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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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谢原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花仙子也不容易啊,人家跋山涉水一路高歌,从广阔之野来到我这四方小院,若连吃住都招待不周,我怕她哪日突然就从地里拔根而起,哭着跑回北山,一路泥和泪,怪凄惨的。”

    岁安闻言,立马明白这是内涵她此前以花自比的试探。

    她张了张口,但见谢原好整以暇的表情,又轻轻抿住,借理袖的动作,丝帛极轻极轻的甩过谢原的衣摆,谢原只觉鼻间一阵清香涌动,眼前影动,岁安已转身回了房。

    他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

    她方才,是不是想反驳他来着?

    ……

    天色已晚,岁安回房后,朔月已备好热水,净室都烘热了。

    她昨日重妆重服,在西苑没能好好清洗过,加上今日早起奔忙,是该好好沐浴了。

    净室水汽氤氲,少女长发如瀑,肤白如雪,撩拨划水,转眼雪肤透暖粉。

    这身段,朔月一个女子看的都脸红,不由大胆期待,虽说长公主莫名其妙诓了郎君,但月事又不能来一辈子,待这几日撑过去,女郎应当还是能讨得郎君怜爱的。

    阿松背后是长公主,朔月有所顾忌,不敢多言,但想到岁安的情况,忍不住心疼她,遂道:“奴婢觉得,郎君对夫人极好,都是细致的体贴,即便如今还有什么不足,待相处一阵后,定能浓情蜜意,开花结果。”

    朔月一番话,直接将岁安从放空拉回现实。

    她敲敲脑袋,抬起的手臂在水面破开水花,哗啦一声响,定是方才在院中被他调侃,一时赧然,竟将圆房的事给忘了。

    早知不洗头发了,她头发厚长,未免风寒,须得完完全全擦干烘干才能睡下,很耗时辰。

    岁安叹气,大致洗净后,短暂的泡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出浴穿衣,唤来朔月阿松帮她弄干头发。

    两人在后面安静忙碌,岁安两手互拽,不由陷入一阵彷徨无措之中。

    有些事,还没临到头,总是想的容易,越临近时,心情却每一刻都在变化。

    一头长发彻底烘干,终究耗费了些时辰,岁安回到房中,外面已彻底入夜,院中安安静静,无人随意走动。

    岁安一身白裙,绕过屏风,见谢原也换了常服,正握着卷书倚在座中,身后还多添了两盏灯,像是看了很久。

    见岁安回来,他眼一抬,手里的书跟着放下。

    岁安这身白裙,质地清透,灯火穿透广袖外袍,少女纤细的腰身,手臂,甚至她侧身时的身形都尽显无疑。

    谢原眼神一沉,喉头滑了几下,坐那儿不动了。

    他的眼神实在灼人,岁安转过身面朝床榻方向,装模作样低头理裙子:“净室应当换好水了,夫...

    君快去吧。”

    谢原回神,只见手里的书都捏出了褶,他轻咳一声,起身后顺手把书放到一边,“那我去了。”

    岁安声若蚊蝇:“嗯。”

    谢原一走,岁安立马上了床。

    床都已铺好,被子也依照时令换了轻薄的冰丝锻被,同样是大红喜色,绣纹寓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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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没有西苑赐婚,这里才是他们正经的婚房。

    趁着谢原没有回来,岁安赤脚下床,先灌了一口凉水拼命漱口,漱到第三口才喝下,接着又低头嗅了嗅身上,确定没有奇怪的味道,再用手指随意梳了梳头,这才坐回去。

    紧张,还是紧张。

    明明房间宽敞通风,她却觉得双颊滚烫,不像等圆房,更像在等行刑。

    等会,谢原若要开始,她是不是躺好就可以了?

