?”

    霜降于是讷讷。

    确实如此,先前眼见王诰出了杀招,他们差点就要冲上去救人了,还好那周满够快,才免了他们于人前暴露王恕身份。眼见王恕被人扶着往东舍去,他们便悄悄跟着,暗中潜入。因为修为够高,周满等人也不会察觉。却没想,会被王恕猜出来。

    惊蛰看他放着身上伤势不管,多少有些担心:“公子唤我们,不知何事吩咐?”

    霜降立刻问:“要杀人吗?公子要对那王诰下手了吗?”

    王恕摇了摇头:“墨令还未到他手上,怎么也得春试结束再杀。”

    霜降忍不住咬牙:“那还要容此人再苟活几日了!”

    她脸上杀意炽盛,显然恨不得早早把王诰剁了。

    但王恕却始终平淡,合上骨镜后,只问她:“我记得,霜使以前说,父亲生前曾教过你一点《燃眉录》的功法,还曾给过你一柄焰刀,可带在身边了?”

    霜降一怔:“教过,刀也带着。可我自身功法偏阴偏寒,所以修得不好……”

    王恕便道:“焰刀给我。”

    霜降有些疑惑,但依言将焰刀奉上,是一柄深红色形如钩月的刀刃,隐隐可见火焰图纹跳动其上,带着一股惊人的炽热。

    王恕伸手,将刀取过细看。

    惊蛰见了,不由拧眉:“要研究对付那王诰之法,也不急在此时吧?您伤势如此之重……”

    他自是以为王恕要刀,是想破解王诰那凤皇涅火,欲要相劝。

    可万万没想到,话音还未落地,竟见王恕举起那柄焰刀,屏息咬牙,便往自己右肩刺去,而后深深往下一划!

    鲜血瞬间染透衣襟!

    惊蛰甚至隐约听见了刃尖刻骨的声音!

    先前递刀的霜降更是大骇,险些发出一声惊叫:“公子,你——”

    王恕额上立刻冷汗涔涔,却是慢慢道:“我伤得还不够重。”

    霜降与惊蛰已经说不出话来。

    透骨的剧痛,盖过了身上的极炎与心上的极寒,焰刀刀身则瞬间冒出深红的火焰,烧灼这伤处的皮肤,将痛苦赋予他的同时,也使得伤口逐渐扩大加深,渐渐看不出刀伤的痕迹,只与他原本的伤处混在一起,显得犹为可怖。

    直到他喘息着拔回刀,惊蛰才回过神来:“您,您这是为什么?”

    失血过多,使他感到眩晕。

    但痛太深,反倒麻木了。

    王恕微微闭眼,声音已经嘶哑:“春试剑首之位,觊觎者甚众,尤其是世家这几人。陆氏陆君侯败于张仪之手,陆仰尘失去族中依凭,若能得剑首,至少证明他不负君侯教导,能在族中立足;宋兰真明月峡一役判断失误,致使世家折损巨大,夺得剑首,击败陆仰尘与王诰,可以挽回一些名声,使她确立自己作为宋氏血脉,在新一辈中佼佼者的地位;王诰更不必说,一要雪寿宴之耻,二要向世人力证他绝不输给我……但我以为,这剑首之位,他们三人都不配。”

    他说着,将刀递还霜降。

    霜降接了,捧在手中,看着刀刃上沾的血迹,却不知为何,只感到心中震颤,竟不敢碰。

    王恕则续道:“配得上这个位置的人,只有周满。剑首能得两枚墨令,她可以再邀请一个强力的帮手,进白帝城必定能获更丰。只是张仪已来,她心系望帝陛下与此人间的一战,未必能尽全力。”

    惊蛰道:“您自伤己身,竟是为了要逼她吗?”

    王恕没有否认,反问道:“你们不愿认周满为主,不也是还想看看吗?”

    霜降与惊蛰于是愣住。

    王恕却已经开始恍惚,只对他们道:“藏回去吧。”

    他再次轻叩那枚长生戒,解除了隔音阵法,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清醒,强撑着站起来,将先前那只药瓶攥在手中。

    这时霜降与惊蛰已依言藏回屏风后面。

    于是他松手,将那只药瓶砸落在地,“啪”地一声碎响。

    周满与金不换立在外面走廊,忧心忡忡,谁也没说话,陡然听得这一声,顿时一惊,返身推门而入:“菩萨!”

    王恕意识昏沉,摇摇晃晃,已经站不住了。

    周满立刻上前,与金不换一道扶他在榻上躺下,查看他情况。然而触手处一片黏湿,他衣上所浸之血比先前多了何止一倍?

    心悸之下,往上看去,伤势哪里是他先前所说的“也没有很重”——

    右肩那曾被涅火烧灼处,早已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何等触目惊心!

    可这个人抬起疲倦的眼,看见她,却还笑了一笑,只是声音低得听不清:“周满,疼……”

    周满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瞬间颤抖了一下,想起自己或许压到了他伤处。

    可当初金针入颈,他都没喊过一声……

    她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自己,保持面上的平静,然而张口却觉心潮如涌,说不出一句话。

    霜降与惊蛰透过屏风一侧,窥看着外面,此时见得周满反应,终于明白了什么。

    王恕望着周满,却忽觉心内空空:周满这个人,多疑谨慎,从不轻信。可对已经信任的人,却绝不怀疑。她明明才是那个最好骗的。他以前说,她十句话里常有八句是假,可原来,自己骗起人时,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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