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漫漫上交路（十六）(2/2)
做完动作后，她对着话筒激动地应答：“麻烦您稍等一下，当事人马上就来。”
另一边王哥拿出了警局体侧时的速度，飞快地来到了刑警队现在待着的监控室，气喘吁吁地开口：“陆队，刘姐，琪琪找到了！！”
很难形容刑警队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诧异、狂喜、茫然……
最后，陆青川颤颤巍巍地开口：“你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琪琪找到了，楼下小李正在接电话……”还没有等他说完，刘雅珍就从池安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以一个没有人能够想到的速度，向楼下跑去。
随着她的动作，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紧跟着往外走。
池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监控室，跪坐在了地上：“真的太好了。”
其实刚刚那一段时间，即使她一直在安慰刘雅珍，但是她心中的惶恐一点也不比他们少，她在担心万一她的能力没有用怎么办，万一还是找不到琪琪怎么办？
可是看着这样深爱孩子的一个母亲在她面前崩溃的样子，她只能把所有的慌乱都深深地藏起来。
等到真的找到了琪琪，她才忽然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眼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从眼眶中涌出。
过了一会，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擦干脸上的眼泪，笑着站起身，也往楼下走去。
楼下小李看着围在周围的一圈人，默默地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里民警的声音粗犷有力，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当时真的特别巧，我们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有两辆车因为超车问题车主们下车打起来了，又是刀子又是锤子的，闹得特别大，还放话说他们不走，这条路上谁也别想走，把整个马路都占住了。”
“我们值班民警去现场的时候，因为要了解情况，所以就去后面的车辆询问了一下。”
“我们值班的民警比较热情，看着外面这么吵，后座的孩子还在睡觉，就问了一嘴，结果发现司机的反应有些僵硬，可是后座的女人说孩子生病了，比较难受，所以一直在睡觉。”
“当时我们民警都想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看着对面的人一下子哭了出来，还边哭边说‘坏人。’”
“当时我们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围在旁边的刑警队员们，心中提的那口气，终于缓缓落回了原地。
刘雅珍一步一步地走到小李身边，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座机，等到电话里的民警说完后，她张了张嘴，忽然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
过了两秒，她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终于把话说出口：“琪琪现在在哪儿，她还好吗？有没有哭？”
“因为人贩子喂琪琪吃了安眠药，琪琪只在刚开始的时候醒了一会儿，说了妈妈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后，就睡过去了，现在正在医院里，医生说没什么太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听到了琪琪安全的消息，刘雅珍身上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软软地瘫在了地上，一个劲地道谢。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一会儿我把地址和琪琪的一些照片发给你们，省的你们在路上太过担心。”手机里的民警听到她的感激后，身为一个父亲，换位思考了一下，轻声开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找到了琪琪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因为担心刘雅珍现在的状态一个人去华市不安全，刑警队里让刘雅珍的助手小杰和她一起去，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可以照应一下。
从中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刑警队的众人滴水未进，知道了琪琪的消息后，他们拖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
其实疲惫的不是是身体，更重要的是心理。
那种看着身边人慢慢沉入绝望的感觉太过揪心，让他们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乔薇跟在池安身后，看着队友们的表情，一直冷厉的眼神也缓缓地放松下来。
但是，当视线移到池安身上时，她攥紧了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他队友们或许不清楚，但是她却知晓，这一次如果没有池安，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这样顺利。
华市民警对当时情况的形容她听到了，这么多的巧合连在一起，就好像有人逼着他们发现异常一样。
还有琪琪在中途恰到好处的醒来，时机太过恰好。
如果不知道池安的能力，或许她也会和队友们一样感叹上天保佑，可是她知道。
“谢谢……”她张了张嘴，刚说出两个字，就被身后跟来的陆青川打断。
“安安，我们可以谈谈吗？”
“队长？”乔薇转过头，不赞同的开口。
可是她的话却被他的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池安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他们，觉得氛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可以啊。”她眨了眨眼睛，笑着回复。
她紧跟着陆青川，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她心里还美滋滋的想：这一次她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上交计划会不会变得容易一点？
走到办公室后，陆青川关上门，走到池安身前，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池小姐，谢谢你。”
“您不要这样。”池安看着他的动作，一个劲地摆手，吓得她的敬称都出来了。
三秒后，陆青川直起身子，声音里满是对她的感激：“这一次，如果没有您的帮忙，可能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琪琪。”
如果说在之前，他对池安的能力信了八分，那么现在，这份信任已经升到了满格。
要不然应该怎么解释池安来到队里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传来了找到琪琪的好消息？
可是这次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了池安能力的可怕。
这种能力，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将会给国家安全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池安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感激和郑重，知道了解她能力的人又多了一个。
她没有一点慌乱，反而在心里兴奋地想到：如果陆队已经知道了她的能力，是不是会对她做出一番询问和调查，是不是会和她好好的探讨能力的使用问题，是不是……
她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陆青川，眼中带着信任和期待，仿佛不管他接下来说什么，她都会全盘接受。
陆青川看着她清澈纯真的眼神，刚刚准备好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池安是今天的功臣，她刚刚不顾自己能力被发现的危险帮助他们找到了被拐卖的孩子，可是他现在却要在她帮完忙后，一点都不顾及她的心情，对着她盘问她的能力，甚至可能还要向上级汇报。
“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激。”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把刚才感谢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队，你真的不用谢我。”池安站直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自愿来到分局，没有人逼我，能够帮上忙，我真的很开心。”
“我觉得把能力用在有用的地方，会更有意义。”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对面的人，心中的想法不住的发散：‘陆队，有没有感受到我想要为国家事业尽一份力的心情，有没有感受到我想要把自己上交的迫切？’
陆青川显然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听着她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良心又受到了暴击，照例的询问更是完全被她堵了回去。
身为刑警，他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知道对待不可控分子要保持警惕，可是看着乖巧地站在那里的池安，他缓缓地吐出了心中的郁气。
池安能力的存在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这么久了都没有听到关于她能力的风声，说明她一直把自己的能力隐藏的很好。
所以，其实询问调查也不应该急于一时……吧？