    其实那日,环娘还说了一件事——新婚夜的合衾酒,多会放些助兴的东西。

    否则,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婚约,从定亲到成亲,一双男女能有多亲近熟悉?更别提那些心有所属,分着心思走进新房的。

    若无点意乱情迷的东西推波助澜,将事情办的生涩干巴,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收敛和勉强,就等于在这段婚事最初劈了一道口子。

    眼下,岁安肯定是弄不到推波助澜的利器的,她从坐着到躺着,从躺着到侧着,越发担心自己会成为生涩干巴的那一个。

    担忧上升至顶峰之际,谢原披着一身水汽归来。

    他散了发行至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笑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岁安一愣,从这话中听出端倪。

    她应该睡了吗?

    谢原记着她的月事,也没想别的,掀开被角躺了上去,想了想,低声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明日带你出去玩。”

    岁安眼看着谢原在身边躺下,自此再无动静,一颗心如坠深渊的同时,今早的另一抹疑虑重新攀升。

    谢原昨夜,也没有叫醒她啊。

    比起朔月等人不知分寸,任由她睡过去,谢原这个夫君不许人打扰她,安静的在她身边睡去的说法显然更靠谱一些。

    白日里,他们相处融洽,谢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带着脾气的样子。

    到夜里,她没有睡,早早沐浴更衣在这里等他,若他有意,随时可以补上。

    可他并没有。

    所以,是他不愿与她圆房?

    得到这个结论,岁安愣了好半天,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今日想不出个由头来,怕是会睡不着觉。

    电光火石间,岁安还真想到一件事——

    那日她与谢原被歹人掳走,她曾为拖延时间装病,此事完全没有与谢原通过气,可他在看到她的可怖病态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是……

    这一瞬间,岁安觉得一股火气直冲灵台,恨不得立刻坐起来,抓着谢原一通质问。

    但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羞愤大于理智。

    昔日旧忆涌上心头,岁安猛地抓住胸前的被褥,忍住了在酸涩中渐渐上涌的泪意。

    她曾同自己说过,不在夜里胡思乱想,不在夜里下任何决定,绝不冲动行事。

    是了,先好好睡一觉,待到明日,先找朔月问清昨日的情形,确定是否为谢原阻拦,得到确切说法后,再捏着这些去问他。

    可黑夜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负面的想法一旦冒出,便会疯狂滋生。

    谢原不碰她,是以为她身有隐疾?

    别说此事子虚乌有,即便她真的身有隐疾,而他早就知道此事,为何还要应下婚事?

    他应下了婚事,娶...

    了一个以为患有隐疾的妻子,就打算以只字不提蒙混过关的冷漠态度来作夫妻相处之道?

    岁安双手拽在胸口,一直努力隐忍,可是同床共枕的两个人,所有的小动静都在安静的夜里被放大,更别提谢原有功夫在身,更是敏锐。

    察觉不对时,谢原侧过头:“岁岁?”

    岁安一惊,直接侧过身背对他,可那异常的呼气频率并没逃过谢原的耳朵,他撑起身子凑过去:“是不是不舒服?”

    你才不舒服!

    这一刻,岁安竟有些绷不住,破罐破摔了:“谢元一,你……”

    声音直接带了哭腔。

    谢原二话不说,起身去外间重新点灯,等房中复亮,他携了卷手帕上塌,屈膝坐着,捞起被中的人靠在自己怀里:“到底怎么了?说话!”

    房间亮了,泪眼暴露了,昏黄的灯光映在岁安可怜兮兮的小脸上,谢原说不出的心堵,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有事就说出来,是不是想家?”

    岁安盯着谢原,终于开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谢原果断道:“问。”别哭就行。

    借着灯光,岁安第一次看到谢原这么凝重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莫急,莫慌,倘若真如她设想,他便是将脸拉成阎罗王,也是不占理的那个混账。

    “那日我们被歹人掳走,在小黑屋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谢原完全没搞清楚她的思路,只能顺着点头:“记得。”

    记得,那就好!

    岁安鼓起气势,一双兔子眼盯住他:“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李岁安身患隐疾!”

    霎时间,一向被赞敏捷聪慧的谢家大郎,思绪咔的一下,卡断了。

    他怔愣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妻子:“……啊?”

    还想装傻!

    岁安抬臂,动作凶猛的抹掉眼泪,鼻子一吸:“我问你,什么叫李岁安身有隐疾!我到底!染了哪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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