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得眼还迷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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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份,而是巡街的捕快在街头抓到了一位扒别人荷包的乞丐。

    这乞丐偷的是一名拉车的车夫,总共也不过拿了几十文钱,算不得什么大事,通常根本没人会管,便算是恰好倒霉被捕快撞见了,顶多也就还钱之后再被带到衙门里面杖责五下,然后就可以将人放走了。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罪,但让人奇怪的是,那乞丐被抓之后却说什么也不肯配合,找了个机会挣脱捕快,拼了命地逃跑。

    他居然还有些功夫,这样一来就把捕快们给惹恼了,立刻全力抓捕他。

    费了老大的劲把他带回衙门之后,他们发现此人虽然看上去十分落魄,但破烂的衣衫之下,里衣用的料子竟然是绸缎。

    而且强行擦去他脸上的灰尘一看,对方的相貌也保养的极为得宜,绝不像普通人。

    那抓住傅英的捕头感到有些奇怪,便汇报了上去,正好那时,此地的官衙也已经接到了西厂传下的要求,令他们配合寻找傅英的下落。

    两边画像一对,傅英顿时被认了出来,于是西厂的人将他押回了京城。

    谁也没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宣平侯竟然会以这种狼狈又落魄的结局归案。

    应翩翩和池簌一起去了刑部。

    他们到了刑部大牢门口,发现十分喧嚣。

    应翩翩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尖利叫嚷着,似乎是一个女人闹着想要进去,而守卫则正在不耐烦的呵斥她。

    应翩翩脚步稍缓,向那里看去,只见那名女人是傅寒青的母亲傅夫人。

    他从小便经常被傅英带到傅家去,对这位夫人自然也十分熟悉。

    对方一向把对他的冷淡和不屑表现的十分明显,没故意为难过他,但也不理不睬,所以应翩翩也懒得往她面前凑,双方通常井水不犯河水,交集不多。

    在应翩翩的印象中,傅夫人一直是位有些矜持与刻薄的贵妇,平常见到他总是冷冰冰地板起一张脸,露出不耐烦的神气,眉宇间有与她儿子如出一辙的高傲。

    而如今她却蓬头散发,不顾体面地与守卫们尖声争执:“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探望我夫君?他可是五殿下的舅舅,就算犯了什么罪过,难道我不能给他送些衣物和吃食吗?你们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小心日后五殿下找你们算账!”

    曾经黎慎韫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整个京城都知道,或许她的话真能将人镇住,但眼下早已今非昔比。

    淑妃和黎慎韫自从上次宫宴之后,在皇上面前沉寂了好些时候,原本有一段时间皇上的态度已经缓和,但随即便出了傅家的事。

    无论是家世还是宠爱,黎慎韫都已经失去,他失势失宠的局面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这些守卫又怎么会害怕傅夫人苍白的威胁?

    更何况,刑部从一开始便不是黎慎韫的势力范畴,倒是因为之前的恶鬼还魂的案子跟应翩翩合作良好,傅英被关到这里,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所以即便傅夫人自以为已经抬出了最大的靠山,那两人却依旧不肯通融,其中一名守卫被她又是拽衣服又是推搡,甚至十分厌烦地推了她一把,呵斥起来:

    “你这妇人还有完没完?刚才都已经同你说了,规矩便是如此,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入内,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如此不明事理,怪不得你们傅家做出那么多恶毒之事,今日遭到如此报应,也是活该!”

    傅夫人大半辈子都没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过,一下子摔倒在地,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愣住了。

    她头发散乱地坐倒在地,感到周围不少人在指指点点,悄声议论,无数轻蔑的目光落在脸上,火辣辣的,如同狠狠抽过来的耳光。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傅夫人想逃,可是方才被守卫推倒的时候扭到了脚,艰难地挣扎了一会也没能站起身,却也没人扶她一把。

    就在她又羞又愤的时候,却听见刚才呵斥自己那名守卫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热情起来,大声说道:“应大人,韩公爷,二位来了!”