安安她累了这么久，应该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至于对她能力的询问，等到她休息好了再说，反正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了。
想到这里，陆青川脸上的凝重缓缓褪去：“今天辛苦安安了，想吃什么？叔叔给你买。”
池安期待的眼神愣住了，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他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对她的能力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吗？
“陆队，您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陆青川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心酸。
想着自己刚才准备的那些询问，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真tm不是东西！
“有啊。”他伸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手到了她的头上忽然想起了她的能力，虚虚地放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池安踮起脚尖，让自己的头发碰到陆青川的手，笑着问道：“什么问题？”
“你今天累了吧？”陆青川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整个人变得有些僵硬。
池安茫然地感受着陆青川揉她头发的动作，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词语：就这？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只问这个吗？？？
“也没有很累。”她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回复。
“那个陆队，其实我的……”
“都说了，叫我陆叔叔。”陆青川最后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然后把手收了回来，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这一下，池安所有的话都被他堵了回去：“哦，好的陆哥。”
不叫他叔叔，是她最后的倔强，也算是她偷偷摸摸的反抗。
她沉默地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室，一出门，就见到乔薇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池安出来后，乔薇赶紧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镇定一点，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勉强的微笑：
“安安，陆队和你说了什么？”
“让我回去好好休息。”池安有些颓废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一点挫败。
“只是这样？”乔薇听到她的回答后，眼睛亮了一下，故作自然地问道。
池安点了点头语气无奈：“对了，还让我改了个称呼，陆队也很年轻，还用不到叔叔这个称呼吧。”
乔薇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真诚：“这样啊，安安今天这么累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她没有想到向来大公无私的队长，这一次居然有心软的迹象。
池安和她并肩走在警队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安静而惬意。
她转过头悄悄看了一眼乔薇：“周橙姐姐呢，她去做什么了？”
“刘姐的母亲现在在医院，她去医院照看一下。”乔薇轻声回答，为了适应她的步伐，她特意放缓了脚步。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的池安定住脚步。
虽然陆队对她的能力视而不见，但是她还认识乔薇啊。
她又不是只能对着陆青川吐露自己的能力。
她知道，现在她和警队里的一些人彼此都知道她的能力，但是就是中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没有人率先捅破。
等到捅破后，就该牵扯到她能力的强弱和使用问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到大厅里的值班警察干脆利落的声音：“和平街36号处有歹徒持刀伤人……”
就和分局隔着一条街，这个歹徒也太会选地方了吧。
乔薇听到声音后，作为距离门口最近的刑警第一时间朝门口跑去，池安只来得及碰了一下她的袖子。
池安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能添乱，于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分局，在车上的时候，她时刻关注着网上的消息，知道乔薇成功制伏歹徒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
陆青川的办公室里，四个知道池安能力的人齐聚一堂，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最后，身为队长的陆青川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轻咳了两声：“小乔，你刚刚制伏歹徒没有受伤吧？”
乔薇听到他的问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队长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一点也不走心啊。
“没有，歹徒在冲向我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手铐给他戴上了。
听到她的回答，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寂静。
不管第多少次，他们都会被池安的能力震撼到。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陆青川靠在椅子上，指节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吧。”
“我现在只想把池安这个人给供起来，时不时上一道香。”周橙耸了耸肩。
“其实这个世界上运气好的人多了，你看前一年那个x付宝全年免单，抽中的人不也说自己是锦鲤嘛。”乔薇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和池安一样运气好的人，只是我们没有发觉罢了。”
“你真的觉得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有池安这么强的能力？”陆青川扫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是这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刑警该说出的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乔薇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已经轻不可闻。
“楚江，你说。”陆青川把视线左移。
“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池安的能力很强大，如果她只能让人中一些无伤大雅的奖项，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锦鲤。”
楚江和池安接触的机会不多，所以他更加冷静，分析也不是像乔薇一样从池安本身出发，而是从社会角度出发，“今天的事件过后，我们都意识到了这种能力的恐怖，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秘密可以永远的埋藏下去，万一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心怀不轨，我们会很被动。”
“我建议，把池安的能力上报，这是监视，也是保护。”
所有人都知道楚江的建议是现在最好的做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刚刚安安才用能力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这算不算恩将仇报？”乔薇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无力。
可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记得安安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问，只说了自己会马上来分局。”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花，语气濒临崩溃，“我真的对她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说，说她已经清楚了她的能力，希望她能够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希望能够控制她和身边的人的接触，希望她能在国家的监管下生活？
她真的说不出口。
周橙坐在座位上，死死地攥紧双手，一句话也不说，这是她对楚江建议能做到的最大的反抗。
“我提议先和池安交涉，再向上级汇报。”这是陆青川唯一能为池安做的了。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接着开口。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公示，那么下一个问题。”他脸上的表情凝重，“谁去和池安交涉。”
没有人想做，这样做了后，就好像是把他们和池安曾经的感情全都抛到脑后。
“我来吧。”说自己无法和池安说出口的乔薇漠然地开口，“我和池安关系比较好，我的话，她可能会更听得进去。”
陆青川想着今天池安在办公室里对他的信任和崇拜，闭上了眼睛：“明天是周六，让她好好过个周末，周一再去找她吧。”
就让他再心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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