    应翩翩的声音与往日相比没有什么变化,笑对着守卫说:“听说傅英已经归案,我有一些旧事想要问他,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守卫立刻说道:“那是自然!潘大人之前已经交代过,无论什么时候,应大人要来审问犯人,直接进去便行了。谁都知道您明察秋毫,上一次的案件也是得您相助才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呢。”

    他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地将应翩翩和池簌迎进去。

    应翩翩走过傅夫人的身侧,两人之间如今仿佛一个微贱如尘泥,另一个却高高在上,众星捧月。

    傅夫人大是窘迫,情急之下,用衣袖遮住了脸,一下子把头偏了过去。

    耳听得应翩翩的脚步声越去越远,但随即又有人在自己身边一停,傅夫人感觉手臂一紧,已被一把提了起来,而后站在地面上。

    她不禁抬头一看,发现把自己拽起来的是应家的一名下人,而应翩翩已经当先负手进了刑部大牢之内。

    那名下人显然是得到了主子示意才不得已这样做的,虽然把她拽了起来,依旧是满脸厌恶之色,看也不看傅夫人一眼,跟在少爷后面走了。

    傅夫人呆呆站了一会,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屈辱痛苦,好半天才步步走进去,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借着墙壁上微微晃动的火焰看到,牢房右边靠墙处正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傅英。”

    进入牢房,自然不会有人再为他打理仪容,傅英身上甚至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发现是应翩翩站在外面,衣冠楚楚,眉眼如画,愈发衬出他的落魄。

    应翩翩生得与他的父母都不是很像,气质更是迥异,但这一帧站在角落里的剪影,却无端让人想到应钧。

    ——那个待他如同兄弟,却让他嫉妒,让他憎恨的人。

    傅英沉默片刻,竟笑了笑,依旧放松地靠坐在那里,说道:“你终于来了。真是报应,没想到我竟然当真栽在了你这小子的手里。”

    应翩翩微微一笑,道:“说的不全。不是你栽在我的手里,而是整个傅家都栽在了我的手里。”

    “你的侄子傅青弋,因为唆使吴氏杀害诚悯伯世子被处死,他的父亲傅节因此与你们离心;你的妹妹安国公夫人死在了流徙的路上,安国公府现在落入了武安公的手中;五皇子和傅淑妃本来就失宠于皇上,你落入大牢,傅寒青受了重伤,他们更加失去依仗,以后是不用再肖想其他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应翩翩带着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傅叔叔,傅家已经完了。”

    他最知道傅英在意什么,似这等自私之人,在意自己的荣华富贵,在意身外的名利景仰,他一心一意想要让自己成为家族的荣光,让傅家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不光活着享受尊荣,死了还要留一世美名。

    而现在他却成为了傅家的罪人,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在他手上,即便他如今死了,也会永远被人唾骂,成为族谱上的污点。

    果然,听着应翩翩一一数来,传承多年、显耀一时的傅家,竟然就这么在他的寥寥数句话中一夕倾颓,傅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强撑的得意之色维持不下去了。

    他双目圆睁,凶悍地瞪着应翩翩,仿佛想要上去将他一把掐死。

    应翩翩却浑然不惧,甚至慢悠悠地拿出狱卒方才交给他的钥匙插/入/门锁,将牢门打开,走了进去。

    应翩翩一踏入这间牢房,傅英便猛然间暴跳而起,双手挥出,又快又狠地向他脖颈上掐去。

    傅英当年也是一名武将,想必从应翩翩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酝酿这一招了,端得是又快又狠。

    可惜他的手脚上都被上了镣铐,出手再怎么凶悍也要折去五分威力。

    没等傅英的手指碰到应翩翩,就反倒被应翩翩先一把揪住了衣领,反手一拧,将傅英毫不客气地推了出去。

    傅英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墙壁上经久霉潮的墙粉簌簌而落,呛的傅英大声咳嗽起来,摔坐在了地上的烂草席中。

    他刚要起身,却被应翩翩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胸口上。

    “你继续挣扎啊,反抗啊?”

    应翩翩微笑道:“傅英啊傅英,你也有今天!既然落到这个份上,那就麻烦你识相一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他眉梢微挑,笑容邪恶:“别忘了,你的儿子傅寒青是你唯一剩下来的希望了,不过他可是很听我的话呢。你说我怎样摆布他好?”

    “你、你敢——”

    应翩翩对傅英的怒喝充耳不闻,歪头想了想,而后轻轻一击掌,笑道:“要不然这样吧,我让他把你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一一写出,然后昭告天下,代你请罪如何?这样的话,傅叔叔就可以名扬天下,永留史册了。”

    “你瞧,你一辈子都在和我爹爹比,但是论名声之臭,心肠之毒,他永远也比不过你,你有这么一样东西胜过他,是不是也觉得很开心?”

    应翩翩这招算是拿捏住了傅英的死穴,他不禁破口骂道:“小畜生!”

    应翩翩也不恼怒,欣赏他的失态,微笑道:“我若是小畜生,那你就是畜生不如的老贱人。”

    他十足一副反派嘴脸,傅英被气得呼吸沉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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